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边伯贤有点迷茫。朴灿烈几乎没在上班时间叫自己去过办公室。盛嘉大厦高处的办公区，他基本都没踏足过。

而办公室的一圈职员，看到边伯贤出现也都不禁暗瞟几眼。办公室八卦传播速度最快，更何况是关于老板的绯闻。这位边伯贤大家早就有所耳闻，也私下偷偷互相指认过，如今第一次看见他堂堂正正地来到老板办公室，大家那好奇心都够杀死象了。

边伯贤象征性地敲敲门，推门进去。

“老子不会滚，坐电梯上来的，您不介意吧。”他带上门，不知道朴灿烈找他什么事。

而且后者坐在办公桌后，阴沉地看着他。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朴灿烈冷着脸开口。

这话问得边伯贤一头雾水：“是你叫我上来的，我能说啥啊？单口相声？”

朴灿烈站起来走向他，脸色很不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耍的那些个小伎俩！以前你胡闹我都由着你去了，你倒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啊边伯贤！”

光说还不解气，他把愣在原地的边伯贤扯了过来。手一使劲儿，把人摔在一边的墙上。

边伯贤被撞得有点懵：“我又怎么了？”

朴灿烈看上去是真的很生气。

“世勋要搬走了，你满意了？”

边伯贤莫名其妙：“我是挺满意的，但他搬走关我什么事？”

“你少装傻！你跟世勋耍耍心眼搬回来的时候我也没说你什么，但你这次也太卑鄙了吧？！”

对方开始人身攻击让边伯贤有点上火了：“我卑鄙？我他妈干什么了？你倒是说啊！”

朴灿烈一想到那晚办事儿前边伯贤搂着自己坏笑着问“你不怕世勋回来”的样子就怒火中烧。

“还他妈装什么装？那天晚上不是你故意拉我上床让世勋看见的么！”

边伯贤瞪大了双眼看他：“你有病吧朴灿烈？我是被人上的那个！我会故意让他看？你当我疯啦！”

“你成天装疯卖傻。”

“去你大爷的你全家都装疯卖傻！”

朴灿烈揪过他衣领，“我警告你边伯贤，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真是把你惯出毛病来了！以后再在我背后搞点乱七八糟的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边伯贤真的是第一次看到朴灿烈发这么大的火。一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说得边伯贤十分堵心，简直想立马变身人体炸弹跟对面这混蛋同归于尽。

“是！我他妈故意的！我就是为了赶吴世勋走！我多下贱啊故意让他看我跟你上床！你才发现啊！”

边伯贤真的在做同归于尽的打算。

“你以为吴世勋多稀罕你啊一直赖在你家不走！还不是因为他知道你喜欢他能帮他对付他哥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的人该是你吧朴灿烈？”边伯贤骂得开始冷笑，“人搬走就跟多大的损失似的，你对他来说也就有点利用价值而已，还觉着自己多了不得呢！”

边伯贤是口不择言什么伤人说什么。而朴灿烈是真的被戳了痛点，一怒之下手都扬了起来。

“你——！”

“你动手啊！”

边伯贤梗着脖子看他。

“你以为我不敢？”

“来啊！又不是没打过！”

话音未落，朴灿烈就一巴掌扇下去了。

他人倒是冷静了不少：“给你长点教训。记住今天我说的话。”

边伯贤没想到他真会动手，刚刚满身的气焰忽然就蔫下去了，因为他真的被打得很疼。

就跟后知后觉一般，心里的委屈也全被这一巴掌扇出来了。

而对面的混蛋还不算完事儿似的，揪着他衣领的手晃了晃：“听到了没？”

