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

两人急火火地赶到了云淮郡城门，远远的便看到一个人静静的躺在草地上，他身下的草地已红了一大片。

　　这不是楚景安是谁？

　　宋南栖一愣，脑海中便只剩下无尽的空白。

　　他机械地提起步伐，笨拙地走了两步，随即又飞速地冲到楚景安面前，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小师弟，你怎么了？小师弟？”

　　“宋公子，你看他的……”清秋黎小声提醒了一句，却又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宋南栖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楚景安脖子上有一条又深又长的剑痕，沾满了凝固的血。楚景安微张的嘴角也带着一抹长长的血渍。

　　这下，他终于放弃了自己那不切实际的幻想，相信了嗜血魔魇的回答。

　　“宋公子……”清秋黎强忍住悲痛，小声地问道，“你知道小师弟是谁杀的吗？”

　　这话彻底点醒了宋南栖。他紧咬着嘴唇，死死握住双拳，双手很快变得和脸颊一样苍白，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手掌。不一会儿，嘴唇也渗出了鲜血。

　　一定要给小师弟报仇！

　　愤怒与自责，已逐渐占据了理智。他绝望地仰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怒吼：“嗜血魔魇！！！”

　　*

　　埋葬好楚景安后，一行人疲惫地回到了玉清阁。

　　澜渊迎面走来，发现众人都无精打采的。注意到宋南栖泛红的眼眶后，他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好了，没事了……”澜渊轻拍着宋南栖的肩膀，随即又对众人说道：“诸位都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宋南栖，你跟我来一趟，我有话和你说。”

　　众人散去后，宋南栖随着澜渊来到了一处凉亭。

　　宋南栖注意到，凉亭的圆桌上正放着一壶茶。看来，师父一早就想见他了。

　　两人落座后，澜渊先是不紧不慢地沏了两盏茶，随后端起一杯递给了宋南栖：“南栖啊，可否告诉为师，小师弟的死是何人干的？”

　　宋南栖一听，眼眶又开始泛红，随机捏起拳头重重地砸在桌上，一字一句地说道：“嗜！血！魔！魇！”

　　澜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你有什么想法么？”

　　宋南栖沉默着，逐渐松开了泛白的拳。

　　片刻后，宋南栖咬牙切齿道：“今后，我与嗜血魔魇势不两立！！”

　　澜渊点点头，随即又眼神复杂地凝望着宋南栖：“南栖，既然你心里也明白，为师只希望，你今后做任何事情一定要三思而后行，慎重选择！”

　　宋南栖一脸疑惑：“师父今日……为何忽然同我说这些？”

　　澜渊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你要记住楚景安以及众多宗门同辈的的血仇，千万不要和不正当的人勾结！”

　　宋南栖更疑惑了，但迫于师父的威严，他也只好答应。

　　就在这时，澜渊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师父，你还好吗？”

　　宋南栖担忧地跑上前，澜渊连忙摆摆手，端起茶杯咽下几大口茶，缓了一阵后，又开口道：“还有一件事……”

　　宋南栖起身为他沏茶：“师父请讲！”

　　“不久前，嗜血魔魇在云淮郡东面甩了一堆刺客，导致我玄天门伤亡惨重，为师也因此耗了大半的修为……”

　　澜渊说到这里，又咳嗽了一阵。

　　宋南栖心里一阵阵难受，他似乎知道师父为何偏要把他单独叫过来谈话了。

　　整个玄天门中，他是师父最信任最优秀的弟子。

　　“因此，为师或许要闭关一段时间。为师并不要求你要把玄天门管理得多好，但是出于担忧，我还是希望你谨记我接下来的话。”

　　宋南栖连忙毕恭毕敬地说道：“师父请讲，徒儿一定谨记。”

　　澜渊眼里却仍有着一丝担忧：“你是我玄天门最优秀的弟子，为师也相信，你向来都是善恶分明。因此，请你一定要注重自己的名声，万万不得与不正当的势力勾结！小师弟，以及同门的仇还等着你去报呢！”

　　宋南栖眼里充满了坚定。他站起身离开座位，俯身大拜道：“徒儿谨记师傅的教诲，定会将嗜血魔魇绳之以法，血洗同门及小师弟的冤屈！”

　　*

　　由于小师弟的死，宋南心里恨透了嗜血魔魇，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只好起身点了根安神香。

　　半个时辰后，他终于在淡淡的香气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一会儿，那熟悉的欢笑声再次来到了他的梦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快点！大哥哥快点！”

　　“哇，真好玩儿！！！”

　　声音已完全占据了宋南栖的意识，不停敲打着他的心弦：究竟是谁？一直都是这般鲁莽地闯入我的梦魇？！

　　“大哥哥！”

　　忽然间，意识中出现了一个模糊却熟悉的身影：一对黑色的狼耳，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嬉笑着想要拿走宋南栖手里的糖。

　　等等……

　　黑色的狼耳，眼睛上的黑布……

　　宋南栖猛地伸手想要扒开眼前的迷雾，拼尽全力地大喊着：“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那身影竟然在迷雾当中渐渐朝自己靠拢过来，这一刻，四周的雾气似乎更浓了，却完全达到了相反的效果，使得那身影愈加清晰。

　　“我叫……”

　　宋南栖猛地一激灵，梦醒了。

　　意识中只剩下一片空白，只留下一句清晰且震耳欲聋的话。

　　他究竟是谁？

　　*

　　第二天午后，宋南栖浑浑噩噩地在竹林中踱着步。

　　小师弟的死、师父的重伤、无数次重复的梦魇、伊人的远去……

　　事实的千锤百炼，已将心弦崩得很死，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悲伤、自责、失落、空虚……

　　这是小师弟葬身的竹林。望着四周青翠高挑的竹子，复杂的情绪接踵而至，将宋南栖压得喘不过气。如同被捆绑的心想要挣脱锁链，宋南栖“嗖”一声抽出佩剑，对着四周就是一顿乱砍。

　　可最令他最生气的就是：小师弟临死前，自己没有找到他并将他救下来。回想小师弟对自己的信任……

　　嗜！血！魔！魇！！！

　　宋南栖想着，愈发不可自已。他挥剑猛砍，四周的竹叶被砍得四处纷飞，惊得远处的鸟群声声叫唤着，纷纷扑棱翅膀往远处飞去。

　　终于，半刻钟后，他逐渐恢复了理智。

　　望着满地狼藉的四周，宋南栖稍微冷静了一些。他将剑收回鞘中，长出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楚景安，师兄一定为你报仇！”

　　“唰！”

　　一根满是竹叶的竹竿被猛地甩到了宋南栖脚边。他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夜风驰。

然而，夜风驰的面色却比以前仓白了许多。

　　“你这是在干嘛呢？”夜风驰不屑地问道，“你自己看看你周围，我光听都能听得出来，好端端的竹林被你劈的七零八落的。是谁又把你点着了？”

　　宋南栖沉默着，没有说话。

　　夜风驰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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