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卿衣的感受

浮华峰，闭关之地。

夜色沉沉，银白色的月光静静流淌在浮华峰上，山间霭霭的雾气轻柔地翻涌着，犹如一层缥缈的轻纱笼罩着整个浮衣宗。

山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带着淡淡的冷意，吹进一间静谧的石室内。

石室中央，一面古朴的铜镜悬浮于半空，镜面波光潋灩，映照出一幅幅清晰的画面——画面中，一名身穿月白道袍的少女，正站在浮衣宗的后山小道上，与另一名黑衣男子交谈。

少女的目光带着些许迟疑，眉宇间透着些许困惑，而那名黑衣男子则神情冷淡，却又带着一种耐人寻味的从容，彷佛对她的关注早已习以为常。

“她……真的对他特别。”

石桌旁，卿衣静静地坐着，身姿微微前倾，漆黑的眸子凝视着追踪镜中的画面，眼神幽深得彷佛要将画面内的两人吞没。

他的手紧握着衣袖，指节微微泛白，薄唇抿成一条沉默的线，周身的气息隐隐透着一丝压抑的冷意。

“阿玖……已经不记得我了吗？”

这个念头不知第几次在他脑海中浮现，每一次都像是一道利刃，狠狠地刺入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卿衣缓缓闭上眼睛，眉间的疲惫与痛苦逐渐浮现。

他不是第一次通过追踪镜看她。

自从恢复了一些些与云玖在一起的记忆后，他便无法克制地想要看她，想知道她过得如何，是否还会像以前那样依赖他，是否还会无意间唤他的名字，是否……仍然记得他。

可现实却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

她已经忘了他。

而现在，她的身边竟出现了一个别的男人，一个让她频频关注、甚至会为之困惑动摇的男人。

他无法忍受。

一种陌生而锋利的情绪在心底翻涌着，酸涩、痛楚，还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嫉妒。

他从未有过这种情绪，也从未想过自己竟会为了云玖，产生如此强烈的占有欲。

可现在，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对另一个人动摇，却无能为力。

——因为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她忘了他，也忘了他们曾经的点滴，忘了她曾无数次在他怀里撒娇、拉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忘了她曾经只会对他露出那样的表情。

他原以为，就算她忘了，一切还能重来。

可是现在，她竟开始关心别人了。

而他，却只能躲在这里，通过一面冰冷的铜镜，看着她与另一个人并肩而行，微微蹙眉，试图弄清楚自己对那人的感觉是什么。

他甚至能想像，若是这样下去，有一天，她或许会对那个人展露出曾经属于他的笑容，会像以前那样，站在雪夜里仰头看他，目光里盛满依恋与信任。

那一刻，他的心脏狠狠一缩，彷佛被无形的手扼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云玖。”

他低声唤道，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但话音落下后，石室内仍然只有静默与冷寂。

她听不见。

无论他在这里怎么唤她，她都不会听见。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自己只能在这里看着她，却无法真正站在她身边，不甘心她明明是属于他的，现在却因为失忆，将目光转向了别人。

可是……该怎么办呢？

他现在的身份是浮衣宗的师叔祖，而她只是一个普通弟子，他不能随意去接近她，不能直接告诉她他们曾经的关系，甚至，连自己该不该出现在她面前，他都不知道。

而更可怕的是——

他对自己的身份，仍然充满迷茫。

记忆恢复了一些，可其中却有太多空白的部分，师父对他的教诲与嘱咐像一层厚重的雾，遮蔽了他太多关键的过去。他隐约觉得自己还遗忘了一些极其重要的事，比如……他的身世，他与云玖之外的过去，甚至是那个与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衣男子的真实身份。

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回忆，那些记忆却依旧像深埋于黑暗中的碎片，无法拼凑完整。

而现在，云玖正一点一点地离他越来越远。

想到这里，卿衣的指尖微微颤抖，心脏像是被千斤重压着，压抑到无法喘息。

他该怎么办？

如果她真的选择了那个男人……

那么，他是不是该就此放手？

可是……他真的能做到吗？

卿衣低垂着眼帘，嘴唇紧紧抿着，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手指微微一动，铜镜上的画面渐渐散去。

这一刻，他才惊觉——

原来，他已经不敢再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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