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禄伯夫人站在原地,就那么垂眸不言不语,可将一旁的跟随而来的婢女给吓坏了。她也是倒霉,怎么今日就轮到了她跟着夫人入宫来,人家别家的夫人小姐入宫也不见得都带了婢女,怎么偏偏他家夫人入宫就带着府里的婢女呢!今日如此秘密的事,竟叫她跟夫人一同听了去,夫人身份高贵,又是德王殿下未来的岳母,在怎么也没事,可她只是个婢女啊!
听了徳王殿下的秘密事,又知道了自家大小姐就算过了门也不招夫家的喜欢,这样丢脸,夫人能受得住吗?为了保守秘密,回头还不要了她的命!
婢女见广禄伯夫人神色不对,自个儿吓的都快哭了。
广禄伯夫人想了许久,这才回过头来冷冷的瞥了婢女一眼,那婢女当即吓的跪倒在地不停的叩头。
广禄伯夫人咬牙切齿低声道:“今日的事,若是外头传开来一个字,就都是打从你这里来的!若叫人说了大小姐一个不字,我就扒了你的皮!”
婢女连连摇头又点头,泪水鼻涕糊了一脸:“夫人放心,奴婢只忠心于夫人,忠心于伯父,绝不会乱说话,奴婢甘心情愿服侍夫人一辈子,只跟着夫人!”
广禄伯夫人冷淡的哼了一声。
今日若是换个机灵的跟来,她一定不会留下活口。只不过这个丫头素日里实在,又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就且先留在身边观察着。若她有一星半点异动,她也绝不会轻饶!
婢女见夫人不言语,却也不发落,她心都提到嗓子眼,只觉得现在是在宫里,主子无法做什么,可等回了府自己就要没命了,不禁悲从中来,但这里到底是皇宫,今日还是除夕宴,她又不敢哭,憋的都快喘不过气来。
广禄伯夫人十分烦躁,蹙眉道:“把你的脸擦干净,别叫人看出来,跟我回去。”
“是!”婢女不敢不从,急忙擦了脸。
广禄伯夫人回到万寿殿时,殿中正在欢声笑语,她面上带着笑容回到座位,还如方才那般神态。就如同二皇子说的,他们伯父又不是什么高门第,在京都城里像他们家里这样水准的勋贵一抓就是一大把,是以根本就没有人关注她。也没人注意她出去了多久。
她一面吃着果子,一面去看对面距离首位不远处正与白希云坐在一处的齐妙。
在灯火通明的大殿中,齐妙娇美精致的容貌都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柔和清泠宛若仙子。就算顶着大肚子怕也是大周朝最美的孕妇。
这等狐媚子,果真不是好缠的,天公未免太不公平,竟将绝色容颜和绝顶医术都给了这个人,叫这妖精有了勾引男人的资本。
她若不这么狐媚,徳王又岂会倾心于她?
若非徳王倾心于她,她的宝贝女儿,又何至于会被至于此等境地!
广禄伯夫人年轻时候容貌就是中上,府里是除了她之外,伯爷打从他们新婚第二年后就开始纳妾抬通房丫头,那些妾室丫头各个美貌,广禄伯夫人有要保持自己贤惠的名声,不敢反对丈夫的决定,强颜欢笑的贤惠了半辈子。是以她最反感的就是美貌年轻又狐媚的女子。
此时她算是将齐妙给恨上了。
齐妙与白希云说着话,总个感觉有个充满了恨意的眼神若有实质的盯着自己,叫她感觉犹如芒刺在背。
她顺着视线来源方向看去,却并没有看出到底是谁在看自己。
齐妙觉得有些奇怪,若是有人对自己好奇,那也该是宴会开始之处观察自己,怎么会中途开始突然多了个目光这般盯着她看?
可是仔细想来,或许那看着自己的人是才来?
