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说的是。姐夫果然是个明白人。我的意思想必你已经明白了。”
梅若莘颔首道:“当初家父为我求亲时,只是想着为个傻子取个传宗接代的工具,恰好齐将军那般主动,也就选择了齐家的长女,但是冥冥之中或许自由注定,谁知道后来三妹妹许给了你,而且她有有如此好高明的医术,将你治好不说,又让我不在痴傻?”
说到此处,梅若莘负手踱步,缓缓道:“妹夫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感受,我痴傻时也并非一直都傻,有些时候头脑也是清楚的,但正是因为这般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才会更加让自己觉得可悲,有几次甚至趁着清醒之时,想要自我毁灭。”
“我明白姐夫的感受。”白希云也是一声叹息:“我又何尝不是如此。但有时即便想死,自己都没那个力气求死。”
“正是,所以才可悲。”梅若莘转过身来,却是精神朗朗,器宇不凡,“所以,对于旁人来说,三妹治病是让人恢复健康,对于我来说,却是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让我重新恢复生机,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如此救命之恩等同于再造,即便家父不允许,我也自然会站在妹夫这边。”
白希云笑着颔首道:“我知道姐夫的人品,被拉倒同一个阵营也是命运使然。才刚姐夫说想谋个武职,想来姐夫家在京都,家中有娇妻麟儿,必然舍不得远走,这般看来某个金吾卫或者侍卫之类的职位倒是合适,这样当值时进宫,又能接触道宫中高层之人,不当值时可以好生陪着妻儿,不知姐夫觉得如何?”
梅若莘听着颔首道:“你也觉得这样比较好?”
“是。看来姐夫已有此意。咱们别的门路没有,徳王处还是说的上话的,我会找个机会请求徳王来安排。”
这种事,对于白希云来说或许只是动动嘴皮子,可是于梅若莘家这般清流来说,却是天大的事。不只是对于梅家,对于整个京城的子弟来说,有些人出头要考功名熬资历,能够这般一步登天是所有人的梦想,却也是无力达到的。
这便是知遇之恩啊!
何况是对于梅若莘这般出身文臣之家,而且自幼痴傻的人。如今能够活的像个正常人,还能堂堂正正将一身武艺卖与帝王家。
梅若莘感佩白希云的胸怀,没有想要压着自己这个姐夫。而且感激白希云的善意和人品,更感激如此知遇之人,便端正的行了礼:“如此,我便谢过妹夫。”
白希云扶着梅若莘,根本不许他将礼行下,也不想受他的礼,“姐夫可千万不要与我客套。都是自家人,何须如此?况且咱们有这样的资源为何不利用。我再见徳王时会与徳王说起的,想来等皇上此番行围过后,便可为姐夫安排了。”
梅若莘爽朗一笑:“好,那我也趁着这段时间想法子多学学规矩,恶补一番该要学习的。”
白希云笑道:“姐夫若是有如此上进之心,不怕学不会。若有需要,咱们可以书信联络。百草堂的大掌柜那里有我的人,姐夫有信要传可以送去百草堂。”
梅若莘眼睛一轮,便笑着道:“妹夫若好生经营,百草堂将来开遍全国,收集各地消息也会方便。”
若是外人,如此说肯定会让白希云防备,如今他却不觉得,只是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这般坦然承认,颇有儒将潇洒之风,让梅若莘更加佩服。
“好,那我们这便告辞了,相比临行之前你也有事情要安排,就不多打扰了。”
白希云也不与梅若莘客气,二人相携回了马车一旁。
齐好与齐妙早就在嘀嘀咕咕的猜测两人在说什么,见两人一番谈话之后好像更加亲近了,不免越发的好奇。
两厢告别之后,齐妙挽着白希云的手臂看着梅家的马车渐渐走远,便好奇的问:“阿昭,才刚你和姐夫说了什么?怎么好像几句话的功夫你们就成了亲兄弟了。”
“能看得出来?”白希云奇道。
齐妙颔首:“当然啊,你们相视一笑的模样,若不是我知道你不好男风,一定会觉得你们两个是惺惺相惜情不自禁要玩断袖呢。”
“你……你这丫头。”白希云无语的掐了下齐妙的鼻子,“胡说八道的,也不怕我生气?”
