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并不知白希云生父母到底是何人,可如今既然已在御前闹出那么大的一件事来,此时便必须要在心底里相信自己就是白希云的母亲,即便是在万贵妃面前,也要挺直了背脊理直气壮才行。
是以周氏此时笑的极为自然,已将齐妙的婆母这一角色活灵活现的演绎出来。
“梅夫人千万不要如此。都是自家人,还望往后多多走动才好。”周氏笑的很是慈爱。
齐好当下就对周氏颇有好感,笑着点了点头。
见他们如此说话,万贵妃纵然心里十分羡慕,面上也依旧表现如常,依旧是滴水不漏的模样,吩咐人都落座叙话。
虽然在座的有三位宫妃一位王爷,可众人真正说起话来,却觉得万贵妃虽然凤威深沉,却并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相反,她表现的虽淡淡的,实际上却十分通情达理。是以一番谈话之下,纵然心里对皇家神圣还存在敬畏情绪,场面却自然了许多。
如此说了一会子的话,齐妙便吩咐人去预备晚膳说了。
谁知道婢女才下去,娃爱面就有丫头子撩起门帘急匆匆的进门来。
只是看到端坐首位的万贵妃和其他贵主们,小丫头到了口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找到齐妙的位置而去,附耳回了几句。
小丫头进门直奔齐妙的举动就吸引了白希云的注意。待看到听了小丫头的回话,齐妙的面上竟浮现出薄薄愠怒,脸耳朵都红了,白希云当即又是心疼又是担忧。
不光白希云,万贵妃也看出了齐妙的反常,当即就问:“怎么一回事?”
齐妙抿了抿唇,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些辛秘之事,恐怕不妥。
竟是不方便说?
万贵妃一见如此,更加笃定了事情必然严重,沉声问道:“齐氏,你到本宫身边来,只说给本宫听,本宫给你做主。”
这般袒护,竟是出自素来高冷的万贵妃之身。
就连一旁服侍的孙德全和大宫女落霞都十分惊讶。反倒是心系齐妙的徳王平静的很,自从确定了白希云不是皇子,他的嫉妒心也没了,看着白希云和齐妙只觉得值得怜惜,在不伤害自己利益的情况下,他恨愿意与白希云夫妇交好。
齐妙闻言,心内感激万贵妃的同时又觉得有些为难。毕竟这种丑事,她是如何都不愿意张扬开的,说出来都觉得掉价。
可是转而一想,这事早晚都会闹到人尽皆知,语气到时候叫人背后说嘴,还不如现在这会子就说出口。
思及此,齐妙也并未到万贵妃身边耳语,只蹙眉沉重的道:“外头来了齐家的下人报讯,说是家父与安陆侯在安陆侯府门前大打出手。”
众人闻言都觉得惊愕不已,面面相觑。
这两人打起来,莫非是为因为儿女的事?这可真是奇了,大家都是京都城中的勋贵望族,即便有什么不好,也断然不该当面就打起来跌了体面,到时候叫人传扬开来岂不是叫人说嘴?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塌天的大事,叫这两位连最基本的体面都顾不上了?
众人各自有所猜测,可是碍于万贵妃在场,且也不想平白多嘴开罪了人,是以众人没有一个多言的。
万贵妃见齐妙面色为难,即便想知道也不会当面这样问了,便随意的看了一眼孙德全。
孙德全跟了万贵妃这么久,自然能够会意,立马悄然下去吩咐人去悄然打探了。
白希云这厢拉着齐妙在她身畔落座,虽不方便拥着她说什么甜言蜜语,可搭在她肩头上干燥温暖的大手轻拍一下,便已将他的关心和安慰都表达的淋漓尽致。
齐妙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火气与羞耻感,抬眸对白希云微笑。
因突发事件,众人谈话的兴致也不如方才。就只坐在远处吃茶。就连有事相求的于嫔,这会子也不好顶着压力开口给四殿下求情。只心焦如焚的将袖子当做破抹布拧来宁区,十分不安的模样。
不多时,孙德全就回来了,挨着万贵妃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万贵妃面色一变,再看向齐妙和齐好姊妹时眼神中掺杂了怜惜之色。
等着八卦的吴妃和于嫔其实很想听听到底怎么一回事。
可是万贵妃对儿媳妇维护,对齐妙爱屋及乌,这会子根本是能瞒一时是一时,索性就说去了三皇子的腿来。
如此岔开话题,交配好奇的人也没办法细问。可如此掩藏,只会叫人越想越好奇,越来越想知道真相。又碍于万贵妃的身份和德王殿下在场撑腰,愣是没一个人敢问。
只是天不从人愿,此时再度传来下人的传话声,虽因为屋内有大人物而谨慎了一些,可是言语之中的焦灼和因为焦急而沙哑的声音都透露着事情的严重。
“大人。”丫头不敢多言,就只求助的看着白希云。
白希云见事情也不是遮掩就可以的,便道:“怎么了?”
