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哥交涉那天一走出和美茶馆,我就想到了一个对付他的办法。那得感谢“和美”对面有一家照相馆,因为我由这家照相馆想起了熊妍菲送给我的相机。
我不得不要发挥相机的另一种功能——偷-拍。
对付王哥这样的人,正道走不通,歪道走不通,只有走旁道。我也知道,大凡能开休闲屋的人,黑-道白-道都有关系,他们的背后,都有一定的支撑。
但是,这毕竟是违法违规的事,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是只能在阴暗的角落才能做的事,那么,倘若让它暴露在阳光下,势必就有人出面制止了。
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让昌硕休闲屋“暴露在阳光下”。王哥和当地派出所关系搞得好,不一定与区公安局关系搞得好;就算他与区公安局关系搞得好,区公安局上面还有省公安厅。
把se情交易场所建在第一临床学院附近,直接毒害大学生,想必省公安厅不会不管。
我想,照一组昌硕休闲屋从事se情交易的图片,然后将这组图片送到省公安厅,省公安厅必会引起高度重视。
不过,我这个想法整整过了两个月才得以实施。一方面是因为临近期末,我得全力备战期末考试,考试之后又是两个月的暑假;另一方面是因为也得拖延一段时间,以免引起王哥的怀疑。
我所做的事情倘若让王哥知道了,我的胳膊我的腿能不能保全我一点信心都没有,所以,慎重是必须的,所以我才选择在两个月后即八月中旬进行。
八月中旬,我编了个理由告别父母和外公,提前到租住地,以便寻找机会去昌硕休闲屋拍摄我需要的图片。
图片很容易就拍摄到了。我只去了两个晚上便收获多多。或许是红灯区长期疏于管束,去那里的猎艳者和待在休闲屋的姑娘都极为放肆。原本到了一年最热的季节,那些姑娘的穿着非常夸张,恨不得将她们的好身材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并且直接跑到休闲屋外对猎艳者“动手动脚”,中意者则一手将姑娘揽在怀里,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迫不及待地调情、动作。
Kiss根本不算什么,那属于调情的范畴,关键是动作,那动作是进行那种活动的前奏!而这样的活动场景恰好为我所需。
图片资料很容易就获取了,可是把胶卷送哪家照相馆冲洗让我纠结了很久,而且我还担心照相馆不会为我冲洗这种过于另类的相片。
但是我多虑了。有钱赚的事没有人不愿意做。我在距离学院大概十几公里(距离越远,知晓昌硕休闲屋的可能性就越小)的一家照相馆将相片洗出来了,并且一式三份。不用说,钱自然多花了些。
相片到手之后我别提有多高兴。我仿佛看见一个又一个民警走进昌硕休闲屋,将王哥戴上镣铐押进警车,将那些姑娘遣回她们的出生地。胸中的一口恶气终于吐出来了。最为重要的是,储火玉得到彻底解放,她的人生轨迹得以彻底改变。
然而,涉世不深的我又一次把事情想简单了。当地派出所不作为倒也罢了,区公安局接收了我的图片资料之后同样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昌硕休闲屋依旧生意兴隆。
我只好把希望寄托在省公安厅,这也是我实施计划的最后一步棋。选了个日子,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进省公安厅,却无比沮丧地出公安厅。
按公安厅里的人说法,这类事情不归他们管!
“找你们当地派出所!”公安厅里哪个干部都这么说。
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街道派出所、区公安局和省公安厅自有分工,这是肯定的,可有分工就有合作。好比一个县委书记贪污腐败,县检察院领导都是书记的同党,自不会查处,举报材料送到省检察院,省检察院能说“这事不归他管”?
可出乎意料又能怎样?事实是你已经被赶出了公安厅。
两个月前计划好的事情,一度认为极为完美的计划,眼看就要泡汤。
不甘。任谁都不甘!
可是,只要当地派出所或区公安局不“出动”,你不甘又能怎样?那你还能奈何王哥吗?
那2万块钱说不定已经让王哥一伙人花了个十之**了。
所以关键的关键就在于要想办法让当地派出所或区公安局“出动”。
问题是,谁能让他们“出动”呢?
在走去学院阅览室的路上,在走去小区附近的小吃店的路上和坐在小吃店里等待饭菜的时刻,以及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的时候,我都在想这个问题。
白天之后的黑夜,黑夜之后的白天,我全在想这个问题。后来,我终于悟透了一个道理:普通人的特殊要求它们可以置之不理,领导的普通要求它们不可以无视!
大凡机关里的人都是看领导的脸色行事的。
接下来的问题便是:我怎样才能将我的特殊要求转化为某个领导(最好是公检法系统里的领导)的普通要求呢?