边伯贤不吭声。

我做错什么了？我被人上了让别人撞见了，现在还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巴掌。

朴灿烈似乎因为这一巴掌解气了不少，看见对方低着头不说话，以为是被自己训乖了。

“以后听话点。”朴灿烈伸手想拍拍边伯贤的脸，却被后者挥开。

他抬头深深看了……瞪了朴灿烈一眼，转身摔门出去了。

办公室外的人见有人出来，赶紧低头做勤奋工作状。等人走远了，他们这才敢抬头瞅瞅，面面相觑。

老板的办公室隔音不是一般的好，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听出了些端倪。

总感觉是一出大戏呢。

晚上到了家，朴灿烈看到边伯贤已经在厨房静静地做饭了——还知道下厨做饭没罢工，看来是听话了。

三个人状似往常一样坐在餐桌前吃饭。气氛确实诡异得很，边伯贤冷着一张脸，而吴世勋则如坐针毡般浑身不自在。

朴灿烈想在这三人中做个“世界很好我很自然什么都没发生”的表率作用。但他刚夹了一筷子的菜送进嘴里，就立刻给吐了出来。

他啪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边伯贤。”

朴灿烈差点被那一口菜给咸死，而且那早已超过了手一抖盐放多了的程度，很明显是被人恶意投盐所致。

“又怎么了大老板。”边伯贤面无表情看他。

吴世勋在场，朴灿烈不好跟他吵，只是冷笑了下：“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这么重口味了。”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你别无理取闹。”

“又是我错？我心情不好不小心盐放多了也这么不可饶恕？”

吴世勋在一旁尴尬得要命。他虽然不知道两人之前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跟他今天找朴灿烈谈话有关。

“你这叫不小心？你把盐罐子扔进去炒的？”

“不喜欢就别吃啊。”

“……别吵啦……”吴世勋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打圆场。

边伯贤平静地转脸看他：“有你什么事儿。闭嘴吃饭。”

吴世勋心里一抖，赶紧低头吃东西。

朴灿烈见状，更不乐意了：“你别自己有气就往别人身上撒！”

“你拿我撒气的时候还少么朴灿烈？”

“你故意找事儿吧边伯贤？”说着，他竟站了起来。

“有本事你再打我啊。”边伯贤依旧平静，仰脸看他。

都动过手了？吴世勋吓了一跳，赶紧上手去拉朴灿烈：“哥，冷静点……那什么，多吃点米饭就着也不是那么咸……”

朴灿烈看着替边伯贤说话的吴世勋的脸，就跟看天使似的。再看看不讲理的那人，朴灿烈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吃吧。”边伯贤也一摔筷子，起身回了屋。

朴灿烈也有点吃不下了，但又不好扔吴世勋一个人在这儿。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道：“世勋，我们出去吃。”

“别吧……伯贤哥会更生气的。”

“别管他。走。”他上去拉吴世勋起来。

吴世勋哭丧着脸，往边伯贤卧室的方向望了一眼，便被朴灿烈拽走了。

而屋里的边伯贤听到外面一声门响，心里空落落的。

他往床上一趴，一脸的失落，早已没了刚才的嚣张劲儿。

剪个人形纸片写上“朴灿烈”仨字儿再狠命拿拖鞋打不知道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

他闭上眼想。

……算了，舍不得。

春天一来，人心都有点躁。

朴灿烈这边和他二叔在城西两块地的商家的争夺上暗斗了些日子，不过好在另一边，盛嘉赌庄进展得还算稳妥。鹿晗有事没事就过来晃悠晃悠，有时候顺便自己跟老板们玩两圈。倒是张艺兴好久没露面，不知在忙些什么。

朴灿烈一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张艺兴依然大着嗓门嚷嚷。

“什么？世勋过来我家住？哈哈，好啊！”

“可你这不是在外地么。”

“那晚几天呗。下礼拜我回去就接他过来。”

朴灿烈一边从车上下来往公司走，一边讲电话：“……不行。他今天就打算搬出去。”

“这么急啊。”张艺兴哪知道个中缘由，“那就你送他过来吧。我跟我家人说一声。”

一想到张艺兴那个家，朴灿烈就算去过几次，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他打着电话，抬手一看，发现把文件落在车上了。

“那我下午就送他去你家。”

他打算折返回车，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

他看了那人一眼，继续打电话。

“你跟你家人打好招呼就行了。”

