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三条半斤重以上的黄鳝,备用!”
“就这些吗?”梁师叔二寨主问道。
“这个房间四周需点上八盏灯,确保每一处都明亮清晰,这里通风干燥且安静无比!”他略作停顿,又补充道,“另外,若能备上一瓶老洋河的白酒则再好不过,那酒清澈醇厚,用来消毒最为适宜。”
“就这些?”
“暂时就这些!”肖善玉回答道。
“去吧!兄弟们,梁老大正盼着这东西救命呢!”二寨主潘师叔朝手下兄弟们沉声道,声音里透着焦急与不容置疑,“快,耽误不得!”
肖善玉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梁虎的伤势,每一处细微之处都不放过。朱秋霞在一旁静静相伴,手中稳稳地端着蜡烛,柔和的烛光随着她的动作轻晃,为这紧张的氛围添上一抹温暖而又摇曳不定的光影。肖善玉时而皱眉,时而轻轻叹息,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消失不见,唯有眼前的伤者才是他心中唯一的挂念;而朱秋霞的目光也不时瞥向梁虎,眼中满是担忧与关切,在这昏暗的环境中,两人的心似乎也因这份共同的牵挂而悄然靠近。
梁师叔目光如炬,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朱秋霞。他眉头微蹙,仿佛在追忆往昔的点点滴滴,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确定与探寻:“姑娘,令堂可是名叫谢银屏?”这一问,似是不经意间开启了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
朱秋霞只觉一阵剧震从脚底直窜上心头,她满心疑惑,一双美眸中写满了不解,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和急切,问道:“您怎么知道的?难道您认识我妈?!”
“对!她是我二师姐!”梁师叔、二寨主激动地说道,他的眼中已噙满了泪水,在这一刻,那被岁月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自二十年前陶家戏班解散,各奔东西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二师姐。今日乍见你时,你的相貌、一言一行、举手投足之间,处处透着与我二师姐谢银屏相似的气息,所以我才冒昧地问上一句啊!”
“二师叔,且听我一言!”朱秋霞清了清嗓子,以一种略带俏皮又不失庄重的语调开口,“敬爱的梁师叔,侄女有话欲诉。自那日分别后……”
月黑风高夜,杨五杨根生随着梁虎寨兄弟一路向西疾驰。这般黑夜,恰似为他们的奔逃罩上了一层天然的掩护之幕,任他们如何奔跑,外界仿若毫无知觉。在这乱世之中,人人自危,各自想着明哲保身之法,谁又会去真正关注路上行人的动静呢?纵然是有些好事之人,也只是透过门缝匆匆瞥上一眼,那目光中带着几分漠然,只要不触及自身的利益,便不会多加过问。疾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杨五杨根生的心中满是紧张与慌乱,脚步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紧紧跟随着梁虎寨兄弟的身影,仿佛只要稍一松懈,就会被这黑暗吞噬一般。
几人狂奔一阵后,前方陡然变得白茫茫一片。他们紧急止住脚步,顺着湖堤边的芦苇荡前行片刻,一艘静默的木船悄然映入眼帘。众人鱼贯而上,十余人或摇橹、或划桨,在齐心协力之下,木船很快便驶出了芦苇荡。眼前豁然开朗,湖面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天空中的繁星点点,仿若镶嵌在天地间的璀璨明珠。那轻轻荡漾的湖水,恰似柔和的丝绸,在夜风轻抚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令人心醉神迷。每一颗星子都像是触手可及,又似在这平静湖面上诉说着无尽的故事。
游鱼仿佛对天空中自在翱翔的飞鸟毫无眷恋,只在芦苇根部附近成群结队地悠游。每一个暮景残光的黄昏时分,它们轻捷地屈身跃出水面,在那一瞬恍惚间,像是在觊觎那绚丽晚霞的最后一抹色彩;于微茫光影交错之际,又似是在偷偷窥探初现的星河,这画面美得令人屏息。
野鸭入水的那一瞬,仿佛庞然大物猛然降临,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如同鲸鱼沉落般壮观。它张开嘴发出惊雷般的“嘎嘎”啼鸣,这一声打破了湖面上原本的宁静,飞鸟受惊振翅高飞,鱼儿也瞬间打破了日复一日的悠闲,在水中慌乱地游动起来。
梁虎寨的兄弟奋力划船摇桨,杨五坐在船头,仔细搜寻湖面的动静。
“五哥,听你口音有点运西腔,到底是哪里人啊?”梁虎寨老三问道。
“离这里不远,一天一夜脚程的靖家庄。”
“靖家庄?”
“对!”
“怪不着梁师叔亳不怀疑地让我们跟你走!”
“怎么讲?”
“梁师叔曾携我前往靖家庄,在那里,杨家人的血性与疾恶如仇之态尽收眼底。这份刚正不阿的气节,足以成为陶师伯一家坚实的守护屏障。梁师叔对杨家由衷钦佩,正因如此,他才选择不见陶师伯,唯恐自己的出现会扰乱了陶家原本平静的生活节奏。”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赶到湖西去吗?”
