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梧桐树下，听雨落

我总以为自己可以保护所以人，到头来却什么都不剩。

我叫霍雨浩，

五年了，

我还是忘不了她……

……

我们相遇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还记得那是我经历过的最美的夏天。

见到的第一面，我觉得她傻傻的，竟然邀请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回家。

那个时候我只想笑，

她那个时候不会知道，她救了一个完全不可能被拯救的人。

但第一次，我看着她眼里倒映出的我的身影，鬼使神差的，我握住了她伸出来的手，带上了伪装起来的笑容。

“好啊，那麻烦你给了我一个家啊。”

……

但，

只有我知道，那都是假的。

我关上门，无力的靠在门上，冷漠的看着屋里混乱的一切。

目光呆滞的妇女，醉熏的男人，一切…都如此的熟悉，平常。

浓郁的劣质啤酒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着，那是最让人讨厌的气味，但我无力改变。

我名义上的父亲，那个一切的根源此时正醉倒在桌上。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我，若有所思。

“你…想干什么……”

母亲慌了神，将我扯至身后，慌乱再一次出现在她脸上。

“雨浩啊…已经快成年了吧……”

他看着我，又喝了一口酒，用手指指着我，“成年了就去打工，天天上学，也不见得能有多大出息，还是早出社会好啊……”

“你休想！”

母亲颤抖着身躯，喊完这句，又软下声音，几乎央求的说:“至少…至少读完着最后一年，雨浩不能没有书读的，他还是你儿子！”

对面的男人只是冷漠的，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我突然笑了，无所谓的笑脸对着他，“你不会让我辍学的，毕竟你现在就只能靠我来维持你的面子，”

我笑的恶劣，笃定道:“你舍不得我给你带来的利益的。”

他顿住了，随后移开目光，又喝了口酒。

“滚吧滚吧，别来碍我的眼。”

……

“哥哥……”

“我们未来会有幸福的一天的吧？”

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轻抱住了他，

“嗯，我们会的。”

会有那一天的，再等我一会，再等等，再等等我们就会离开这里了。

……

唐舞桐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的，就如同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从十五岁时，就对她用心不纯。

不过我不敢，不敢告诉她，甚至不敢表现出来，她太过于美好，不应该为了我去接触到这些脏事。

我只敢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时，在她睡着后，控制不住的悄悄亲吻她的手，亲吻她的脸颊……

她对我毫不怀疑，从来都没有戒心。

所以只要这样，只要一直维持这样，我可以永远在她面前扮演一个干净温柔的人。

我还记得，那是那是我渡过的最后一个美好的春天。

我在盛大的烟花中看着她，也许是在烟火下，我第一次鼓起了勇气，我想对她说，

我喜欢她，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她没听清，面对她的询问，我却不敢再说一遍。

没事的，等一切尘埃落定，我还有机会再告诉她，光明正大的告诉她，我要再等等，就一会，再等等……

我不会想到，那将会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

“戴浩？他死了。”

“你说为什么？”

那人看着倒在地上，目光呆滞、浑身是血的母亲，大笑不止。

“哈哈哈，你难道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事吗？”

“怎么死的？当然是因为还不起债被活活打死的咯。”

“哈哈，不过你说他狠不狠心，居然将他自己十几岁的亲身儿子都给拉去抵债了，啧啧啧，我都自愧不如了。”

“哈哈哈哈哈哈……”

弟弟……

母亲……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该死……

他们都该死！

我发了疯，突然冲出来举起刀，冷白的光倒映出我麻木的神色，毫不犹豫的挥下。

噗——

我不知道我捅了多少下，温热的鲜血溅在我的脸上，眼睛被血色淹没，直至最后失去了意识。

……

我再一次清醒是在一个昏暗的地下室。

全身酸痛，让我只能狼狈的躺在地上，被人掐着下巴抬起头。

“倒是副好看的皮囊。”

烟草的星火落在我的脸上，那人笑了笑，

“怎么办啊，你父亲欠的可真不少，三个人完全不够啊，何况你还杀了我一个人。”

我微弱的喘息着，全身的酸痛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我的感官，我不想理会他。

“要杀要祸快点……”

“是吗。”

他做了一个手势，地下室里响起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我冷眼看着，直到我看见弟弟被关在笼子里，缓缓推到我的面前。

“哥……”

“你们干什么！快把他放了！”

“你们不配做人！”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朝前面爬去，歇斯底里的叫着，却被人一脚踹开。

“呸！”

