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被闹钟吵醒。醒来时我看见丁莹卧室的门已经开了,丁莹穿着睡衣睡裤在卫生间洗漱。
我走到卫生间门口,“早上好,龌蹉的女孩。”
丁莹把满口的泡沫喷在了洗手盆上面的墙壁上。
“我说你是不是男人,有这么一大早和人打招呼的吗?”丁莹回过头。她的嘴角还残留着牙膏泡沫。那样子颇为滑稽。
丁莹回过头的瞬间,脸型和眼神都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但我马上否定了这种直觉。明明昨天才相见,最多算得上“不打不相识”。
“那请问应该怎么打招呼?”我问道。
“懒得理你。”丁莹继续低头刷牙。
自讨没趣,又不能一起挤在卫生间里洗漱,我便走去阳台。初升的太阳被高大的建筑物挡在另一边,看天上红彤彤的云彩我推测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而且是一个大热天。
在阳台上活动了几下四肢,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我估摸着丁莹已经洗漱完毕我这才回到客厅。我看见卫生间空了,丁莹进了她的卧室,我便去卫生间,洗漱完毕而后走去门口。
这时我发现摆在门边的鞋子不见了。
我清楚地记得我进门的时候把鞋子脱在门边。
我打开门边的鞋柜,鞋柜里空空的,散发出一阵异味。我折回客厅寻找鞋子。茶几底下,沙发后背,小阳台我找了个遍,可就是不见鞋子。
这也是怪了,难不成鞋子自己飞了?
丁莹从卧室里出来。睡衣睡裤换成了一套休闲装,上衣是衣摆偏大的浅黄色短袖装,下裤是洗得泛白的牛仔裤,再加上短发,整个人显得无比干练,精神。
“喂,你有看见我摆在门边的鞋子吗?”我问道。
“你以为本大小姐是你的佣人吗,鞋子这种事问我?”丁莹斜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
“我鞋子不见了,当然要问你。同处一室,当互帮互助。”我说。
“鬼才跟你互帮互助。你的鞋子不见了关我什么事?”丁莹径直走去门口。
“我猜是不是你放起来了?”我拦在丁莹前面。
“去,我说你什么思维?本大小姐有兴趣藏你的臭鞋子吗?”丁莹挺直了身板逼近我,“告诉你,很可能这是你的报应。或许是上苍都看不惯你的行为吧?”丁莹的神情怪怪的。
“我明明脱在这门口的。”我往后退一步。
“对不起,我要去学校了,本大小姐没时间和你纠缠。”丁莹伸手推开我。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听出是房东老太婆的声音。
我们立即停止争吵。我把食指放在双唇上,发出“嘘”的声音。
“快进你的房间躲起来。”丁莹压着嗓子说。
“什么?”我问道。
“你想让房东知道你在里面吗?快进去。”丁莹手指向我的卧室。
“OK。”我迅速折回到自己的卧室,并把门轻轻带上。
丁莹打开了防盗门。
“是婆婆啊,这么一大早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是丁莹的声音。
“也没什么事。我想来问问那个小伙子有没有送钥匙回来。”老太婆说。
“送钥匙?送什么钥匙?”丁莹问道。
“你爸爸没有跟你说吗?那个被我们赶出去的小伙子我给过他一把防盗门钥匙,可钥匙却被他糊涂的老爸带走了。哎呀,他的行李箱呢?他的行李箱怎么不见了?”
“行李箱?你是说摆在门口的行李箱吗?昨晚被拿走了。”丁莹说。
“那小伙子回来了?”
“对。他说他来拿他的东西,还有一把吉他。”
“他没有留下钥匙吗?”老太婆问道。
“他叫我转告您,他父亲没有送钥匙回来,不过他说他会尽快联系他父亲,争取尽早把钥匙送回来。”丁莹解释道。
“哦。也只能这样了。没了这把钥匙我倒没什么,你一个女孩子要当心点。”
“我会当心的。谢谢婆婆,婆婆再见。”
我听见门关上的声音。
我走出房间。
“真会编故事。实在是太精彩了。可谓精彩绝伦。我看你可以去做编剧了。”我鼓着掌,笑着说。
“谢谢夸奖。还好我能听出话里讽刺的意味。否则我还真当自己是编剧了。嗳,说到钥匙我突然想到,防盗门的钥匙根本没有被你父亲拿走,对不?昨晚你是自己开门进来的,对不对?”丁莹用手指点着我的脑门连续追问。
我用手将丁莹的手指拨开。“真是没有家教的孩子。你爸爸没跟你说过这么对着人说话是极不礼貌的吗?”