宴会上人很多,齐妙也不去在意到底是谁这般看着自己了。
晚宴已进行到最是欢乐的时候,此时已有各世家名门前来参加宴会的女眷们表演起来,有弹琵琶古筝的,也有舞蹈字画的,表演的不可谓不精彩,用心不可谓不精致。京中的贵女们极少有如此展示自己的机会,也极少有勋贵朝臣家都在的情况,如此表现一番,即便不能入天家人的眼,好歹也能给自己谋个好亲事多一份希望。
是以姑娘们各自都使出了浑身解数。
就当一个姑娘表演告一段落,万贵妃表示称赞之后,广禄伯夫人压抑的怒火和忿恨终于难以抑制,站起身来道:“皇上,贵妃娘娘,听说白夫人才貌双全,一柄洞箫吹奏的出神入化,今日除夕夜宴,正是欢聚时刻,又岂能少了白夫人的吹奏?皇上,娘娘,不如借您二位的一句话儿,请白夫人出来为我等吹奏一首以饱耳福吧。”
今日的殿内有毛遂自荐的,也有亲友之间相互推捧的,像这种大张旗鼓说道皇帝和贵妃面前的还是第一个。广禄伯夫人笑容极为慈爱,看着齐妙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家的侄女,叫人丝毫不会觉得她是包涵恶意的。
万贵妃挑眉,对广禄伯夫人的表现有些意外。她不知道齐妙到底是否会吹奏洞箫,万一不会那岂不是要丢丑?广禄伯夫人此举,恶意多于善意。
白希云蹙眉,淡淡的撇向广恩伯的方向,见广恩伯皱着眉头,对自家夫人的举动十分意外和尴尬,心里便又增了许多疑问。
广恩伯未来是徳王的岳丈,他在外面有贴着徳王一派的标签,没道理都是一派的人还来自己踩自己。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误会?
他可不相信广恩伯夫人是无意的。
场面一时间有些寂静。广恩伯不赞同的等着发妻,只觉得这婆娘是抽风了,怎么敢在皇上和贵妃娘娘以及百官家眷面前做这等事。别人或许还会有所猜测,可是夫妻多年,广禄伯只看发妻的表情就知道她此举已然是充满恶意。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却做这等没脑子的事去冲撞皇上目前最宠信的大臣家眷,去冲撞皇子的救命恩人,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惹事儿精!
广禄伯绞尽脑汁的想要想出一个漂亮的说法来为齐大夫解围。
而就在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寂静的空气似乎都要凝滞之际,齐妙却站起身来,歉然一笑,道:“广禄伯夫人真真是抬爱了。只是我如今身子不好,底气不足,吹奏洞箫却是不能够的。倒是叫大家扫兴了。”
万贵妃见齐妙如此大方的说话,心中原本难平的怒气也得到了缓解,刚打算开口圆场,广禄伯夫人却先是笑道:“齐大夫着实太过自谦了。早就听说齐大夫琴棋书画痒痒精通,就是诗词歌赋上的功夫也过于常人,今日除夕大宴,齐大夫身子不适不好演奏,要不就赋诗一首以贺我大周昌盛如何?”
齐妙眉头微蹙。
她也没开罪过这位夫人吧?她是抽的哪门子的疯啊!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一个现代人,就算小时候特长班学了一点,这里也没有小提琴、钢琴给她玩吧。
“于琴棋书画上的功夫我本就只是初懂皮毛而已。诗词歌赋就更不要说了。若是叫我背医术我倒是能背上三天三夜不重样儿。”齐妙大方的自我解嘲。
原本凝滞的气氛已显得有些剑拔弩张,谁都知道广禄伯府人是故意为难齐妙。现在却都禁不住笑了起来。
齐妙向帝王与万贵妃行礼,歉然道:“臣妇醉心医术,自小到大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上也不很用心,着实不敢出来献丑,若是表演熬药针灸开方子之类的也未免太过无趣了。还请皇上宽恕。”
皇帝见齐妙说话这般风趣,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皇帝一笑,众人也都松了口气,都笑出声来。宴会的场面也跟着热络起来。
下头众位大臣以及家眷,再看广禄伯夫妇就觉得牙疼。广禄伯家的嫡长女才刚与徳王殿下定亲,这一家子就以自己是徳王的岳父岳母托大了?还敢让现下最受皇上重视的大名鼎鼎的女医齐妙去表演什么吹箫,这简直就是在伸手打上头人的脸。亏得今日是除夕,大家都不想寻晦气,否则事情可就不好收尾了。
广禄伯夫人尤觉得不甘心,还想再开口,却接触到身旁广禄伯杀人一般的瞪视。心中一阵颤抖,却将到了口边刁难的话给咽下去了。
这厢齐妙却是笑着道:“虽然臣妇于这些才艺之上无能,但于医道之上还有一些研究。”说着从袖袋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并一张不知写了什么折叠好的白纸,双手捧高,垂首道:“皇上,这是臣妇师门所研制的一众丹药,名为香凝丸,此药碾碎可治外伤,内服可治内伤,融入血液可以解百毒,无病服用可调理强健身体。这瓷瓶之中是一颗香凝丸,这是药方。今日臣妇愿借此良机,将此药以及炼制方法献于皇上,皇上乃当世明君,愿皇上服用此灵丹后龙体永保强健,如此方是天下万民之福。”
外界早就有传闻。说齐妙是江湖上销声匿迹十余年赫赫有名的医仙的关门弟子,很多人都将她如何治疗三皇子的事情传开,隐约还说有什么神秘的药丸。
莫非就是今日她进献给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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