“好嘞！我会帮你好好照顾你家世勋的啊！”张艺兴那边轻快地说着，随即挂了电话。

而拿了文件进公司的朴灿烈，忙了一上午，下午时却被秘书告知，何老板要过来谈生意，正好是关于城西底商的事儿。

朴灿烈这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了个电话。

那边接了，没出声。

朴灿烈也忽然跟短路似的没说话。

电话那边吸了口气。

“没事我挂了啊。”

朴灿烈这才开口：“有事儿找你。你今天没来上班是么。”

另一头哼了一声：“现在连我没上班都要来兴师问罪了？”

朴灿烈懒得理他。

“你在家么。”

“嗯。”

“下午帮我把世勋送到张艺兴他们家。”

“……嗯。”

“帮他拿拿行李什么的。”

“嗯。”

两人一阵沉默。良久，朴灿烈轻叹了口气。

“伯贤，别闹脾气了。乖一点。”

他这话说得平淡，却已是他清冷语气中算是温柔的表达了。而电话那边似乎没什么反应，半晌才又是一个“嗯”。

话筒两头又安静了。

就在朴灿烈打算挂了的时候，边伯贤忽然开了口。

“晚上回来吃么。”

“嗯。回。”朴灿烈道。

那边说了声“好”，便挂了电话。

朴灿烈收了手机，心里莫名轻松了一点。

而这边，边伯贤刚撂电话，就听到了敲门声。

他拉开门，看到吴世勋站在门外。瘦瘦高高的男生望着自己，就好像他刚进住进来跑来敲自己房门的时候一样。那时说是要好好问候一下，而转眼，已然变作离别之辞。

怎么说都是一块儿住了两个月，男生之间也没那么多斤斤计较的心眼，闹到现在这样尴尬分别，边伯贤心里也是不好受。

“伯贤哥……我来道别的。等下灿烈哥来接我，我去艺兴哥家住一阵。”

边伯贤望着跟自己说话小心翼翼的男孩子，心里有点乱。

“刚才你灿烈哥来电话了，说忽然有事，叫我送你过去。”

吴世勋了然地“啊”了一声，赶忙又道：“那我自己过去也行，不用麻烦——”

“不麻烦。哥送你吧。”

一句话让吴世勋感动得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

直到两人坐上了车，边伯贤才欲言又止地开了口。

“昨天……内什么，对不住啊。”

吴世勋讶异地转头看他。

“昨天心情不好，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

边伯贤想了想，反正小祖宗要走了，也没必要就这么冷着脸分开。而且这段时间这孩子也挺喜欢跟自己相处，说边伯贤完全没有不舍得他走也是骗人的。

“以后有什么事儿也可以来找我，有空了就一块儿出去吃个饭什么的。”边伯贤边打方向盘边说。

吴世勋依旧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使劲点头。

“不带朴灿烈。”边伯贤又补充了一句。

吴世勋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他抿了抿嘴，接着道：“这段时间……我是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哥你……”

“嗨，以前的就别说了。”边伯贤一副大方的样子，“你也没做错什么。”

再说，我俩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对终成眷属的恋人。

“灿烈哥人真的挺好的，哥你俩以后……别吵架了。”

“……嗯。”

……但你我被他人当成恋人的感觉也很不错。

不管怎么说，又能回到二人世界了。昨天做了那么个黑暗料理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晚上给他做顿好的，念在他今天好声好气跟我说话的份上……

边伯贤一路想着，好像早就忘了朴灿烈给了自己一巴掌的故事。

绿灯亮起，边伯贤发动车，向右拐弯。车驶进了略微僻静的小道。

身旁的吴世勋正在低头用手机打字，像是在发短信；路边鲜有行人，大概是因为工作日的关系，又或许是因为这小路过于偏僻。

午后阳光投射的角度都似乎毫无偏折，如往常一般。

——本应是命运中平淡无奇的一天。

边伯贤脑中依旧在想着晚上吃什么，却迎面看到一辆货车冲了过来。

他急打着方向盘，却为时已晚。货车的侧边猛地撞来，小轿车便跟个玩具模型一般向后翻了个圈，沉闷地撞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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