“对你这样的人用不着尊敬。你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丁莹斜睨着我。
“当然不是。我才没有你这么出色的撒谎本领。不过可以理解,编剧最擅长想象。你要不要将我全身搜个遍,看有没有钥匙,尊敬的编剧?”我故意拍了拍两个裤子口袋。
“我才没有这个兴趣。但愿你没有骗我。我提醒你,我已经和婆婆说你走了,进进出出你可别让婆婆碰上了。”丁莹打开防盗门。
“我说我的鞋子。我的鞋子一定被你藏了。你给我把鞋子拿出来!”我叫道。
“去小区找吧。上苍把你的鞋子变到了小区以便惩罚你诸多卑鄙的行为。拜拜。”丁莹的出门的动作比她说话的速度还快。防盗门被重重地关上,接着过道里响起她下楼的声音。
“真他妈一个卑鄙小人。”我说不出有多气愤。
……
我穿着拖鞋到小区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鞋子,所以当我匆忙出现在九零级四班门口时,班主任已经在教室里给他的学生训话了。
“报告。”
“我猜你是郑启航吧?刚才就点到你的名。你第一天上课就迟到,好像说不过去吧?”班主任是一个长不了我们几岁的年轻老师。国字形脸,看上去比较健壮。
“不好意思,早上临出门前出了点事。”我摸着头略略羞怯地说。
一些同学善意地笑了。
“希望你下不为例。读大学也要严格要求自己。你暂时坐丁莹旁边的那个位置,这也是班上最后一个位置了。”班主任往后排指了指。
“丁莹?”我感觉头脑里嗡的一声。
这也太,太不可思议了吧。那个卑鄙,龌龊,可杀可恨的女孩竟然是我的大学同学而且还是同桌?
天塌下来我也不信。
但愿不是。中国重名重姓的人多的是。
我鼓起勇气往后排看。短发,不大不小的眼睛,浅黄色短袖上衣,不是她是谁。分明就是那个喜欢说“本大小姐”的女孩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
“你小子一来就和女同学坐真的艳福不浅啊。”有一个人叫起来。
我应声看去。我了个去。这说话之人竟然是我昨天晚上在学校闲逛时遇上的大头徐峥平。
许多人哄笑。
“严肃一点。”班主任沉下脸来。
我走去教室最后排,在丁莹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来。丁莹看我的眼神我没法形容。我猜测她也没法形容我看她的眼神。
一个动作可以表明彼此的态度——我和丁莹同时把凳子往外拉开了一点,互相背对着上完了一节课。
课间的时候徐峥平和曹水根到我位置上来找我。
“没想到你真是我们的同学,这下有戏了!”徐峥平很兴奋地对拍了一下手掌。
“有什么戏?”我明知故问。
“咔擦咔擦。”徐峥平做照相的动作。
“OK ,什么时候等我心情好了借给你一用。”我说。徐峥平这么**裸地表达他的愿望,虽龌龊,却也真实。我不仅没有厌恶感,反而觉得亲近。
“难道今天心情不好吗?和美女坐一桌。喂,美女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徐峥平对丁莹说。
“你这个人不听课。班主任不介绍了吗,叫丁莹。”一直不吭声的曹水根说道。
“我当时只管看美女,哪会注意这些?我叫徐峥平,他叫曹水根,很高兴能和你做同学。”徐峥平那黏糊劲看了让人受不了。
丁莹有点蒙,没吱声,看徐峥平的眼神也有点恍惚。很可能她还在心里诅咒班主任的安排,所以没有反应。
我从位置上站起来,“要不,我和你换个位置吧?”
“真的吗?可老班好像很凶的样子。也不知道美女乐不乐意。”徐峥平看着丁莹。
“我乐意。”丁莹缓过神来。
“那咱们换吧,两厢情愿,你好我也好。”我说。
“还是算了。君子不能夺人之美。”徐峥平说。
“心虚了。你这个人,关键的时候总会萎缩。美女都说乐意了。”曹水根说。
“什么关键的时候总会萎缩,我强着呢。”徐峥平一语双关,“我怕换了位置,郑启航一不高兴不给我咔嚓咔嚓,我损失就大了。”
“不会,绝对不会。”我说。
“你一天到晚就惦记着这破事。”曹水根给了徐峥平一下。。
“这才是我的最爱啊。开玩笑的,郑启航,你别当真。还有美女,该谁跟你坐,谁跟你坐。”
徐峥平一脸讪笑,他和曹水根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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