齐妙咯咯地笑:“你都肯吃软饭,这么大的名头都肯背,小小的一句玩笑你岂会真的生气。”
“你呀。”白希云宠溺的搂着她。
齐妙却是渐渐放慢了脚步。
白希云也随着停步,疑惑的问:“怎么了?”
齐妙拉着白希云的双手,犹豫着道:“阿昭,其实你真的不必说那庄子是我娘留下的,说是你暗地里经营的产业不好吗?你那么聪慧,本来就该有出头之日,这种事情说出来并不丢人啊,现在你将功劳都推给我娘身上,我和姐姐成了铺子的老板,虽然姐姐家必然不会吃铺子的分红,但是你在外人眼中,可能真的会成为一个吃软饭的,到时候叫人说起来,好说不好听,我不喜欢你被人这样误解。”
“傻瓜。”白希云拉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一面缓缓走向庄子一面低声的道:“你呀,就是想的太多顾忌的太多了,你以为白家的人都是好缠的?如今皇上将安陆侯这个爵位变成了流爵,安陆侯又没有官职在身,白家的子孙也都没有出仕的,手里虽然有牧场和布庄的生意,但是他们等同于从贵族圈子里一下子跌落凡尘。
“如果他们只想安生过日子,其实现在这样已经可以知足,问题是他们这些享受过荣华富贵,眼高于顶的家伙是不会知足的,将来必然会有一天,安陆侯一家会在极度缺钱的时候,盯上一切可以据为己有的财富,如果我说那个生意是我做的,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他们必然会对外说,我拿着白家的本钱去做生意,然后据为己有云云,那种舆论可不是要比什么吃软饭还要严重?”
齐妙闻言,不得不点头,其实白希云说的对。那样的情况甚至更难应付。
紧接着,白希云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的消息。
“妙儿,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齐妙仰头看着他,笑着道:“什么事儿?莫不是你在外头有了外室?”
“胡说,怎么可能。”白希云道:“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就足够了。要什么外室。”
“那我死了呢?你难道不续弦?”齐妙大咧咧的问。
白希云却面色一整,心底蔓延上恐慌。
他经历过失去的痛苦,所以那种痛苦他永远都不想再经受,若是齐妙真的有个万一,他还不如跟着去了。
“我会跟你一起去,要续弦做什么!”白希云严厉的道:“以后不许胡说,叫你腹中的孩子听了叫什么话。”
齐妙见白希云的脸色,就只得无奈的道:“孩子这么小,又听不懂。不过你这个傻瓜,我自己是大夫,自然会好生保护自己还有你,你怕什么的。说吧,你才刚说的那件没来得及告诉我的事情是什么?”
白希云已经在猜测,齐妙是不是因为初次有孕害怕生育之苦而担心,见她这么说才放了心,一想她是大夫,对于人体的玄妙比他懂得的还多,想来不会如寻常妇人一样害怕,便道:
“其实这次大哥出去,是要帮我做两件事。”
“什么事情?”
“第一,是要帮我对付白家和张家。我们定好了计策,但是我抽不开身,大哥自然要去执行。第二,是关于银通票号所有权的事。”
第一件事齐妙可以理解,“你说银通票号所有权,你不是东家么?”
“我自然是幕后老板,所有的决策权都在我手中,但是当初我就考虑到一旦事情曝光,白家人必定会想着侵吞,所以我当时在官府的册子里备案,留的是我心腹的资料。也就是说,银通票号在官府落牌时是有个代表人的。”
“你说的我明白。”就像现代开公司有个注册人,也就是法人,可以有拥有决策权,但是出了什么事情也是法人担着。
白希云嗫嚅道:“其实,我是让大哥去将这个所有人改成了你。从今往后你才是银通票号的老板。我呢,就只是给你办差的。”
齐妙瞠目结舌,杏眼圆瞪的看着白希云:“你,你开玩笑的吧。”
“不是,是真的。我总是在想,我能有什么可以给你和孩子,连我自己都是你的了,还有什么能给的?想来想去,银通票号是是我经营的心血,所以这些财产我也希望能够给你。”
“你,你……”齐妙已经找不到声音,可是眼中却有酸涩的泪水在聚集,这个傻瓜,为了对她好,真的是可以倾尽一切的。
“别哭,别哭,我这么做不是要让你哭的啊。”白希云拇指怜惜的擦掉她的眼泪,轻轻地落吻在她的额头,笑道:“所以呢,往后你是我的老板了,我呢,就真的是个吃软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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