齐婥说的这些倒是实话,她是真的怕了。
她不想被当做货物一般随意赠送,她也想有一个英俊又有前途的夫婿,有一个可以希冀美好的未来,凭什么齐妙有的,她却不能有!?
因为怀着这样的想法,齐婥说在说这些话时,神情是极为真切的。
齐妙能够感受到她的期望。也能够体会到她的痛苦。
可是那又怎样?
她和长姐能够活到今天,完全是因为运气好。如果不是长姐从前在家中的保护和步步为营,他们姐妹两个早就如同母亲那样不存在了。而苗氏不但对她有杀母之仇,还有迫害之仇。但凡齐婥有一星半点的良心还未曾泯灭,也会为他们姐妹说一句话。在他们两个挨饿受冻的时候,齐婥没有说句好话。在齐好被硬塞进花轿给傻子做妻子时,齐婥不但没有说情,还仿佛看到了天下最有趣的笑话。当她被逼要被送给白永春时,齐婥甚至幸灾乐祸。
这个齐婥,骨子里已经坏了。她跟苗氏一样可恶。
不要说她现在不是还没被齐婥害死。
她没被害死,证明她运气好命大,不能证明齐婥没动过手。他们都已经动了害她的心思,要想让她像圣母一样宽容他们的过错,还要无私的伸出援手,别人可以那是别人的事,她齐妙是办不到的。
是以,此时的齐妙冷淡的表情改为了一丝丝兴味,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看到齐婥那张惨白的脸,她就像是冬日里吃了热茶一样开心。
“真是不容易,原来没有了母亲的庇护,你也有今天啊。”
齐婥倏然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瞪着齐妙。仿佛不敢相信齐妙口中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齐妙笑着道:“让我再想想,你被广恩伯退婚的原因,是因为苗氏吗?”
齐婥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如同被火烧一样,灼的她耳根子和脖子都烫的仿佛能够煎蛋。
“你,三妹妹,你不要如此。”
被看穿了,她还怎么留下?
“你怎么能这样揣测我,我不过是因为你这里有条件,才想来借住,妹妹既然不肯收留我,直接说便是了,我又不会纠缠,你何苦编排了这么多罪名强压在我的头上,妹妹这般落井下石,着实叫人寒心。”
“寒心?真难得,你居然有心?”齐妙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道:“你一个做姐姐的,就算是要投奔,第一个首选也该是长姐家,而不是我家,之所以选了我,是因为我有身孕,我夫婿没有妾室,你有机可乘,怎么,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最后还是选择了你母亲那样的老路,去做别人家的第三者吗?你也算自知之明,大姐夫身怀武艺,又疼爱长姐,你若是敢去他们家勾引姐夫,吃的可就不是我几句挂落了,弄个不好直接挑了你的手筋脚筋丢进勾栏里,大姐夫的脾气可不好,你不要做梦我这里行不通,在去勾引姐夫给姐姐添堵。”
齐妙骂人骂的酣畅淋漓,声音如珠落玉盘一般快速又动听,丝毫没有给齐婥插嘴的机会。
齐婥此事已经是脸色铁青,既然已经被戳穿了,她就没有必要受这种窝囊气。
“齐妙,你含血喷人!这样歹毒的心思,白大人到底是怎么忍受你的!”
“啧啧,都这会子了,还想着调拨里间呢?我家阿昭是不是忍受我,用的着你一个外人管吗?你请吧,如果你愿意再去梅家作死一次,我可以免费借你马车已用,哦,如果你被揍成猪头,或者是真的断了手筋脚筋,我百草堂也可以给你提供免费的金疮药一瓶。这已经是对你仁至义尽了。”
齐妙说着,悠闲的站起身来。
白希云立即起身扶住了她的手臂,另一手保护性的圈住齐妙的腰。
“可是乏了?回去歇着吧。”白希云的微笑温柔的能融化寒冰。
齐妙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齐婥咬牙切齿的看着二人,尖声叫道:“齐妙,你少得意!”
这一声尖叫,仿佛将今日她在齐妙这里所受到的羞辱所压抑着的委屈都一下子释放了出来,一下子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齐婥已然不计后果的大骂道:“你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抢了我的幸福,抢了我的婚事,还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这样跋扈的性子,早晚有一天会被夫家嫌弃!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哭!”
“哦?”齐妙停下脚步,转回头看向齐婥。
她都快被齐婥的三观惊呆了。
怎么当初强迫给别人的,现在成了别人抢她的?感情全世界的人都对不住她是吧!
齐妙没有生气,知觉的无语,刚想开口反驳,谁料想这一次白希云却先开了口。
“齐婥,别在我面前犯贱。”
齐婥一下在僵住了。
白希云的眼神冷淡,声音冷冷清清,音调寻常的道:“否则,我让你永远见不到太阳。”
“你,你敢!”齐婥僵硬的退后两步。
白希云冷声道:“你可以试一试。”
白希云冰冷的眼神仿佛淬了毒的刀子,一下下割破了皮肉戳进心里,疼的她几乎要弯下腰。
她看出来了,白希云一直不说话,根本就是在看自己的热闹。是为了让齐妙骂着她玩儿!
有了这个认知,齐婥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切了尾巴耍弄的猴子,她方才所表现的柔弱无依,楚楚可怜,在这个人眼里恐怕都是可笑的戏码吧?
齐婥再也待不下去了,捂着脸冲了出去。
齐妙看着她水粉色柔嫩的背影,摇了摇头道:“真难为苗氏,竟能培养出个一模一样的女儿来。可见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说法也不是平白来的。“
她的声音不大,虽然很平静,可其中嘲讽的意思已经十分透彻,齐婥受不得刺激一般,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额头一下子磕在廊柱上,额角当时就出了血。
院子寂静下来。下人们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齐婥趴在地上的身影
他们都看明白了,这位姑娘是想上门来借住,好借机近水楼台接近白大人,结果被夫人戳穿了心思,面上装作羞愤欲死的要逃走,人却使了个苦肉计?
她是打定主意想要赖着不走了吧?!
是不是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玉莲和冰莲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了好半晌,才问齐妙:“夫人,这,怎么处理?”
齐妙凝眉,道:“请大夫来包扎一下,送回将军府。”
趴在地上的齐婥眼睫眨动着,疯狂的紧紧咬着牙关。
齐妙走到她身旁,道:“你这一招很笨你知道吗?你额头上的伤口虽然不会致命,但是一则会让你头晕恶心一阵子,二则还会落下疤痕。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有个那样德行亏损的生母,而且奸生子的身份也不是秘密,自己容色一般,就依仗着年轻面嫩,如今还弄上个疤痕,从前你能做老头子的继室,往后恐怕脸给人做妾都会被嫌弃。一个女人,竟然笨到这种程度,你真的跟我是一个爹养的吗?”
齐婥趴在地上继续装晕,心里却一阵阵的冒寒气,仿若寒冬的寒冷都顺着与地面想贴的身体一下下的蹿升到身上来。
她刚才不过是灵机一动,想着齐妙为了抗婚时候的那一撞,想在白希云面前用个苦肉计,她根本就没有考虑到齐妙说的那些。
齐妙不是没有留下疤痕吗?那她……
“哦,你该不会是觉得我没有留下疤痕,你就不会有吧?放心,我用的是我师门特质的伤药,而这药现在连药方我都献给了皇上,我自己没有了。所以对你我也是爱莫能助了。好在你性命无忧,往后切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了。”齐妙说着好笑的摇摇头:“只听说过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就够笨了,居然还有这种伤己一千敌不伤分毫的,这是为了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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