“不知道!”梁虎寨兄弟们都一脸茫然。
由于湖匪刘明达带人将智能禅师押走,这使得形势陡然紧张起来。若刘明达势力渐强,难保他不会起贪心,觊觎靖家庄并试图抢夺那里的人。
“抢人?!湖匪抢人,这本就是家常便饭般的事,他们哪有什么底线,任何伤天害理之事都做得出来!”此话一出,话语中满是愤懑与无奈,仿佛那些湖匪的恶行早已成为人们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每一桩每一件都像利箭般刺痛着大家的心。
“而他们的目标是我最重要的人!”
“谁?”
“莲儿,大乔!”
“莲儿我知道,叫陶莲儿,是梁师叔的侄女。大乔呢?”
“我侄女,三哥大闺女!”
“这等仇恨,仿若生死大仇般深重啊!此时此刻,唯有先发制人才是上策,倘若迟疑,一旦让她们受到半点伤害,那便追悔莫及了。身为顶天立地的男人,肩上扛着保护家人的重任,纵使舍弃性命,也定要守护家人周全!”
“小声!好象有什么声音传来……”杨五轻声说道,“周围一眼望不到边际,怎么躲藏啊?”
“是马达声,真的有马达声。”梁虎寨老三的声音透着一丝紧张,“那是鬼子的汽艇船,我们的木船根本无法与它们硬抗。况且,汽艇船上还架设有机枪,我们的木船在那之下简直就是活靶子。”他眉头紧锁,目光急切地扫视众人,“我们必须要想办法避开他们!”
“有谁能准确指明裴家庄方向吗?”杨五问道。
“能!”老三说道,“现在船头的方向直指裴家庄!五哥可有说法吗?”
“有!船上有鱼网,需如此这般,如此这般,把汽艇搞停了,把这船鬼子喂了鱼,游击队的压力就小了!”
“这是好办法!但是我们的船藏在哪儿呢?”
“湖中有小岛吗?”
“有!”
“那么需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就行了!”
众人一听,齐声叫好!
众人布置好一切后,努力偏离了航线,然后全部静静地趴在船仓里,让船随波逐流。
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空,秋月之色,金黄、柔和且深邃。明月犹如一块金色的玉盘,洒下温柔的光芒,为湖面披上一层迷人的色彩,与湖水相映成影。月光,湖水,水中月,不知是水映天,还是月应水,浑然天成。夜幕下,月影与星辰交相辉映,犹如一幅令人陶醉的画卷。
这充满诗意宁静的画面被“哒哒”的马达声打破,汽艇划破镜面,划破银田,划破月光,湖面阵阵涟漪传来,拍打着木船船弦,船身随着涟漪荡荡漾漾,……
马达声随着几声轰鸣,熄火了,在水中如停滞的巨兽,黑洞洞的枪口扫视周围的一切,只见船上鬼子呜拉呜拉地叫个不停,望着周围苍白一片的湖面,……
中午时分,杨五带领着众人终于在裴庄外的滩头登岸。那密集的枪声犹如催命的鼓点,一下下撞击着众人的耳膜与心房。每一颗心跳仿佛都在随着枪声的节奏律动,几人的眸中燃起炽热的战意,仿若被注入了一针强效的鸡血,毫不犹豫地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疾行而去,每一步都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然……
湖匪鬼子与游击队之间爆发了激烈的交火。游击队的枪械颇为落后,他们的射击声零零散散,一枪过后便是一阵沉寂。大多数是鸟铳枪,发射完一枪后,需慢慢填充火药,过程虽缓慢,但杀伤力却极为惊人。近处射击时,能打出一个大洞;即使在远处,若打到脸上,那创伤也会严重到让父母都难以相认。在这紧张的对峙中,每一发子弹、每一颗火药都承载着生命的重量。游击队战士们深知装备的劣势,却依然坚定地握紧手中的武器,每一次装填都是对信念的坚守,每一枪射出都是对胜利的渴望。而那此起彼伏、间隔不一的枪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沉重,仿佛是历史深处传来的悲怆音符,诉说着那个时代特有的艰难与英勇。
眼看着游击队有人中枪倒地,杨五急了,生怕经生三哥有事,对梁虎兄弟说道:“把枪送给游击队,手雷也给他们一些,快!”
“五哥,是我们九死一生搞到的,给他们,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吗?”
杨五——杨根生目光坚定地注视着梁虎寨的兄弟们,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此时此刻,哪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只要能用来打鬼子的,都该派上用场。你们自己挑一把趁手的防身,其余的都交给他们吧。就算将来仗打赢了,再要回来也不迟啊!大敌当前,怎能还斤斤计较这些身外之物呢?”他深知,众人对这些武器确实怀着难以割舍的情感。毕竟,在那片波涛汹涌的湖面上,为了夺取这些武器,大家可是经历了九死一生。这份不舍,情理之中。但如今,大局为重,个人的情感必须暂且放下。
“同志们,用我们的血肉之躯去阻挡敌人的子弹吧!只要能守护住国家的宝藏不被鬼子抢走,死也值得!”只听一名游击队队长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中透着坚定与无畏。说罢,他猛地拔出别在后背的大刀,那刀身在战火的映照下寒光一闪,随即他一咬牙,从掩体后闪出身形,准备发起决死的冲锋。
“梁虎寨兄弟们,还犹豫什么,难道你们想看着他们作无谓的牺牲吗?”杨五问道,“我的这枝枪也送去!”
