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嗯，知道了……行了……好的。嗯。挂了。”

在吴亦凡的婚礼上大概走了个形式，朴灿烈就打道回府了。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开门进屋，却忽然被人一下子抱住。

“回来啦老板！”

朴灿烈这边挂了电话，看了边伯贤一眼：“我说你朋友怎么都跟你似的这么无厘头？你那个学弟刚才——”

边伯贤依旧用手臂环着他的腰，仰着脸，双眼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整个世界安静了一秒，随即朴灿烈如梦初醒一般猛地推开了边伯贤。

“哎哟……我说你干嘛啊！”边伯贤往后一个趔趄，不满地叫道。

朴灿烈皱着眉瞪着眼，压低了声音吼他：“你怎么在这儿？！”

“担心你太想我，我就回来了呀。”边伯贤比他压得声音还低，满脸认真。

朴灿烈拉过了他，已经有点急了，“你别闹了，你——”

“灿烈哥。”

这时，吴世勋从厨房走了出来。

朴灿烈赶紧松开了拽着边伯贤的手。

“是我叫伯贤哥回来住的，他自己住宾馆怪难受的。”吴世勋解释道。

联想着之前边伯贤耍的那些个小聪明，朴灿烈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猛地转头看向边伯贤。而后者却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满脸的无辜。

吴世勋依然埋怨着：“哥也不要为了我住得自在就叫伯贤哥去住宾馆呀，我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小孩子。”

能把所有重点摆在朴灿烈面前却又不把话题往敏感方向带去一分——边伯贤忽然觉得，吴世勋这孩子或许并没自己想得那么傻里傻气。

其实自己跟吴世勋仅是几面之缘，而对方却如此热心叫自己搬回来住，说到底，还是因为吴世勋心中了然朴灿烈的心思，开始无法直视每天二人独处的生活了吧。拉自己回来住是出于愧疚，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吴世勋需要一个挡箭牌吧。

“不是……我是想……”此时的朴灿烈有点百口莫辩想要解释，而吴世勋却没给他机会，直接拐了话题。

“伯贤哥回来就给你准备了晚饭呢，可丰盛的。我在厨房帮帮忙，等下就能吃了。”

男孩子又笑起来，仿佛不觉得在场之中正有人心碎了无痕。

无声而温柔的回绝大概最是伤人。

边伯贤略带同情地望向朴灿烈。

朴灿烈显然有点控制不住表情了：“嗯，好。我换身衣服，等下就来。”

三个人面对一桌好菜，气氛融洽中却不乏微妙。

边伯贤带头活跃着气氛。

“世勋呐，哥手艺一绝吧？”

“嗯，真的很好吃啊！”

边伯贤欣慰地看着他吃得一脸满足，心想这孩子也真是命苦，刚回国时间不长，也不知道朴灿烈天天都拿啥东西喂他吃。

这么想着，边伯贤又给闷头一声不吭的朴灿烈夹了菜，顺道开口。

“你刚才说我那个学弟怎么了？钟仁？”

经他一提醒，朴灿烈这才想起本来刚才助理派这个实习生来订婚式场外给自己送文件，结果散了场他却找不到人了。直到刚才快到家他才接到了金钟仁的电话，说是有急事今晚没能过来，诚恳地道了半天歉说明天一早把文件带公司去。

这么想着，面对边伯贤询问的眼神，朴灿烈开口时还是变成了“没事”。

“诶，说说嘛，他不懂事我回去教育教育。”

“说了没事。”

“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啊哈哈就说——”

朴灿烈停下吃饭的动作，抬起头沉着脸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边伯贤被他盯得心虚，想好歹自己也是破坏了人家朴老板少男心的罪人，干笑了两声也就不再追问了。

“嘿嘿，先吃，吃完再说吧。”

吴世勋仅是望了沉默的朴灿烈一眼，并没说话。

晚饭后，吴世勋倒是乖巧地抢着洗碗。边伯贤在厨房帮他理了理盘子，才打算去看看朴灿烈。

他拿了两罐啤酒上了楼。到了那个房间门口，他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

不出所料，那人正趴在窗台上吞云吐雾。穿着居家服的朴灿烈，背影看上去像个大男孩，仿佛正在为了心爱姑娘的离去而独自忧愁。而此刻，他听到了动静，仅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边伯贤说不清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他巴不得吴世勋做得越绝越好，给朴灿烈来一出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但是现在看着眼前人如此为情所困的蛋疼样儿，边伯贤倒是有点儿心疼起来了。

