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后,凤念艺去保和殿上香祈福,回来路上遇见了贤贵妃。
“臣妾参见娘娘。”
贤贵妃禀退众人,扶起凤念艺说:“我与妹妹是同一战线上的人,妹妹何须跟我客气。”
“外人面前礼是要到位的。”
贤贵妃瞧了瞧凤念艺面容有些憔悴,说:“君上可是两月有余未来你宫里了,后宫谣言说你惹怒了君上,这是怎么回事?你也不与我说说,我看能否帮你些什么?”
“无妨,只是顺水推舟扶新人上位罢了。”
贤贵妃说:“你帮了谁?”
“澜贵人,她心思比月贵人缜密,帮她其实也在帮我自己。”
贤贵妃说:“后宫向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妹妹不怕从此失宠?”
凤念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这步棋虽然险了些,只要君上不来,那些人以为我失宠了,就会放松警惕下来。”
贤贵妃眼神一亮,凑近凤念艺,压低声音道:“妹妹这是又有了身孕?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是,如今足足四月。”
贤贵妃面上带着由衷的欢喜,温柔地握住她的手:“妹妹,你从前小产过,这一路走得多么不易。如今终于又怀上了,这孩子来得真是珍贵又不易啊,实在是令人欣慰。”
凤念艺的思绪悄然飘向过往,那次假孕之事犹如一场精心布局的大戏,最终竟顺水推舟地将委任凝扳倒。此事知情人寥寥,除了她自己与君上,便只有已故的委任凝了。时光流转,尘埃早已落定,那些陈年旧事便如风中残絮,不再值得提起,不告诉贤贵妃也罢。
“我自幼习武,身子骨远比寻常女子坚韧许多,并非那般娇弱。这孩子的到来虽是意外之喜,可如今他在我腹中安稳康泰,我心中也就踏实了许多。”她轻声说道,话语间流露出几分淡然与安心。
贤贵妃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缓缓开口:“妹妹啊,你可真是有好福气呢,这怀上的事儿,别人想尽办法都难以如愿,偏你这般轻易。”
凤念艺轻轻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姐姐说笑了,此事尚未声张,姐姐可要替我保密。”
贤贵妃连忙应道:“那是自然,妹妹放心。有了这孩子,妹妹在后宫的地位可就更加稳固了。”
凤念艺微微蹙眉,轻叹一声:“稳固与否,还得看日后如何筹谋。后宫之中,处处皆是算计,这孩子虽说是福分,却也可能招来祸端。”
贤贵妃拍了拍凤念艺的手,安抚道:“妹妹莫要担忧,有我在呢。咱们联手,定能护得你和孩子周全。只是那澜贵人,你可莫要小瞧了她,虽说你帮了她,但人心难测,难保她不会有别的心思。”
凤念艺眼神一凛,道:“我自然知晓,不过目前她还有利用价值,且先看看她的表现。若她敢有二心,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贤贵妃说:“你帮了澜贵人,那月贵人?”
凤念艺轻叹一声,语调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洞察:“从帝后带回那两位美人起,我便知道,这背后定有姐姐的影子。她布下的这局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无非是想在后宫里再安插几枚可掌控的棋子罢了。姐姐的心思,向来如同深潭般难以捉摸,此番举动,想必是她早已看透了这局势中的微妙之处。她欲借着两位妹妹初入宫闱的新鲜感,吸引君上的目光,这样一来,既能打压于我,又能进一步巩固她在后宫的地位。”
贤贵妃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与玩味:“妹妹这是打算让两位贵人自行内斗吗?”
