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三皇子11

凌清菡（萧苒）：我大约明白你在说什么。

凌不疑的经历确实充满心酸苦楚，清菡深以为憾，同时也清楚地知道，他所需要的并不是她的同情。

凌不疑：我以为你会深有所感，却不想你只是大约明白。

能让凌不疑破防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之间淡薄的血缘，而是因为她生母殉葬一事闹得人尽皆知。

在凌不疑看来，他是孤城城破的直接受害人，清菡是孤城城破的间接受害人，孤城城破害他们一同失去了最亲近的人。

凌清菡（萧苒）：我与你不同。

凌不疑：如何不同？

凌清菡（萧苒）：我阿母承蒙你舅父的救命之恩，她初入霍府时你舅父便已有妻有子。你舅父舅母情深意笃，我阿母自知心仪无果，她在霍府深感苦痛，离开霍府于乱世中孤身一人又难以生存，她便随霍君华入了凌府。

凌清菡（萧苒）：城阳侯对外声称是醉酒误事，实则不过是见色起意的托词。阿母力不能拒失身于他，又对霍君华心有歉疚，遂积郁难忍自绝性命。幸而被生性善良的女君及时觉察，对她多加开解，还将她送入都城服侍宣后。

凌清菡（萧苒）：我本不该存在于世，对阿母而言我不过是她受辱的证据，是她腹中生根发芽的罪恶的种子。只可惜因为前线药物紧缺，都城物资优先保障前线，阿母无法配到堕胎药物，这才生下了我。

凌清菡（萧苒）：阿母不顾我的天性和喜好，强制我自幼学习德言工容，为的就是让我博个贤惠的名声将来嫁个好人家。她为我铺设后路，并不是因为她爱我，而是她在尽阿母的职责，在弥补她对我的歉疚。因为她自绝性命的念头，从头到尾都没有消失过。

凌清菡（萧苒）：而她当时之所以放弃自杀选择入都城服侍宣后，并非因为霍君华的开解，而是因为那里是离霍府和凌府最远的地方，却也是离霍翀将军最近的地方。前线的所有战报最后都会直达都城，她在宣后身边就能比都城内的任何人更快收到战报。她什么都不在意，只在意霍翀将军的消息，她在佛像前什么都不求，只祈求霍翀将军的平安。

凌清菡（萧苒）：我阿母早晚会求死，即便没有孤城城破一事，她的结局也是注定的。这世上除了霍翀将军，没有任何值得她牵挂的人事物，包括我在内。她宁愿爱一个从未爱过她的男人，也不愿意好好爱我。既然她从未爱过我，我又何必为她难过。

凌清菡（萧苒）：既然她一心只求解脱，那么便求仁得仁，我助她得其所愿，算是还她生养之恩。反正霍家宗祀里挂满了成百上千的牌位，多我阿母一个牌位又何妨。

凌清菡（萧苒）：凌不疑，我与你终究是不同的。

清菡唇角挂着讥嘲，她说得神色如常，面上风轻云淡，微红的眼眶里却不知不觉凝聚着水雾。

站在她面前的是凌不疑，对她而言并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兄长，而是霍家仅剩的唯一的血脉。

她面对着他，却又不只是面对着他，就像透过他的眼睛去和霍家对话。

凌不疑：你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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