省城这么大,大大小小的领导千千万,可是没有一个是我郑启航的大表舅亦或小表哥,换句话说,你一个领导都不认识,更别说公检法系统里的领导了。
想到这一点,我感觉头顶的乌云又多了一层。我心里的太阳完全被乌云遮住了。王安石“不畏浮云遮望眼”,那是因为他“只缘身在最高层”,我呢?身在社会的最底层,连抬头远眺的勇气都快要丧失殆尽了。
可就在我差不多彻底绝望之际,我忽然想到了熊妍菲的父亲。熊妍菲的父亲是华安地区的公安局副局长,副处级干部,不一定与昌硕休闲屋街道派出所所长相识,但与区公安局的领导肯定有交往,说不定还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这真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躺在床上想到这一点,我一个筋斗从床上爬起,抓着钥匙,赤着脚冲到客厅。让我大吃一惊的是,客厅里,丁莹正坐在沙发上欣赏我拍的图片。
我真的傻眼了,钥匙从我手上滑下掉在地上。
“你不会不承认这是你的作品吧,郑启航?”丁莹从沙发上站起身,她手里捏着那张我认为最有效果的图片。
“是我拍的。”我说。
“是偷-拍的。”
我点点头。
“拿来。”丁莹向我伸出手。
“拿什么?”我越发莫名其妙。
“你还跟我装,”丁莹把手上的相片往茶几上掷去,“我还会相信你吗?你拿不拿出来?”
“你到底让我拿什么?你总得让我知道你要我拿什么?”
“我的相片啊,我能让你拿什么?”丁莹给我一种近乎崩溃的感觉。
“你的相片?我什么时候拿过你的相片?”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郑启航,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是会被你的表演所迷惑,可是今天看了这些,打死我都不相信你的话了。拿出来吧。”丁莹再次向我伸出手。
“我真的没拿你的相片呀。哎呀,丁莹,我什么人你现在还不了解吗?好好地我干嘛拿你的相片?我有事,我现在有要事去办,等回来再跟你解释。还有,你千万别把我这些资料弄丢了。”我往门口走去。我得去公用电话亭给熊妍菲父亲打电话。
丁莹又说了句什么,但我因急于出去打电话而没能听清。我气喘吁吁跑到小区公用电话亭,播出我熟记的熊妍菲家里的电话,可连播了几遍都没人接听,我这才想起这个时候正是熊妍菲的父母都上班的时候,她家里空无一人,怎么可能会有人接电话?
熊妍菲母亲跟我说过,有事找他们,最好是中午或晚上。
我只好返回租住地。
一路上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拿过丁莹的相片。另外,距离开学报名还有好几天时间,她怎么就过来了?
回到租住地,尚未进门我就闻到一股烧焦了的味道。
这也是怪了,在租住地我们从不生火做饭,哪来的焦味?
当然,也可能是从别的人家飘进来的。
丁莹不在客厅。
丁莹卧室的门开着,里面也不见人。我喊丁莹的名字,也无人应答。
这就更怪了。总不至于门开着,人却跑出去了?
而焦味却越来越重。可以肯定的是,这焦味并非来自别的人家。
先不管丁莹的去向,当务之急得弄清楚焦味的来源。
我便沿着焦味传来的方向走。这个方向是去厨房的方向。
我傻眼了。丁莹蹲在厨房里,正拿着火柴在烧我辛辛苦苦拍来的图片!
“你这是怎么了?”我叫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抢下丁莹手中剩余的相片。
十几张相片只剩了三张,而且那张最有价值的已然“香消玉损”。
“这三张就让你留作纪念吧。”丁莹丢给我一句话,走去客厅。
火柴被丢在餐桌上。
“丁莹!我不是嘱咐你别弄丢我这些资料吗?你怎么反而要去焚毁它?!”我火冒三丈。
“资料?真说的冠冕堂皇。这是资料吗?有这样的资料吗?”丁莹鄙夷地说。
“这真是资料呀。而且是我十几天辛辛苦苦才获得的资料。不想你却把他们烧了。我说你今天真的怪。是谁又惹你了吗?我没惹你呀。”我越说越委屈。
“还好意思说?十几天。感情你提前半个月到学院来就是为了去偷-拍这些东西,然后躲在家里愉悦的欣赏。怎么会这么龌龊猥琐?你不会一个人躲在卧室里愉悦地欣赏我的照片吧?”
“你的照片?”我这才明白过来。我说丁莹怎么好好地向我要相片,原来她从我准备的这些照片推及我曾经确实偷-拍过她。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
“我看你真是推理大师,”我又好气又好笑,“你以为我提前十天半月的来省城干什么?我是在想办法对付王哥。这些相片就是我用来对付王哥的资料。”
“对付王哥的资料?”丁莹这才明白我的用意,“你偷-拍这些东西是用来对付王哥?你是要把它们寄去报社,让报社来揭发王哥?”
“不是寄去报社,是送到派出所或公安局去。”我说。
“可我已经烧了差不多了。”丁莹窘。
“不是还有三张留给我作纪念吗?”我说。
“你先别损我。没有留底片的吗?”丁莹真急了。
我摇摇头,“我把底片丢了。”
“你干嘛把底片丢了?丢哪了,我去帮你捡?都怪我毛毛糙糙的,千万别坏了大事。”
“我哪料到你会来这一手?底片丢垃圾堆,肯定被运走了。”我沉沉地叹气。
“那可怎么办?”
“怎么办?你再去给我偷-拍几张不就得了。”
“嗳对了,我怎么没想到?行,今晚就去,你陪我。”
我瞪大眼。这哪是女孩子的行为?
当然,底片我根本就没丢,我考虑过说不定要加洗,所以留着。我不和丁莹说实话就是想刁难她,让她为自己莽莽撞撞的行为愧疚一番,却不料事与愿违。
“给我感觉好像偷-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似的,你这么不顾忌。被抓到可是很丢人的,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我刻意“恐吓”丁莹。
“有你在,我不怕。就这么愉快的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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