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收尾工作

监察小组到达的当天，边伯贤终于看见了段霆竖起的白旗。

他低头整理着袖口，眸底深沉似海。

边伯贤：“可以行动了，今天之内务必收购段氏。”

身边的特助轻轻点头，旋即给另一边发去了消息。

边伯贤早已遇见了段氏的结局，在此之前，他所做的准备已经够多了。

短短半天，边氏就将市面上股民抛售的所有段家股票以低价买下，再加上段霆转入的股份，他直接成了段氏的最大控股人。

该走的程序和审核都意外的顺利。

监察小组的有关检查早就被边伯贤私下做了工作打点，交了份像模像样的账本，这件事便在他的操控下有惊无险地蒙混过关。

段霆与边伯贤约见了下午的会面，短短几天，段霆的白发多了不少，像是秋季的杂草，夹杂在黑色的发丛中，有些惹眼。

段霆摩挲着精致的陶瓷杯身，有些出神，眼底的红血丝陈述着他这几日近乎昼夜颠倒的作息与辛苦劳累。

蓦然，他抬眸，透过氤氲在空气中的茶水雾气，对上边伯贤好整以暇的目光。

段霆：“这个局…你准备了多久。”

落子成局，大势已定，段霆纵然有再多的不甘愤恨，在血淋淋的现实前只能颓然认输。他唯一想问的，只有这个问题。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事，边伯贤扬了扬下巴，轻轻靠在椅背上，眼神飘远。

边伯贤：“从段氏准备与边氏平起平坐时。”

边伯贤：“一山容不得二虎，我说过的，顶尖只能属于边氏。”

边伯贤：“我一直在寻找像如今这样的一个机会。”

段霆的指尖微微发抖，他的记忆跳回近一年前，想起边浦和的撮合，面上的表情有些破裂。

段霆：“那…你爸的撮合——还、还有瑶瑶的婚约也是——”

边伯贤止住段霆的话语，否定了他的臆测。

边伯贤：“边浦和不知道这事。”

段霆：“可这也关乎整个边氏，他怎么可能不——”

段霆话到一半，猛然止住，陶瓷杯被热水传得滚烫，他却仿佛失去了感知，只是愣愣看着边伯贤。

边伯贤点点头，拿起筷子夹着盘内精致摆放的菜肴，话内都是稳妥的自信。

边伯贤：“交接罢了，段叔，你很熟悉。”

边伯贤与边浦和的关系从来都是水火不容，不管是家宅之中还是集团之内，二人的主张都像是商量好般的截然相反。

边浦和不愿退位，因为他明白边伯贤的上位就等同于边氏的大换血，等于他这么多年思虑的打算与经营的成果面临轰然倒塌，无异于边伯贤踩在他脸上嘲讽。

他一次又一次地以不同手段，试图让边伯贤再安稳待定几年，或是潜移默化地接受他的思维。苦心孤诣多年，却发现血缘的力量何其强大，边伯贤同边家的历代掌权人一样，执拗又自我。

他听不进一点，边浦和的次次阻拦只能让他的野心愈发蓬勃。

直到他有能力，等到时机，然后一举扳倒，完成边氏内部掌权人的替换。

段霆沉默下来，终于开始重新打量面前一身西装的边伯贤。

他的眉眼在日复一日的较量中变得锋利，看人时总是透着疏离，矜贵又冷漠。

边伯贤：“股东大会几天后就会召开，届时董事会会进行会长的交替。”

边伯贤勾起一抹笑容，夹起瓷盘内鲜嫩的鱼肉，送入嘴中。

边伯贤：“段叔收拾收拾材料，劳您记得及时传给我。毕竟新接手一个企业，有些方面还需要我仔细考察。”

边伯贤：“合作愉快。”

市内的天气阴转晴，和煦的阳光终于在一个严寒的冬季后展露些许温和暖意，金光透过透亮的玻璃，落在边伯贤的睫羽，在脸上形成点点斑驳。

他难得好心情地看向窗外，随意地掠过路边店铺，视线突然落在一处花店。

边伯贤：“停车。”

司机快反应地踩下刹车，回过头有些不解。

边伯贤：“等我一下。”

边伯贤说完便自顾下了车，回头走向不远处的花店。

店内人不多，只有两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姑娘，一个在前台玩着手机，另一个则蹲在地上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花草。

