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应龙哥哥
凤镜的攻势仿若泥牛入海,强势的力道竟没来由地消解于无形。
食梦兽不仅毫发无损,还慵懒地偏过头,对凤举翻了个白眼。
食梦兽活了数千年,怎会不认得凤镜,三界皆知,凤镜乃凤凰明王为独生女隐凰长帝姬所筑的本命法器。
后来,龙凤大劫,神域得胜于翼合,隐凰就成了三界唯一的金凤,那么这只小凤凰的身份不言而喻。
神器庇体,食梦兽不能损凤举分毫。
同理,在食梦兽编织的梦境中,哪怕是凤镜亦不能伤他半分。
可若是食梦兽自己将凤举驱逐出这场梦境,反倒是给了他可乘之机。
凤举灵机一动,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既然伤不到食梦兽,那他也制造出一个幻境回馈给它,然后离开这个梦境唤醒小应龙不就好了吗?
随着一声闷响,食梦兽四肢一软,缓缓倒在了地上,不消片刻,便已陷入梦境之中。
凤举毅然捻动法诀,霎时,湛蓝的天幕仿佛被一股强势滔天的力量搅动,轰隆一声撕开一个巨大的光孔,被那光一照,沉睡的食梦兽登时发出一声声烈火烧身般的惨叫,这便是凤举为它构建的梦境。
凤举气呼呼地瞪了一眼食梦兽,厌恶的眼神中似有火焰跳动:“坏东西。”
终于从梦境中抽身,凤举立在天河边上,一眼就瞧见了奄奄一息的霁毓,却说霁毓白衣染血,遍体鳞伤,嘴角处挂着尚未干涸的血迹,宛如一朵在暴风雨中凋败的白莲。
凤举盯着霁毓脖颈之间五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唏嘘不已:“小应龙!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啊,流了这么多血……该有多痛啊?”
凤举举步生风,迅疾地唤出琉羽。
神器缓缓上升,瞬息之间竟变大了十几倍,万缕金光射入霁毓体内为霁毓疗愈,待金光溃退,霁毓惨白的脸色已变得红润,凤举这次尝试着唤醒他:“哥哥,小应龙醒醒!”
尚在昏迷中的却霁毓倏地勾起了唇角道:“太可爱了。”
听霁毓语气温柔欣喜,连赞许也似不假思索一般,凤举便断定霁毓还在做梦。
看着面带微笑的霁毓,凤举不知所措地皱巴着小脸:“啊?小应龙,按说没了食梦兽的操控,你就该醒过来的呀?怎么还在做梦呀?”
凤举言绝,便听见小应龙自报名讳,又赞叹不已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可爱的婴孩。”
凤举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一张小脸上掩饰惊异之色,四日前母亲同他说过,父亲的前一任妻子收了一个义子,名唤霁毓。
这只小应龙竟然是父亲的义子!
那么……凤举观望四周,暗自思量:“这里便是神域了。”
凤举不怒反笑,本以为是内外有别,可他着实没想到,他的父亲不仅对师父的孩儿赶尽杀绝,对自己的孩儿自私凉薄,连亡妻的义子也这么冷血刻薄。
他父亲的行径倒是朝另一个极端诠释出了何为众生平等。
“哥哥,你不会还在做那个梦吧?难不成你一开始就在做食梦兽编织出的那个梦吗?既然如此,那么是食梦兽误入了你的梦境,想顺应你的美梦,这样就能更加轻松地吃掉你,真是奇怪啊,哥哥,我才降生一个月,只见过母亲和师姐,哥哥的梦里,怎么会有我呢?”
正值此时,一阵轻柔却饱含深意的呼声轻轻拂过凤举的耳畔:“凤举……”霁毓声温如玉却又带着一丝浅浅的忧郁。
凤举带着一丝慌乱与迷茫望向霁毓,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好奇:不知梦境中的“他”会如何回复霁毓。
片刻之后,凤举心念一动,迅速运功掐诀,身形立刻消失在天河边,再度返回梦境之中。
只见“他”扑腾着翅膀飞到霁毓头前,仰起头,身子一倾,“吧唧”一口吻在霁毓的额间,“谢谢哥哥,哥哥对凤举真好!”
凤举愣在原地,他瞳孔震颤,心中更是一片茫然:“发生了什么?这个我为什么亲了他?”
