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幕 镜妖

“看看，看看。”溯昧瞄着一旁的晴霄，满口认同，“晴霄，曜际在信里怎么说的，大家伙可是有目共睹。”

栖翎依然是那么内敛和有分寸，只是微微颔首致意了一下。

曳毓就直白多了：“众望所归啊，晴霄，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晴霄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隔空喊话都不放过他，他现在真觉得自己像个干苦力的。

栖翎很熟练地拉回话题：“话说回来，晴霄，你怎么会和琉漪一起从镜湖回来？”

这句话让曳毓不着痕迹地坐正了身子，眼睛时不时往溯昧的方向瞟。

接收到老友心虚的眼神，溯昧在心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但嘴上还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当然，略去了只有曳毓知道的琉漪偷偷下山的细节。

栖翎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听完后，他才松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些许责怪：“这么放她一个人出去，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们？”

难怪他这么久没见着她，还以为小家伙跟着曳毓出去游历妖界了呢。

曳毓也不心虚了，单手扣着茶碗，盯着碗里氤氲出来的热气，朦胧之中显得有些无奈。“小家伙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想法嘛。”他叹了一口气，抬头和栖翎对视，一脸无辜。

栖翎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我问的是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曳毓。”

曳毓淡定了下来，抬起茶碗轻轻啜了一口，边喝边挑眉看向栖翎：“我说了，她还能独自去么？”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呢？曳毓突然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栖翎也无言以对，这感觉还真是该死的熟悉。

这不就是曳毓问晴霄为何自封镜湖却不告诉他们的画面么！

晴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瞥了曳毓一眼，那眼神是曳毓再熟悉不过的——来自看戏旁观者的同情。

曳毓憋屈得很，但不知道怎么发作。

只见晴霄识趣地接过话题：“我自封镜湖时，发现它的五行已经平衡，不会再从其中钻出镜妖了。”

听到这个消息，其他三只妖怪的脸色陡然一凛，方才还嬉笑怒骂的表情瞬间收敛。

镜妖并不是由镜子化形的妖怪，而是能像镜子一样复制原主模样的妖物。

这片湖原本没有名字，两百年前被楹溪一众发现其古怪之处后，才起了这个名字。

只有他们几个这么叫，附近的妖怪或许根本不知道这湖的可怕。

湖水会根据接近之人的心念复制出原主的模样，并拥有自己的思维——与念头有关。

这些镜妖根据妖怪们的念想而生，也会受念想主人的实力影响。有的狡猾无比，有的则单纯痴傻，一眼就能被看穿。

它们虽然拥有完整的外形，但性情并不完整，只是由一种或几种心念组成，无法拥有完整的情感。

当年，据几只妖怪推测，镜妖的产生是因为五行不平衡——因为只有晴霄不会被那可疑的湖水影响。

晴霄天生五行之体，可以自如运用五行之力，千年一遇。如果说桐渊是修炼奇才，那么，晴霄则可以被称为修炼鬼才。一般的妖怪只能吸纳五行力量中的一种，最多也只有三种，而晴霄则来者不拒，五行之气全部收入囊中。

这件事只有少数几只妖怪知情，不然晴霄可能会被请入执法堂，终生不得离职。可晴霄不想去，他只想待在楹溪身边。

经过他们的实践，得知要想湖中不再钻出镜妖，必须杀掉所有钻出来的镜妖，或者让原主的执念自行消散，从而使镜妖失去力量消失。

若原主还活着，镜妖大概率不会消散；若原主已逝，镜妖也只能被杀掉。镜妖没有法则观念，留在世间必定会留下大祸。

而镜湖的五行平衡，代表镜妖不会再出现，但琉漪却从湖里钻了出来。难道，这湖中有什么未被发现的秘密通道可以通往人界？

晴霄再次开口打破了三只的沉思：“在湖中的两百年来，有一日突破之时，我发现五行不平衡的地方不止镜湖一处，而是散布在妖界的各处。”

“不止一处？”溯昧的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

曳毓勉强冷静了一下：“各处是指哪几处？”

“羽族、陆族、海族都有分布，陆族最多，还有几处连接在一起，五行都糊在一起了。海族地域广阔，但也才两个，我们羽族也有三个吧。”

三只再次齐齐震惊！

栖翎追问道：“它们还可以连在一起？”

晴霄回忆了一下，开口道：“是的，不同的五行混乱可能会出现相连的通道。”

曳毓追问：“那么，琉漪从人间界回妖界也是因为人间界有五行混乱吗？”

溯昧接着发问：“但晴霄不是说镜湖的五行已经平衡了吗？怎么还会出现通道？”

晴霄也很疑惑。按理来说，镜湖不应该出现通道。但琉漪确实从里面进了妖界，说明人界大概率也有五行混乱，且能与妖界相连。

这些年他们一直在远距离观察镜湖，自从楹溪不在后，里面从未再爬出过镜妖。

镜妖刚出水时是一团模糊的气，上岸后会渐渐幻化出原主的身形。它们大概率会想替代原主，为此悄无声息地做出很多疯狂之事。

排除琉漪是镜妖的可能，那就是有通道了。听琉漪说，她在人界时也是跳进了一个湖，这才发现了这个通道，而先她进入湖中的捉妖师却不见踪影。难道……他们被五行混乱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栖翎思索片刻后开口：“这通道可能还不止一条。”

四只妖怪都感到头疼。终归还是他们对五行混乱的了解太少了。

四只凑在一起讨论了一番，最后还是想出了个办法。

曳毓提议：“那就这样，我们先把羽族的五行混乱解决掉，然后再去陆族。正好三年一度的‘交流计划’最近也送过来了，到时候可以跟着小家伙们一道去陆族，解决陆族的五行混乱。”

“那谁跟着去陆族啊？”溯昧插进来发问。

曳毓可疑地顿了一下：“当然是……我和晴霄啦。”

“好啊！”溯昧挤眉弄眼就要朝曳毓身上扑，“你小子就把我留在长老堂！”

曳毓敏捷地往旁边一闪，躲掉了溯昧的扑倒攻击：“诶！我现在可是兼任凌步院的院长，我不跟着去，谁跟着去？”

溯昧盯着在一旁看戏的晴霄，不满道：“那为什么不留晴霄？”

晴霄面无表情：“我要和琉漪在一起。”

你们闹归闹，不要拖我下水嗷。

栖翎在一旁附和：“我也可以去的，跃泠堂有妖怪顾着，我也不用总守着的。”

就这样，四只妖怪就谁和小家伙们一起去陆族展开了友好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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