丫头道:“回大人,白家的三爷来了,而且满脸是血还带着伤,说是有要紧的事情。”
白希云闻言,心里就是一跳,结合方才齐妙说过的话,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
万贵妃闻言,却是轻轻一笑,不等白希云说话就已经开口,道:“既然如此,孙德全,你亲自去将白家的三爷请进来,本宫要问话。”
万贵妃平日里虽然代掌六宫事宜,在并无皇后的当朝可谓是宫中第一女子。可是她行事极为低调,并不是个爱出头的人,今日这般表现,可是摆明了要给白希云和齐妙撑腰。
万贵妃来是代表皇上,如此就可以看出,此番白希云和齐妙在皇家心目中的地位又升了几层。
人人会看风向,此时可都看明白了。
孙德全行礼应是,快步去请人了。
万贵妃见白希云和齐妙都眉头紧锁的模样似乎眉目之中都藏着忧愁,禁不住安抚道:“你们且放心,不论什么事,本宫都要过问一番皇上的意思是,是无论如何不肯给你们小两口委屈受了。你们且放宽心便是。”
吴妃闻言,便知皇上是因为三皇子的事情而感激,她跟了皇上多年,虽然宠不及万贵妃,到底也算得上是宫里的老人儿了,风向把握的比任何人都要准确,当即就笑着道:“皇恩浩荡,这便是白大人和齐大夫的福分了。”语气颇为与有荣焉。
白希云和齐妙就只是微笑。气氛倒也因为吴妃的插科打诨而不那么粘稠了。
不多时,孙德全就引着个身着灰色大氅,头上顶着淤青,嘴角和鼻子下头还有血迹的俊秀青年进了门。
白希暮到了门口站定,因屋内有女眷,也不靠前,只是规规矩矩的给万贵妃、吴妃、于嫔,以及屋内的人团团行礼。看起来他礼数周全,又是青年才俊,是极为养眼的一个人,如此一来,他的伤势就更加显得刺眼了。
万贵妃素来对白家人没什么好印象,态度也就不那么热络,当即便问:“你来所谓何事,说给本宫也听一听。”那语气轻快的,仿佛即将听到的又是一个大笑话。让白希暮无端端想起白家的那些事,什么撵走嫡长子,什么冻肉侯,又加上现在的名声,简直是一件比一件寒碜。
白希暮心内不禁有些后悔,今日若是不来就好了。
谁知道来一趟,就赶上万贵妃和徳王也在呢。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白希暮当即深吸一口气,平静下心情惭愧的行了一礼,道:“回贵妃娘娘,是家里头有点事……”
“什么事?到底怎么发生的,你细细的说来。”
万贵妃追问,白希暮就不敢不回答了,咬了下下唇,却因为唇上有伤让他疼的吸了口气当下便叹息道:“是齐将军和我父亲在我们府门前打起来了,我因为上去拉架,也被胡打了一番,如今白家正乱着,我趁乱来告诉二哥和二嫂一声,家里事情大了,且和齐家有关,叫二嫂早做准备。”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好像讲明白了事情经过,可实际细去想,白希暮其实精明的并没有透露多少内情。就连为何打架都遮掩过去了。
若是寻常人,自然也就算了,也未必能够发现。
可白希云却沉声道:“可知道齐将军与白侯爷为何动起手来吗?”
这句话问的一针见血。
白希暮心里原本存的侥幸都一下子散了。到底像白永春那种做法着实是天理难容,可他又没有做过坏事,为何反还要带累他。
强压着心里的怨恨,白希暮露出个无奈的苦笑,看了一眼齐妙和齐好,便低声道:“是,是因为,齐将军夫人的事情。”
两个中年老男人在家门口大打出手,为的还是齐将军的前妻。
这事儿搁着谁去想,都能想得出百八十种香艳的过往来。
万贵妃和吴妃等人面色平宁静,
可是齐好却早已经红透了脸,咬破了下唇。
真真是丢人,太丢人了!听这意思,苗氏似乎是与白侯爷有了首尾?
天啊,真真是……
这苗氏对他们不好也就罢了,到现在还来摆这么一道,简直是不要他们姐妹过好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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