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上锁（下）

“我说神会思念众生。”

“于是眼泪滴到手上。”

——

一双黑色皮鞋踩在沙滩上，后面跟着的同样是一双小一号的黑皮鞋。

展乏抽着烟，脸色苍白，比起之前，他的精神状态似乎越来越不好了，陆原跟在后面，他刚来就看到了陈馥那苍白的小脸上多了一颗眼下痣。

陆原：“阿岁……！”

他小跑过去，然后跪在陈馥的身边，双手握起她的手放在脸上。他眼神中是怀念，也是痴迷，还有失而复得的疯狂。

陆原：“阿岁，你终于回来了。”

秦野将眼线笔收好，静静的在一旁待命，而江望神情却有些悲伤，他小跑到展乏身边。

江望：“哥……非要这样做吗？”

江望：“我把你送回去国外吧，我国外那有房子的。”

秦野：“……”

秦野听了都想给江望一巴掌，什么蠢货东西？但展乏只是摇摇头，示意江望起开

展乏：“做好自己的事，江望。”

他将一把手枪扔在地上，手枪顺着力往前划了划，正好在陆原面前停下。

陆原将另一只手放在陈馥的苍白已经没有生气的脸上，心疼的看着她。

陆原：“你瘦了，阿岁。”

陆原：“不过没关系，”

他又笑了，将手枪拿起，熟练的上膛，然后扣动扳机。

陆原：“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直到陆原的血溅到了展乏的裤脚上都快干了，展乏才转身提步就走。

展乏：“秦野处理好，江望跟我走。”

秦野：“收到大哥。”

秦野直接将早就准备好的汽油从车上拿下来，往倒在血泊上的二人身上倒。

他将打火机打开，扔到里面，静静的看着大火蔓延，仿佛要将这世间罪孽燃尽。

秦野黑沉的眸子中倒映着火光，他淡淡的看着一切，然后将手中的烟轻轻伸进去一些，把烟点着。

江望的话他听见了。

“欢迎回来，陈岁。”

——

天色渐暗，景衍将羚姣包的严严实实，羚姣无奈的看着他。

羚姣：“今天开始就已经是春天了，没有那么冷了！”

景衍：“不行。”

当然，在羚姣的软磨硬泡下，景衍还是同意将羚姣身上的三件马甲给脱下来。

萨尔沦街道上人很多，但这并不妨碍景衍和羚姣玩的很开心。他们会一起做手工，景衍做的陶瓷兔子很丑，但依旧被羚姣认真的收在包里。

他们会一起吃糖葫芦，即使景衍不喜欢吃酸，可还是会跟羚姣说“很好吃”。

他们会一起抓娃娃，只不过两人的手气都很烂，没有一次抓上来，唯一的一只娃娃是景衍从一个小孩手上买下来的。

他们会一起做幼稚的游戏，会幼稚的拌嘴，会一起猜灯谜，会一起规划今后的未来。

只是当手机上的表响起后，景衍一把将羚姣揽入怀中，然后又快速将羚姣推开。

景衍：“宝宝。”

景衍：“祝你幸福。”

“彭。”

烟花声炸开，混合着似有似无的枪声，来往的人尖叫着跑开，硝烟多味道扩散开来。时间仿佛停滞不前，无数形形色色的人在羚姣眼前经过。只不过在羚姣的眼前，只有她的爱人笑着倒下。

羚姣：“……”

羚姣：“景衍……”

今天立春，羚姣刚刚确定自己的爱人。

今天立春，羚姣刚刚失去自己的爱人。

展乏混在人群中往小屋的方向走，手中的枪还有残余的温度，他眼神冷静，只不过眉骨上的那道疤痕似乎越来越鲜红。

——

小屋里很安静，而展乏在准备进屋的时候想了想，随后把那身大衣脱掉扔开，这才进门。

只是刚进门，就看到厌訦在削苹果，似乎是被他吓了一跳，眼神下意识的看向来人，却与展乏的目光正好对上。

厌訦：“……”

她有些慌张的起身去厨房假装自己很忙，但是展乏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后上楼洗澡。

听着稀稀拉拉的水声，厌訦自嘲似的笑了笑，摸了摸在她口袋里依旧放置的木制棒棒糖和项链。

厌訦：“真是的，”

厌訦：“我怎么也变得这么傻了。”

就这么不知道为什么呆愣了一些时间，直到听到展乏下楼的脚步，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又假装自己在找调味品，背对着展乏。

展乏：“厌訦。”

厌訦动作一顿，只是没回头，展乏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厌訦的背影，还是闭上了嘴。

听着展乏出门的声音，厌訦还是卸了力，瘫坐在地板上，哭的撕心裂肺。

厌訦：“展乏你真他妈混蛋。”

——

其实出去的展乏茫然了一瞬，随后看到江望，这才又上了车。

他要去黒赐。

他说了，他早晚还会再来一趟。

黒赐的人还是很少，今晚只有展乏和江望在，江望站在寺庙门前，神情有些黯淡。

江望：“哥……”

他还想在说什么，可是看到展乏眉骨上的疤，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听着展乏交给他的任务，然后静静的看着展乏独自一人进入了黒赐。

黒赐很灵，只是如果为别人保佑的话，需要剜心头血一碗，献祭给黒赐神。

展乏迅速跪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脱下衣服，露出了早就遍体鳞伤的身体，快准狠的将刀刺进心头，血顺着心口留下，滴到碗里。展乏就这么看着，忽然发现自己的血似乎有些黑。

展乏：“……”

他低声祈愿了一句，然后站起身，跟之前一样做了祈祷的步骤，然后双手合十。

似乎是感觉不到疼一般，他甚至还笑了起来。

展乏：“原来罪恶的人的血真的是黑色的。”

他笑得太开怀了，根本不像是之前的他，可又似乎是真正的他。

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展乏的笑容定格，他走马灯一样的回想了自己的一声，又想到了厌訦。

黒赐真灵。

展乏想，江望的身影映入眼帘，他终于是放心般的闭上了眼。

让他想想，他第一次去黒赐许的什么愿来着？

哦，想起来了。

好像是……

“愿，我会将罪恶集结于我一身，然后亲手将我了结。”

至此，得所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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