“你的送去了,你用什么?”有人问道。
“我也不会用,在我手上不如烧火棍,我还是用砖头石子好!”杨五风轻云淡地说道。
“难道顺河集上砖头大侠就是你?!”
“什么砖头大侠?我就是扔砖头扔得准点罢了,碰巧能把鬼子脑浆砸出来罢了!”
“你真是砖头大侠?!行!我们听你的话,把枪送给他们,我们这儿有你就行了!”
“游击队兄弟们,我们这儿有枪和手雷,快来领吧!”
“你们是……”杨经生和陶绍景疑惑不解地问道。
“梁虎寨的好汉兄弟们!”杨五说道。
“老五,你来了,肖善玉呢?”杨三杨经生问杨五道。
“我们寨主受了很重的枪伤,肖善玉去梁虎寨去救寨主和受伤的兄弟了!”梁虎寨老三说道。
“你们哪来这么多的武器?”杨经生疑惑不解地问杨五道,“据了解,梁虎寨兄弟们武器也不多!”
“夜里在湖面上搞了一个汽艇船,把鬼子都送去喂鱼了,所以有了这些武器!”杨五还是有点怕杨三杨经生,挠了挠头皮答道。
“闲话少说,先打败了鬼子再说!”杨经生说道。
“三哥,智能禅师呢?”
“在下边,地宫口!已伤痕累累了,很危险!”陶绍景指着地宫口说道。
“三哥,这位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熟悉的人吗?”
“陶叔的儿子,陶绍景!有点象陶叔。”杨三杨经生回答道。
说到陶叔,想起莲儿,杨五心中直打鼓,生怕陶绍景知道自己对莲儿做的事,如果发生争执,自己让着他呢?还是不让呢?
“杨五是吧?听一队长说过你,你是好样的,前些日子我父母亲幸亏你相救,在此感谢不尽!”陶绍景伸出一双大手紧紧握住杨五的一双大手。“杨五的手好有力啊!”
“应该做的!邻里乡亲的,帮忙是应该的!”杨五赶忙说道。
“一队长,如果由杨五扔手榴弹去炸敌人的阵地应该很容易吧?”
“不知道!让老五试试看吧!”杨三杨经生说道,“只是他没有实战过,生怕贻误了战机,如果让进去的鬼子和湖匪带着财宝出来,我们有可能全军覆没!”
“智能禅师不会让他们如愿的,肯定会想办法把洞口关上的!”杨五说道。
“老五,你扔石子不是很准吗?”杨三杨经生问道。
“三哥,怎么讲?”杨五道。
“你看看鬼子的机枪手了吗?他是我们前进最大的障碍,已经死伤很多兄弟了,如果把机枪阵地端了,我们就可以消灭进入地宫的湖匪和鬼子!”杨三杨经生解释道。
杨五探出头张望了一下,随着“哒哒哒哒哒”一阵子弹声,被杨三一把拉进了掩体,杨五也是惊得一身冷汗,心道:好险报销了!
“怎么样?”杨三问道。
“这儿没有砖头石子,怎么办?”
“用手雷!”
“用手雷?”
“对!你先拿起来掂量掂量,估摸着能扔多远,能不能够着!然后我教你怎么使用。”
“行!”杨五也不费话,拿起手雷就掂量掂量,道:“扔得到!”
“太好了!如果肖善玉在这儿,也可以一枪爆头,打死一个会有另一个鬼子顶上来,很难一次性解决,如果你能用手雷解决了,那就太好了!”杨经生和陶绍景及队员听了都高兴异常。
“让我再观察一下再说!”杨五说完慢慢的探出头观察鬼子机枪位置。
“哒哒哒哒哒……”一阵枪响,杨五溅了一脸泥土,赶紧缩头,向两边看看,道:“如果有人吸引鬼子的注意力,我从旁边慢慢的靠近一点就行!”
“杨队长,你教杨五用手雷,我带队吸引鬼子注意力!”陶绍景立马做出安排,对着队员叫道:
“二队全体,跟我佯改,为杨五兄弟争取时间!”
随着陶绍景带着二队佯攻的态势,密集杂乱的枪声,成功的把机枪的枪口吸引过去了。
这里杨三教了几下手雷的用法,杨五慢慢的接近投掷位置,试了试手臂,随后拿起一颗手雷,在砖头上一敲扔了出去,“轰!”一声曝炸,机枪哑了,杨五继续敲,继续扔,继续敲,继续扔,地宫口鬼子的阻击阵地上人仰马翻,随后一声枪声都没有了!
湖匪和鬼子的阻击被击毙了!
“阿弥陀佛,罪孽罪孽!”一声道号传来,众人齐声向地宫口看去,智能禅师双手合十,声音微弱,……
四娘的悲惨人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