他顿了片刻，便拎着啤酒欢快地蹦了过去。

“小灿灿！我来啦~”

这次朴灿烈连眼都不带瞥一下的，只是冷静道：“出去。”

“别这样啊。我这刚回来，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啊。”边伯贤凑过头去，故意把自己那张佯作无辜的脸在对方眼前晃悠，结果被朴灿烈的大手糊着脸一把推开。

边伯贤锲而不舍，换了个鬼脸又去他眼前晃，来来回回，跟逗小孩没两样。

等他几次颜艺展示之后，朴灿烈终于禁不住笑了出来。

“呐，你看，还得是有我你才开心吧。”边伯贤赶紧蹬鼻子上脸。

朴灿烈也对自己的笑场觉得有点荒唐。

“边伯贤。”

“嗯？”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真他妈想揍你。”

“……那你快劝劝你自己。这可万万使不得。”

边伯贤一边贫，一边开了易拉罐拉环。一罐递给朴灿烈，一罐自己拿起来仰头就喝。

朴灿烈掐了烟，刚喝了一口，就被身边人勾住了肩膀。

“不要伤心啦，老板。”

“我没有。”朴灿烈闷声说着，眼睛望进深邃的夜空。

“别逞强了，你脸上都写着了。”

“我真没有。”朴老板依然平静道，“我以前就知道……他不喜欢我。”

……这还是朴灿烈吗？边伯贤被这句台词带来的违和感深深冲击了。

“所以现在也没什么好伤心的。”

“喂你不要——”

“他过得好就行。他喜欢怎样都随他。”

“……”

“他觉得跟我两个人住着别扭，拉你回来也，也是可以的。”

“停！”边伯贤感觉后脊梁都开始窜凉气儿了，“这些话你在心里想想就可以了，说出来不嫌渗得慌啊！”

朴灿烈横了他一眼。

“答应我放弃偶像剧路线好吗。”边伯贤认真道。

“你懂什么。”朴灿烈轻推开他，拎着啤酒从窗边回了屋子。

边伯贤觉得可笑：“不就个爱来爱去的破事儿么老子有什么不懂的，又不是小孩子。”

朴灿烈回头，捏着啤酒的手伸出个手指来点了点对方脑袋：“你心里就只知道钱吧。”

边伯贤被这句话噎得恨不得拿啤酒泼过去，但念在老板正忧愁着的内心，他也只好忍气吞声。

“是是是，我就知道钱。我多三俗您多高尚啊，您就是内XXXL号的情圣！”

朴灿烈懒得理他。

“行了情圣哥哥，借酒消愁就赶紧忘记前缘开拓未来吧！多少人追求你还来不及呢。”

你还有我呢。

这句话临到嘴边儿被边伯贤给咽回去了。

朴灿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话一出口大概又得被身边这人嘲笑是偶像剧台词，便只得作罢。他抬手灌了口酒，之后斜眼俯视边伯贤，眼里写满了“你怎么还不退下”。

而边小哥却倾身环住了朴灿烈，嬉笑着把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用不用我好好抚慰一下为情所困的你呀。”

城市中愈发光鲜的夜晚，落败者的孤独总是无处遁形。

金钟仁时不时瞄一眼副驾驶的鹿晗。后者两眼无神地窝在座位里，像是个筋疲力尽的旅者。那么漂亮的眸子，天上星辰都比不过。所以为何要盛满悲伤呢。

“这里右拐吗。”

“嗯。”

金钟仁为了打破沉默，不得不明知故问，对方的回答却也是兴致寥寥。

“到了。”

鹿晗从放空之中回过神来，茫然地看了眼自家住宅区的大门，轻声道了个“谢谢”便开门下车。

金钟仁摇下车窗，看着那人的背影，忽然扬了声叫他。

“喂！”

依然是背影。

“喂！鹿先生！”