“姐姐此言差矣,这只是第一种结局,两人虽是她们引进宫的,可是入宫许久未能侍寝,连君上一面都未再见着,可我暗里帮了澜贵人,如今她知道只有我才能帮她,她定是会听从我们,而月贵人出自青楼,更加想要获得君上恩宠,她若沉不住气,妒忌澜贵人,知道我帮了澜贵人,没有帮她,故而去求了帝后,那可能就是两人内斗了,我们就坐山观虎斗好了,如果她沉得住气,让我帮她,两人不就成功拉拢到我们这边了,无论是哪种结局,我姐姐的布棋都将溃散。”
贤贵妃说:“妹妹好算计!这后宫之中有你这般心思缜密之人,倒也有趣。只是这苏婉月和林澜依也并非蠢笨之辈,你那点小心思,她们未必就看不穿。不过,暂且依你所言,且看这出戏如何上演。倘若真能如你所愿,让帝后那边的计划落空,姐姐我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凤念艺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姐姐放心,我自有分寸。这几日我会密切留意她们的动静,找准时机再出手。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分晓了。”
贤贵妃轻轻点头,说:“嗯,不过你也别掉以轻心。这后宫之中,变数太多,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火烧身。你暗中行事,切莫留下把柄,否则别说你姐姐我保不住你,就是整个家族,都可能受到牵连。”
凤念艺神色一凛,连忙说道:“妹妹明白,定会谨慎行事。姐姐在这宫中多年,德高望重,妹妹还需姐姐多多提点。”
贤贵妃目光望向远方,说:“你我姐妹在这后宫之中,本就该相互扶持。只是如今局势愈发复杂,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我们既要为自己谋出路,也要为家族着想。你且去吧,有什么消息及时来告知我。”
凤念艺起身行礼,告退而去。出了贤贵妃的宫殿,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她心里清楚,这场后宫的争斗又拉开帷幕,虽然她已谋划了第一步,但后续的发展还充满了未知。苏婉月和林澜依究竟会如何应对,帝后那边又是否会有所察觉,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期待着最终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夜幕降临后,凤朝宫东偏殿凤念艺一人在用膳,这时云燕走了进来欠了欠身,说:“娘娘,澜贵人和月贵人来了。”
“飞花,快把那些酸的菜撤下去。”
飞花顾不上欠欠身,说:“喏,快,来人,撤下去。”
等飞花和宫女将那些酸菜撤下去后,凤念艺整理了下衣服,说:“云燕,请两位贵人进来吧。”
苏婉月和林澜依走了进来,跪下说:“嫔妾参见贵嫔娘娘。”
“起身吧!”
林澜依说:“娘娘在用膳,我们打扰娘娘用膳了。”
“无妨,你们用膳了吗?不如一起?”
两位贵人欠了欠身,说:“谢娘娘,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云燕,飞花,给两位贵人添碗筷,再添几个菜上来。”
苏婉月:“娘娘,今日过来叨扰您,是有事相求?”
“哦?”
苏婉月缓缓屈膝跪地,低头恭敬道:“嫔妾愿追随娘娘,马首是瞻,娘娘但有所命,嫔妾必竭尽全力。”
“快快请起。”
林澜依扶起苏婉月,苏婉月说:“入宫以来听说了娘娘的事以及前朝的事,我们愿意相信娘娘。”
“你知道我不会害你们,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林澜依和苏婉月欠了欠身,说:“是。”
“后宫之中,生存维系着实不易。本宫自是愿意助你们一臂之力,然则,你们自身亦需万分谨慎,勤勉努力方能在这复杂之地立足。对于任何人,包括本宫在内,你们不妨存有几分疑虑,不必全然信任,但于本宫而言,多一位朋友总好过徒增一个敌人。”
两位贵人再次福了福身,说:“谨遵娘娘教诲。”
“你且等君上传唤吧!只是如今君上不在宫中,良嫔要生了,君上去了景山行宫。”
景山行宫——
景山行宫之中,君上在宫殿的长廊上来回踱步,神色焦虑不安。他不时停下脚步,望向良嫔所在的宫殿方向,眉头紧锁,双手紧紧握拳,那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之中。周围的侍从们皆屏气敛息,小心翼翼地候着,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扰了这位心急如焚的君王。
产房内不时传来良嫔痛苦的呻吟声,每一声都像是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君上的心间。他的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担忧,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良嫔往日温柔浅笑的面容,暗自祈祷着上苍保佑她母子平安。
“这都已经几个时辰了,怎么还没生出来?”君上忍不住向身旁的太医询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太医连忙跪下,战战兢兢地回答:“君下莫急,生产之事本就艰难,良嫔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无事的。”
君上微微点头,可那眼中的焦虑却丝毫未减。他又开始踱步,心中油煎火燎般难受。
突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打破了宫殿内的紧张气氛。
君上猛地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产房的门,眼中满是期待与紧张。
片刻后,产婆满脸喜色地跑出来,跪地贺喜:“恭喜陛下,良嫔娘娘诞下一位小皇子,母子平安!”
