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1）

上午第一节课是数学，若是换成语文或是英语，那可真要给一群昏昏欲睡的高中生唱安眠曲了。

刘松风一手拿着卷子，腋下夹着课本和练习册，手里端着一个泡满茶叶的玻璃杯。他迈着大步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讲台，将书往讲台上一放：“都醒醒，怎么的，昨晚没睡啊？”

底下的学生们哀嚎着掏出书本，懒洋洋的动作显得无精打采。刘松风看了看这片死气沉沉的班级，叫了声魏纯。

魏纯闻声抬头，微微点头表示在听。刘松风嘱咐道：“以后打预备铃的时候你叫他们起来读书，就读讲义。”

魏纯“嗯”了两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打哈欠的声音在教室里蔓延开来，先是徐嘉打了个哈切，紧接着同桌周思彤也跟着打了一个，然后是徐嘉后桌的学生，再传到他后桌的同桌……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就连睡眠充足的魏纯都没忍住。

刘松风见状及时止损：“来来，全部站起来醒醒瞪，靠窗的把窗帘拉开窗户推开透透气。”

一阵框框当当夹杂着唉声叹气，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情不愿的表情。只有魏纯，依旧面无表情，高兴时如此，难过时亦然，无非就是嘴角微微上扬一点点而已。

站了一分钟左右，刘松风让魏纯来发上周的练习卷。临近期末，该有的压迫感如约而至，连平时以好脸色著名的刘松风都难得严格。他喝了口茶，侧头吐掉嘴里的茶叶：“还不到一周就要考试了，你们看看考得什么？”

“顶天了也就二十天！你们这群相识了一年的同学就要分开了，马上就是准高三的了。人家今天来拿毕业证书，回家等两个月就高高兴兴上大学去了。有人欢喜有人愁啊，有人混了三年什么都没学到，家里蹲去了；有人来了三年考了本科，估计这两天饭店都要被挤爆了。”

刘松风一边说，一边来回踱步，仿佛要把这些话刻进每个学生的脑海里。魏纯却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盯着拿了满分的卷面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来回摩擦脖颈上垂下来的吊坠。

直至下课铃响，魏纯才回过神来。他有些近视，戴着一副圆黑框眼镜，头发稍长，在加上他本就乖巧的脸庞和性格，校服穿在他身上显得一丝不苟，倒显出几分可爱来。他站起身准备去厕所洗把脸，抬手看了眼腕间的表，现在是九点四十，也就是说他发了将近七十分钟的呆。

魏纯有些不可置信，揉了揉太阳穴，朝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去。这一层楼基本上都是理科班，剩下的就是教师办公室、杂物间、水房和厕所。十七班在走廊最东面，厕所在最西面，中间还要路过十九班。

魏纯转头望了一眼十九班，没有看到那个他期待的身影。冰凉的水拍打在脸上，刺激着神经，让他逐渐清醒。眼镜被他放在盥洗台上，魏纯湿着脸关了水龙头，伸手一摸，却没有摸到镜框。

他甩了甩手，晶莹的水珠顺着脸颊、鼻尖坠落。他抬手抹了把挂在眼睫上的水珠，阳光刺眼，打在他的脸上镀上一层温和的光。

“魏纯，这是你的眼镜吗？”

魏纯逆着光回头，看到男生高挑的个子和清朗的声音在空气中跳跃。沈良楚生得好看，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站在那里就像一道明亮的风景线。

魏纯眯了眯眼，接过眼镜：“是我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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