这时，前方的鹿晗才顿了下身子，回过头来看向他。

金钟仁干脆跳下车来，仿若接下来开口的请求不容拒绝。

男生带着那个年纪特有的青涩的柔软和直率的棱角，仿佛该是属于太阳，而与这夜色不符。

“都送你回家两次了，不请我上去坐坐么。”

鹿晗的家宽敞透亮，陈列的摆设偏向年轻化，但也都是些价格不菲的奢侈品。大学青年一踏足进来，便不由得内心一阵感叹。

而房屋的主人却没有半点打算招呼他的意思。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要带他进门——大概是连开口拒绝的力气都没有，沉默便被视作默认，自己转身继续往家的方向走的时候，身后那人便这么跟了上来。

“你自己住？”金钟仁问。

“嗯。”

“这么大的房子住着不嫌吓人啊。”金钟仁依旧四处环视着。

“我胆子没那么小。”鹿晗应道。

“也不是说那个。”金钟仁笑了，倒是不客气地往客厅沙发上坐，甚至还秀逗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招呼客人一般，“你也过来坐啊。”

鹿晗没动，半晌才静静开口问道：“你刚才怎么会在那儿。”

“我给老板送东西去了。”

“你老板？谁。”吴亦凡宴请的各方老板董事，鹿晗也是知道个大概的。

“朴灿烈啊。”

“他是你老板？”

鹿晗随口问了一句，随即脑海里想起了以往看到过的边伯贤拽着朴灿烈叫老板的样子，再看看眼前麦色肌肤壮实高大的青年，鹿晗平静的表情上难得出现一丝惊诧。

“他是你老板？！”他不得不又问了一遍。

金钟仁莫名其妙地回了句“是啊”，望着对方复杂的眼神，这才明白过来。

“喂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跟朴先生不是伯贤哥跟他那种关系。你想哪儿去了……”金钟仁无奈地看着他，随即又解释道，“我就是在盛嘉实习而已。最近刚去的。”

会转去盛嘉，还有你的一份功劳呢。

鹿晗点点头，实则并无太多的关心。片刻之后，他又意识到了什么。

“对了。今天我不管你看到了或是听到了什么，别对你老板说。”鹿晗轻声道，却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金钟仁坐在沙发上望着他。

“别对朴灿烈说起这些。拜托了。”

“那个人是你男朋友？”鹿晗话音未落，金钟仁便紧接着问道。这让鹿晗愣了一下，表情随即有点沉了下来。

“不是。”

“说谎。”

其实今天在场馆后门那儿，金钟仁离鹿晗和吴亦凡的距离并不远。有些话他听了个大概，看到夜色中那个高大的男子对着靠在墙上的人随意动手时，金钟仁有点想冲过去，但是想想假如两人真的是恋爱关系的话，自己的突然介入大概会让问题变得更糟糕吧？

“那个人，是今晚订婚仪式的男主角。”鹿晗开口说着。话说到这儿，他声音已经有些轻颤了起来，“他的未婚妻就在礼堂里面。”

“……”

“所以，他怎么会是我男朋友？”

金钟仁有点没想到剧情竟然如此展开。他望着鹿晗，有点抱歉地站起身。

那就是……你喜欢他咯。

他没有问出口，只是看着鹿晗仿若自言自语一般：“他怎么，就要结婚了呢……”

金钟仁上前了几步。

“还真是脆弱的人啊。”他抬起手，指尖刚要触碰到那人眼角时，却被对方躲开。

举起的手并未放下。金钟仁笑了笑。

“看来我还有机会啊。”

鹿晗抬头看他的瞬间，却忽然被人拉进了怀中。

“你放开——”鹿晗愣了一下，随即开始在他怀里拼命挣扎。金钟仁并不说话，却是死死将对方抱住。

他只是忽然想抱抱他。

鹿晗敌不过他的力量，渐渐放弃了挣扎。他本就丧失了气力。在夜色下和吴亦凡面对面的时候，抑或看着吴亦凡被未婚妻挽着走来的时候，再或是收到那张请帖的时候，鹿晗早就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

他不再反抗。却也依然觉得被其他人抱在怀里很是别扭——他不喜欢这样。

“很强硬啊。刚才捶得我还挺疼。”金钟仁笑道。

“我可是个警察。”鹿晗冷声道。

金钟仁“哦”地拉长音，依旧语带笑意。

“警察先生，那我可是将你制服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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