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端

起重机在港口挺着，巨大的分割机架在鱼的身上，黄色衣服的人在操作分割这条鱼的尸体，没办法，它太大了，保守估计体长三十米左右。

操作机器所需要的人不多，起重机只要四五个，分割机也差不多的人，剩余的人要么在下面打下手，要么在……划水。

“呦，又是你，这次你们打到个大家伙啊。”

一个穿黄色衣服，身材高大人走过来，熟络的和教官打招呼。

“……”

教官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还是不说话啊，对了，之前那个小姑娘呢？不会没有通过吧？”

他凑近，用手肘了肘。

“……”

教官头转过来看了他一眼，虽然看不见眼神，但感觉他挺无语的，怎么一上来就说人家死了呢？虽然他一直这样。

毕竟没通过——就是死。

像普利穆这种中途退出的除外。

“哈哈，开玩笑，能过来最好。”

黄色衣服的人爽朗的笑了笑，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他刚刚的失礼，在准备离开去帮忙的功夫，看见了跟着教官一队的人。

他拍了一下其中一个人的肩膀。

“新来的？”

“！”

普利穆吓了一跳，刚刚这个人靠近的时候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感觉他不简单啊。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好不容易把鱼打死后精神高度紧张后的松懈导致的。

不对声音好熟悉啊。

“是你？”

普利穆有点惊讶，居然有机会能再见面。

“额，我们见过？”

黄色衣服的人明显楞了一下，他可能忘记了，毕竟上次见面，他们也都是戴着面具的，而且过去好久了。

他又仔细回忆了一下，感觉对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好像是见过的吧？但是是什么事来着？

“你不记得也正常，上次我问你们借消毒水的来着，借完就走了。”

普利穆也只是笑笑，反正不记得也无所谓。

“嗯……有点印象……”

黄色衣服的男人沉思了一会。在他的记忆里好像确实是这样的，有个小鬼自顾自的拿了药又立马跑了，虽然他提前和我们说过了，但是还是觉得不舒服。

但是他毕竟是个小鬼，懒得和他计较。

……

…………

稍微寒暄了几句，男人就离开了。

既然刚刚在划水，现在就要干活。

“你把这些鱼送到处理站去。”

“额……好吧。”

男人不情愿，但是毕竟他理亏，还是老老实实开着卡车，把这条鱼的尸块送到处理站去，对了期间那个小鬼也跟过来了，毕竟他要拿处理过的食物嘛，现在这个小鬼正坐在卡车后面不知道在干嘛呢，另一个孩子也跟过来了，多个人多拿点东西，但是明显看出来他不是很情愿。

……

…………

卡车开到码头的角落，开到一个有停车符号的圆盘上，停住，在这里镇守的操作人员坐在操作室里，拉下拉杆。

圆盘下降，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让人担心这个“电梯”会不会突然失控。

说实话，这还是普利穆第一次到这里，莱恩也是。

现在他们两一个坐在卡车后面的左角落，脚边是这个瞪大的鱼眼睛，一个坐在右角落，脚边是个被砍成两半的鱼鳍。环境很恶心，但是他们谁都没有说什么，角落里是最容易有污垢，但是他们就是要坐这，因为不想和对方靠太近，万一又吵起来，或者更糟动手的话就完了，毕竟现在周围可没有别人拦着。

虽然他们都很累了，而且也不是什么意气用事的人，但是万一呢？

……

周围的环境慢慢暗下来，电梯还在下降，感觉下降了不止五六层。

直到光线彻底消失，空气里只有他们的呼吸声的时候才停下来。

这艘船到底有多大？肯定比他们想象中大的多。

虽然普利穆之前参与船体的建造，但是他也喜欢在一片区域活动，负责安装的还是最外层的钢板，自然不清楚这内部的构造。

不只是他，大多数人都不了解。

这就是他跟过来的原因，用“领取食物”为借口。

不过，光他一个人其实没有跟过来的胆子，

……

在黄衣男人走远后，一个手伸过来拍了一下普利穆的肩膀，吓了他一跳。

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可以这么厉害，无声无息的靠近他且自己毫无察觉？

这次又是谁？

有点不耐烦的抬头，只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以及一个看不见眼睛的面具。

哦，是教官，那没事了。

他又拍了一下普利穆，示意他跟上黄衣男人。

“？”

普利穆有点奇怪，先是楞住，觉得他莫名其妙，但是立马转头透过护目镜看见莱恩一副看傻子的眼神后，他立马懂了。

但是，只有他们吗？不会出事吗？

“他是自己人。”

“！”

“！”

这下不光是普利穆，莱恩都吓了一跳——教官说话了，他不是哑巴！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

看莱恩的样子估计也是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话。

沙哑又低沉，隔着面具发出闷闷的声音，说实话，他们差点没有听清他说话。

……

既然教官说了没事的话，就可以放心了。

……

…………

到了地方后，光线立马就充足了，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刺眼，这一层比别的地方都高，差不多四十多米高的样子，非常干净，地面一看就是一直有人打理的，而且光线充足。

