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补习

秦暮炎垂眸看了眼手机屏幕，微信小号对话框里最后一条定位信息正泛着冷光。

他伸手抚平衬衫领口不存在的褶皱，第三次确认书房里的错题本是否按科目顺序摆好。

江晨根据地址来到了一座独栋别墅面前，门铃响起时，庭院里的喷泉正将水珠抛向金色光晕。

江晨仰头望着眼前巴洛克风格的独栋建筑，外立面的大理石在阳光下泛着冷冽光泽。

江晨心里暗惊握草，知道秦暮炎有钱但没想到这么有钱。

"小炎！你朋友来了！"

慵懒的女声裹着香奈儿五号的气息扑面而来。江晨抬眼便撞进一片绯色云霞——及腰红发像燃烧的枫叶垂落，女人倚着玄关，眼尾那颗泪痣与秦暮炎如出一辙。

"秦悦晨！说了多少次别穿成这样开门！"少年裹挟着青柠香气从旋转楼梯跃下，水晶吊灯的光斑在他银灰色家居服上跳跃。

秦暮炎手上拿着一个果盘，看见江晨，笑得灿烂：“快进来，换那双拖鞋。”

秦悦晨给了她弟一棒槌，骂道：“咋能直接称呼你姐大名?”转身却温柔地把江晨拉进门：“不要拘谨，就当是自己家，你叫江晨是吧？老听我弟提到你……”

“姐！”眼看着秦悦晨要说些不该说的，秦暮炎立马及时制止。

江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应道：“好的，秦姐。”

秦暮炎拉着江晨匆匆往书房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姐她就爱瞎扯，你别听她的。”

到了书房，江晨问道：“错题还有重点题型都整理好了吗？”秦暮炎点点头。江晨忽然看到什么，扑哧轻笑出声。

秦暮炎顺着目光看去，书桌上贴了很多便签，其中最大的一个上面写着：“我要上L大！”L大是外国学校，以金融运营学专业而出名。

秦暮炎一下子跳过去挡住那堆便签纸，脸红地嘟囔：“有什么好笑的……”

“你想去哪儿？”秦暮炎问道

“A大，其实我很想去A大的美院……”

“你喜欢美术？看不出来啊？”

“算了，当我没说，小时候的梦想了。我爸是不会同意的，他让我考A大的理工院。”

寥寥几句，秦暮炎却很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心里喜欢的东西，在小时候就已经找到了，只不过被父母强制拒绝发展。

在秦暮炎的追问下，江晨也只是说了一句：“我爹说学美术没前途，喜欢有个屁用……”

看出江晨现在不想聊这个话题，秦暮炎也不再继续。

秦悦晨端着英式骨瓷杯推门而入。"蓝山咖啡，加了三块方糖。"她将杯子放在江晨面前，红宝石尾戒在暮色中闪过微光，"小炎说有人嗜甜如命，特地准备的。"

"姐！"少年炸毛的声音惊飞了窗外的夜莺。

秦暮炎催促道：“姐，你快去忙你的吧，我们要开始了。”秦悦晨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还顺手带上了门。

江晨讲起题来，思路简洁，半句废话也没有。秦暮炎忽然感觉，好像除了数学和英语以外的其他科也没有那么难了。

暮色漫过窗台。

“晚上你再自己把这些知识点熟悉一下，今天就学到这儿。”

“江老师，效率惊人啊，一小时弄一科完全不带休息的，你要是想熬死我这个搭档就直说。”秦暮炎伸了个懒腰，一脸哀怨。这是他第一次这么长久专注性的学习。

“你少来。”江晨笑骂。

晚餐时分，水晶吊灯将暖光揉碎在鎏金餐具上。秦暮炎的母亲笑意盈盈，不停往江晨碗里夹菜，秦悦晨笑着分享秦暮炎小时候的糗事，秦暮炎红着脸抗议。

温馨如暖烘烘的炉火，将整个屋子填满。

江晨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心底泛起一丝酸涩。机械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眼前这和睦欢乐的场景，像一把锐利的刀，再次划开了他的伤疤。

不由自主想起自己那个压抑冰冷的家，他的家里只有无尽的沉默与冷漠。

秦暮炎正讲着学校里的事，不经意瞥见江晨微微低垂的眼眸，笑容瞬间僵住。

“爸妈，姐，你们先吃，我和江晨去阳台透透气。”秦暮炎站起身来，轻拍江晨的肩膀。

江晨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跟着秦暮炎起身。

阳台夜风裹挟着藤花香，远处CBD的霓虹在天际线游弋。

秦暮炎倚着汉白玉栏杆，锁骨处的鹰纹身在月光下晃成虚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事，现在不是挺好吗？”

江晨苦笑摇头：“你不懂，有些事，不是说没事就没事的。我只是触景生情罢了……”

秦暮炎截断对方话音，"但生活是道多体问题——变量庞杂却必有解。"

他指节叩在玻璃杯壁，"别怕变量失控，混沌方程里，我始终是收敛于你的那个解。

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江晨闻言呆愣了一会儿：“这是新型情话？”

“啧，破坏气氛，谁和你个大老爷们说情话啊！自恋狂……”秦暮炎迅速别过头去，看不见表情。脖颈却微微泛红。

“谢谢你，秦暮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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