霁毓呼吸一滞,耳畔忽地燥热起来,他垂下眼眸,长睫浓密黧黑,将眼中惊喜尽数掩盖,沉声说:“凤举,无需谢我。”
除凤举之外,再无旁人曾与他有过这般亲密的举动。
霁毓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喜悦,似乎有一股暖流自心底深处缓缓升起,温暖他整个胸膛。
凤举恍然大悟,原来是霁毓帮了“他”,“他”才会亲他。
“他”轻晃他的手臂,缓声询问沉默已久的霁毓:“哥哥?哥哥在想什么事?”
“凤举,若是我出身寒微,凤举是否会弃我而去?”霁毓语气凝重,似是在试探。
“他”没有丝毫犹豫:“我当然不会离开哥哥,哥哥这么好。”凤举如此神速的答复,仿若深思熟虑后一般。
霁毓听“他”回答得这样干脆,心下分外感动,眼中泪花若隐若现,正欲开口说什么,而树凳上“他”的身体蓦然变得透明。
霁毓心神大乱,却手足无措地紧紧拥住“他”那具几乎透明的小身躯,仿佛这样就能将“他”永远留在身边。
“不、不要……对不起!!!凤举!求你别走!”
破梦则醒,凤举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强行从霁毓的梦境剥离出来。
凤举侧目而视,只见梦醒后的霁毓整条龙蜷缩在地面上,压抑许久的情伤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小龙崽抱着尾巴哀声啼哭,每一滴泪水都似带着千钧之重,从眼眶中汹涌滚落,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绝望与哀伤在这一刻尽数宣泄。
凤举眉心稍蹙瞧着霁毓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顿然泛起一丝怜悯,他抬手,变出一条汗丝子轻轻拭去霁毓面颊的泪光,连声道:“哥哥,哥哥别哭,凤举没有离开哥哥哦。”
闻言,霁毓耳朵微动,睁开朦胧泪眼,一滴热泪蓦地迸离眼眶,如冰晶般晶莹透彻,不偏不倚,恰掉在凤举眉心。
“凤举?”霁毓惊喜欲狂,清润的话音中隐匿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凤举不由眉心得一跳,略略扬眸,朝霁毓一笑,道:“哥哥的伤凤举都治好了,哥哥别难过,凤举会对哥哥好的。”那笑容温暖又纯粹,不掺量任何杂质,如同春风拂面,仿佛连冰冷刺骨的冰雪都能消融殆尽。
霁毓感激地看着凤举,俄而,他微微勾起唇角,泪光盈盈:“多谢你。”
只寥寥数语,凤举便敏捷地探出了霁毓在神域的尴尬处境。
凤举取下戴在右手手腕上的红玛瑙,径自牵起霁毓的左手,替他戴好。
凤举娓娓述说:“这个是凤举给哥哥的见面礼,红玛瑙寓意平安顺遂,希望哥哥今后事事顺意,仙途光明。”
霁毓听罢,心中涌动一股暖流,小龙崽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玛瑙手串,仿佛从中汲取到了无尽的关爱与温暖。
凤举说:“哥哥,凤举要回家了,出来这么久,母亲会担心的。”
霁毓缓缓站起身来,双腿微微颤抖着,心中交织着恐惧与好奇:“凤举,弟弟的家是在翼合吗?”他的声音因忐忑而略显轻颤,目光中流露出对凤举答话的期待。
他怕啊。
他怕凤举的家就住在父帝西征凯旋的“西”,他怕凤举是翼合长帝姬的孩儿。
凤举真的能够对那灭族仇人的义子毫无芥蒂吗?
凤举没有正面回答霁毓的问题,只轻轻握着他的手,温柔却坚定地叮嘱他:“哥哥莫怕,一个月后,我会带你离开此地,玛瑙手串可以暂时抑制这里的浊气,哥哥切莫再以身犯险了。”
霁毓轻轻点头,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好,弟弟尽早回家去吧,莫叫帝姬挂心。”
当“帝姬”二字悠悠传入耳中,凤举的身体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小凤凰暗暗思忖,这位哥哥倒是颇为机敏,竟能如此迅速地察觉到他话中的含义。
凤举微微回神,朝着霁毓轻轻挥挥小手:“哥哥再见!”
与此同时,他左手腕上的一抹艳红如同破晓时分最耀眼的晨光,猝不及防地闯入霁毓的眼帘。
霁毓这才惊觉凤举的手腕上也戴着一串红玛瑙。
他笑开,朝凤举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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