玩手机的女生看见边伯贤，整愣一瞬，视线固定在他的身上。

边伯贤转过头，眼底带着温和，生出些许的柔软。

边伯贤：“你好，这些花怎么卖？”

女生忙不迭地将手机放入口袋内，无意识地拨了拨耳边的头发，朝他走来。原本蹲在一旁的女生也听见声音，转而回过头。

窗外的阳光正好，洒落在她的肩头，将落下的发丝渲染出漂亮的金色眩光，女生眼神澄澈，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碰触到边伯贤的视线时微微一颤。

边伯贤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一时半会儿却有些对不上她的名字。

温偿：“边伯——边总？”

相比于边伯贤的迟钝，温偿比他快一步，先认出了他。

与此同时，边伯贤似乎有些想起来面前的人是谁，他的眸子不动声色地隐去一抹探究。

虽然朴灿烈瞒得很好，可是圈内向来不会存在不透风的墙。边伯贤终于想起她是谁，是温偿，朴灿烈的女朋友。

边伯贤：“你就是温小姐吧。”

温偿点了点头，终于站起身，朝他微微一笑。

温偿：“是的，久仰您大名。”

边伯贤礼貌一笑，没有继续说话。

此前，他确实有意寻找温偿，目的便是探寻朴灿烈的软肋。一旦找到那关键的破绽，并加以验证，这无疑将成为决定性的致命一击。

可是如今……边伯贤垂眸看了眼脚边的花花草草，眸底蓦地一软。

他也有了颈侧最柔软的鳞片。

他不愿因他的行为，令她受到半点伤害。

花束很好选，边伯贤一眼便挑中了不远处花瓣带着烟红渐变的玫瑰。

店主在看见他的目标后，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您是送给……”

边伯贤：“我女朋友。”

边伯贤的话语里带上几分愉悦，似乎只要提到这个字眼就会令他心情上升。

温偿：“是虞老师吗？”

边伯贤转过身，对上温偿的视线，没有否认的点点头。

她眼睛弯弯，脸颊鼓起白净的两团，带着一点自然的红晕。

温偿：“虞老师肯定会喜欢的。”

边伯贤点头，低声道了谢。

再抬头，温偿已经转头向另一边整理着自己手中的花束，是一束百合，纯白干净，青绿中含苞待放与盛开绽放的奶白相互穿插，清爽又漂亮。

边伯贤看着她的背影，似乎又有些愣神。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店主正开口催着他付款，他头一次露出有些困窘的神色，匆匆将手机递给店主扫码。

店主看着递来的手机上支付宝界面露出的黑色付款码，倒吸一口凉气。

还真是高富帅。

边伯贤：“怎么了吗？”

边伯贤看见店主的神色，有些不解，店主连忙摇了摇头，飞快扫好码，朝他歉意一笑。

“第一次看见这个颜色的付款码。”

边伯贤低头看向手机屏幕，想起之前边然刷到一个视频，看完后就兴冲冲找到自己，拿过自己的手机就点开支付宝，一通操作后界面就变为了现在这样。

当时边伯贤也有些不解，边然神秘一笑，指了指屏幕。

边然：“这是可是黑卡，我也才深蓝色，就想看看你是什么样的。”

边然：“黑色难道不帅吗？”

边伯贤垂眸看了眼手机，微微挑眉。边然说得倒是不错，他觉得黑色确实比之前的天蓝要好看一些，索性便没有再改。

抽回神思，边伯贤抱着花转身离开。

店门口站着温偿，她似乎在等人，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目光平静，漫无目的地看着周边景色。

温偿：“诶？准备走了？”

边伯贤点点头，又对上她的眼睛，内心的感觉愈发奇怪。

温偿点了点头，朝他挥手。

边伯贤朝着车的方向走去，司机早已将车听在门口，眼疾手快地在他出店门的一瞬间将后座的车门拉开，站在一旁等着边伯贤。

坐上车，边伯贤言简意该地说了句去医院，随后便又转过头，视线落在车后的温偿身上。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连绵雨季里的玻璃反面蒙起的雾，捉摸不透，触不可及，只能凭借依稀的模糊辨认记忆里的回声。

他有些烦躁，闭上眼重新靠回柔软的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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