那人朝我啐了一口，鞋底踩在我的脸上，又笑嘻嘻道:“听说你成绩很好？帮我儿子替考，我就不折磨你弟了，这可是一笔不错的交易，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我儿子挺嫉妒你的，那我就还需要你——主动从神坛跌入地狱。”

为了弟弟，我必须答应……

……

我变了，我逼着自己抽烟，喝酒，打架……

我知道我很快就会被她发现，但我现在只想让她远离我，离我远远的，只有这样她才会安全。

我对她说了很过分的话，

那一夜，我站在她的窗外，我似乎能听见她的哭泣声，但我不能进去，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还是走了，那一刻，我们的缘分开始了倒计时。

……

高考我去了，却不是以自己的身份去的。

我将那畜牲亲手送进了跟她同一所大学。

我在阴影下望着她，只是一眼，我便离开了这。

我是一个注定要失约的人。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离开后的一秒，她望向了我的方向。

……

那是我人身中最黑暗的五年。

他们没有放过我们，而是肆意的在我面前折辱弟弟，让我屈服。

母亲死了，也是死在一个明媚的下午。

那是我第一次讨厌阳光，母亲从二十层楼上一跃而下，不带一丝留恋。

在刺眼的阳光中，我撕心裂肺的痛哭着，她说，“我坚持不住了，你父亲死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雨浩一定要好好活着，你一定要好好活着，逃离这里……”

她最后笑着对我说:“妈妈祝福你，一定有一个光明美好的未来……”

砰——

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母亲是笑着的，迎接她的，是解脱。

我连最后为她入土为安都做不到，但就像她说的一样，我要活下来，也一定要活下来！

可惜上帝不会眷顾一个不值得被眷顾的人。

在母亲死的第三年，弟弟也死了。

他时刻被控制着，因此他选择了一种更极端的方式死去。

我至今想不到他那么怕痛的人，是怎么在自己身上划了整整二十道深可见骨伤口，不给自己留一点生还的可能。

他最后将手贴在我的脸上，如同母亲一般笑的开心，

“哥，你不要哭…我解脱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弟弟！弟弟！”

“哥，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活的这么的苦，明明我们跟别人一样啊……”

“哥…你一定要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有未来啊。”

“我祝福你，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他的手垂落，永远没有了生气。

最后一丝光也被掐灭，又有谁来给我光明？

回忆结束，

我面带微笑的看着倒了一地的人。

“很惊讶是不是，是慢性毒哦~”

“不巧啊，我对你们唯一的优势就是比你们聪明些，这样看来，你们真的是蠢的可怜。”

我最后行了一个礼，面带微笑。那双曾经被她夸赞过的蓝色眼眸被灰色代替。

手起刀落，鲜血溅到土色的墙面上，一切、归于平静……

……

我将我这些年来收集的所有证据发送给了警局，本来想去自首的，但到最后一刻，我突然想再去见她一面，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了。

我拿我最后一点积蓄买了一张车票，一个蛋糕，去往了曾经我所向往的城市。

时隔五年，我再一次见到了她，她变的更漂亮了，更成熟了，我笑了笑，还好她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她好像没认出我，不过也好，忘了我也好，我只需要…再看她一眼就好……

刹那间，刺眼的白光照射在她身上，我瞪大了眼睛，

不…不要！

不要再死在我面前了！不要再留下我一人了…我不要再一个人活下去了！

我不要再承载着你们的希望活下去了！

电光火石之间，我猛的推开了她。

刺耳的刹车声，蛋糕撒了一地……

可惜了……那是她最爱吃的……

恍惚间，我听见了她的声音，她在叫我的名字。

哈、我突然想笑，我终于体会到了母亲、弟弟死前的心情。

解脱了……

我救下了她，

我看见了她慌乱的脸，我的血染上了她的衣服，

看，我用我的血肉又一次拥抱了你。

让我再自私一次吧…我向她索吻，她吻了我，

我带着笑容闭上了眼。

就让我这破烂的一生，凋零在这鲜血之中，让它最后再绽放出一次光芒吧……

……

“母亲……”

“弟弟……”

“舞桐……”

一切如走马灯一般划过，

“雨浩一定要幸福啊……”

我看见了他们，在前方微笑着等着我，我奋力跑去，脸上带着笑容，紧紧拥抱住了他们。

走慢点，等等我啊……

……

“祝舞桐，永远快乐。”

——END

咸鱼阿九：正式完结！撒花！

咸鱼阿九：感觉还差一点，没那个感觉，不过我尽力了，希望未来能再优秀一点！

浩桐：为你，向阳而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