路上总是能看见身着白大褂的人在走来走去，像医院，但是又明显不一样。

这里的楼层很多，几乎每个楼层的窗户都是亮着的，有的整整一栋楼里发出紫色的光，不知道是干嘛用的。

哎呀，要是查尔在就好了，她肯定比自己了解。

这辆卡车在划分好的路线上行驶，开到其中一栋看起来比较压抑的楼里。

之所以这么说，因为这栋楼看起来像工厂，或者监狱一样，灯亮的不多，和别的楼相比较昏暗。

他开到这栋楼的底层，这层像个大型的车库。车刚开进去，卷帘门就降下去了。

“到了！”

男人叫了一声，利落的下车，走到卡车后，放下卡扣，走到角落，按了一下一个红色的按钮。

“滴——”

“咔嚓——”

这个“车库”的角落里又开了一道小门——正常大小的门，不过又是铁质卷帘门。

进来一个同样穿着黄色衣服的人，现在普利穆更愿意叫他们“黄色雨衣人”。

不对，那他们不就是“黑色雨衣人”了吗？算了，无所谓。

那个刚进来的人又打开一个小门——这个门像加长版狗洞。从狗洞里拉出一条长长的“铁轨”——其实是传送带。

然后突然天花板上落下一个钩子，像起重机会用的那种。

估计有人在另一个房间操作吧。

普利穆和莱恩对视了一下，不知道要干嘛，呆在原地有点懵。

但是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在钩子已经下降到他们可以够到的高度的时候。

钩子上有自带的绳索，他们立马麻利的把绳索绑到鱼块上，让钩子把它运到传送带上。

没有人教他们这么做，他们之前也没有排练过，但是就是这么麻利自然的解决了。

他们的应变能力确实不错。

把车开到这里的黄衣男人自然也是看见了。

“不愧是他挑的孩子，确实不错。”

这是他的喃喃自语，声音很小，而且隔着面具，再加上起重机和传送带工作的声音，根本听不到。

他们忙的差不多的时候，男人带普利穆他们进到楼层里面参观了一下。

其实他没有说“参观”，行为也不像想让他们参观的样子——径直走到处理厂的最终端拿食物，不给他们停下来看风景的机会。

但是他们还是知道，他就是要让他们了解内部的，毕竟他大可以自己把食物拿过来，不让他们进去，但是还是以“人手不够”的理由，放他们进去。

也对，这里人多，不能太明显。

男人是自己人，但是别人就不一定了。

穿过长长的走廊，终于到处理间的尽头。

目前这个房间里没有人，之前在这的工作人员现在去吃饭了，所以目前是安全的。

“我长话短说，这里的监控质量不怎么样，听不清我们的对话，但是还是要注意点。”

男人立马变了一副样子，语气都冷静了下来，完全不是之前那个打趣的样子了。

普利穆也是意识到他大概要说很重要的信息，也是立马收了收四处乱看的心，认真听。

莱恩则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若无其事的拿袋子装食物，毕竟要表现自然。普利穆虽然没有装食物，却在帮男人分割食物。

“他们似乎想从这些海怪的身上提取些什么，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只在这栋楼工作，没有访问其他楼的权利，这栋楼进行的都是初级的处理。”

男人戴着黑色的橡胶手套，拿刀把鱼肉用力分割。

“你们发现了吧，海怪似乎只在‘考核期’出现的最多，以后反而很少，而且只要一出现就是特别大的那种。”

普利穆接过鱼肉，递给莱恩。

“我怀疑，海怪是他们故意制造出来的，当然只是我的猜想。”

男人收拾了一下，把最后的鱼肉一起塞到袋子里。

“有人。”

在普利穆想要帮忙拿一个袋子而靠近莱恩的时候，听见莱恩低声说了一句，语速很快，声音很小，但是足够了。

“……”

估计是吃午饭的人回来了，那他们也该走了，毕竟不能拖太久。

男人也是没说什么，立马出去给他们带路，主要是为了装成“盯着这些外人，不让他们乱跑”的样子。

普利穆抱着袋子，脑子里还在回想男人的话。

如果是这样，他们创办学校的意义是什么？为了让更多人去死？怎么可能，浪费一年的时间，期间耗费了多余的食物什么的资源，肯定有更深的目的。

只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还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莱恩自然也在思考这件事，毕竟“集中营”里大多数活下来的都是孩子，大人几乎没有，这也是目的之一吗？为了什么呢？

清除海怪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绝对不是最重要的。

……

难搞。

他们在走廊边走边沉思的时候，一个人走过来，往其中一个处理间径直走进去了。

好像是个女生，他们都没有注意看。

无所谓，现在先离开吧。

在他们最后离开的时候，又拿了几瓶药，说是类似维C的东西。

……

…………

穿着白色衣服的女生走到处理间，从固定的槽口里拿出别人早就放在那里的试剂，一个个玻璃管里流躺着透明的液体，这是从海怪身上提取出来的。

这里的人当然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女生大概是觉得闷了，摘了兜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金色的头发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是那么耀眼。

头发很蓬松，一看就是经常打理，白色的衣服也是一尘不染，看起来有点和环境不符。

差不多了，她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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