君上长舒一口气,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他疾步走向产房,口中喃喃道:“好,好,赏!重重有赏!”
众人跪着说:“谢君上。”
进入产房,只见良嫔面色苍白却带着幸福的微笑,怀中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君上轻轻坐在床边,握住良嫔的手,温柔地说道:“爱妃辛苦了,朕的爱妃和皇子都平安,真是太好了。”
说罢,他轻轻抚摸着婴儿娇嫩的小脸,虽然心中有欢喜,但是他又会想起凤念艺那未出生的孩子。
良嫔缓缓道:“臣妾不辛苦。”
帝君殷墨初说:“朕的爱妃已经为朕诞下了一个公主,如今又为朕诞下了第一个皇子,朕终于有了皇子,你功不可没。”
良嫔说:“臣妾只希望君上开心,孩儿们平安。”
帝君殷墨初又说:“是,朕希望你和皇子都平平安安。”
良嫔说:“君上,可以为孩儿赐名吗?”
殷墨初说:“既然是朕的皇长子,就叫殷初泽,字长君。”
良嫔说:“谢君上赐名。”又看向怀中的孩儿说:“孩儿你有名字了,是父皇起的,你听到了吗?”
殷墨初随即下了一道命令:“朕今日喜得皇长子,与天下人同庆,凡是与皇长子同天出生的孩子的人家,上报户部赏金百两,册封良嫔为良妃,待皇长子满月再行册封礼,命礼部着手准备事宜。”
马临安说:“是。”
“爱妃好生歇息,朕还有事,先行回寝殿了。”
帝君话音刚落便离开了,马临安跟随着在后面,出了良嫔的寝宫,说:“恭喜君上,双喜临门。”
“何来双喜?”
马临安说:“良妃诞下皇长子为一喜,元贵嫔有孕为第二喜。”
“你从何得知元贵嫔有孕?”
马临安说:“那日奴才去太医院请王太医来给君上请平安脉,远远瞧见云燕姑娘领了几包药走了,行事小心谨慎,之前多次见吴太医出入娘娘寝宫,奴才便去问了吴太医方才知晓。”
“此话当真?”
“奴才不敢欺瞒君上。”
“好,马上回宫,宣吴江立刻来见朕。”
马临安说:“是。”
这边,良妃的贴身宫女素儿走了进来,为良妃打抱不平,说:“娘娘为君上生了一儿一女,也只是晋升妃位,理应为贵妃才对。”
良妃不悦说:“这话你在本宫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被他人听去,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
“奴婢方才出去想去小厨房问彤姑姑,问娘娘的吃食准备好了没,就听到马公公说元嫔又有了身孕,君上步履匆匆地回宫了。”
良妃失落地说:“他到底还是宠凤念艺多一点,若没有太后照拂,本宫岂能为他生儿育女,怕是连见他一面都难,罢了,本宫如今只想两个孩儿平安长大。”
素儿欠了欠身说:“奴婢知错了。”
凤朝宫内,凤念艺正在榻上看书,突然一个黑色绣金龙袍的男子出现在她面前。
凤念艺惊喜道:“君上?”
“我两月未来,艺儿可有想我。”
凤念艺说:“君上不是在景山行宫吗?”
“为了回来看你,我可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所为何事,君上如此赶?”
“艺儿,我觉得我们生分了,从前你都叫我君殷兄或者墨初哥哥。”
凤念艺笑了笑说:“君殷兄今日好生奇怪。”
“艺儿,有了身孕都不告诉我,我还以为你真要我雨露均沾。”
凤念艺说:“君上嘴上是这么说。”
“艺儿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凤念艺又说:“臣妾不能永远都在君殷兄的羽翼下,您不是说了吗?臣妾亦也要学会保护自己,臣妾想如此,方能帮到君殷兄。”
“艺儿,辛苦了,从今日起只要一下朝或者无大臣议事,吾就在艺儿这里处理朝政。”
“那也不行,臣妾怕委屈了君上。”
“艺儿要运筹帷幄,吾便听艺儿安排。”
“臣妾怎敢安排君上。”
“吾听艺儿的,你早些休息,吾就在一旁陪着你。”
星月天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