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姑出于某种心理,没有离开,反而是同样坐在了餐桌上,只不过更多时候只是趁着喝饮料的功夫打量边伯贤,少有动筷的时候。
趁着席间父母和大姑聊天,虞欢转头看了眼依然持着淡淡笑意的边伯贤,手肘抵了抵他的小臂,男人低头剥着虾,漂亮又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剥下半透明的虾壳,在洁白的瓷盘的映衬下竟生出几分艺术气息来。感受到身边人的触碰,边伯贤嘴角笑意更甚,却没有急着移开视线。
边伯贤:“怎么了?”
虞欢:“我感觉我爸妈都要被你收买了。”
听出她话里的小小不满,边伯贤低头轻笑,将手中的虾沾了酱料后放入虞欢碗内,黝黑漂亮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温柔。
边伯贤:“那不是通过了考验吗,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还不太高兴。”
虞欢:“你跟客户洽谈时也是这样的吗?”
面对虞欢的问题,边伯贤敛了敛眸,脸上终于显出一点在外时才有的傲世和漠然。
边伯贤:“他们不会看见我的这一面。”
边伯贤拿过纸巾擦了擦手,眼角染上笑意,漾开在虞欢眼里,轻巧又意气,他小声说道:
边伯贤:“讨好与示弱是违背人性的。”
边伯贤:“而我就算是暴躁发怒,也可以谈成生意,因为我处在绝对的高位。”
边伯贤:“所以他们看不见,也不会看见。”
边伯贤:“但你不同,虞欢,你不一样。”
他黑润的眸里雀跃着坚定的火花,随着他的轻言落入虞欢的心底,逐渐升温。
边伯贤:“在我们的关系中,你是高位者,所以我没有把握。”
虞欢被边伯贤炙热又真诚的眼神看得两颊发烫,她堪堪避开边伯贤的视线,低头吃着饭,身边传来他的低笑,打趣意味十足。
“伯贤……是做什么工作的?”
大姑的开口打断了二人的气氛,虞欢看向边伯贤,他抿了抿唇,正要开口时又被虞欢打断:
虞欢:“他——他就在公司里工作。”
边伯贤奇怪地看她一眼,后者却在桌底踢了踢边伯贤的脚,他也只好顺着虞欢的话说下去。
边伯贤:“嗯,目前在一个企业上班。”
边氏确实是企业,总裁也确实是职务。
大姑点点头,想到什么似的,又开口问道:
“我孙女也在企业上班,不过听她说还是市内数一数二的大型集团呢。”
或许是聊到了商场上的事务,边伯贤的态度稍微积极了一些,他顺着话题继续开口。
边伯贤:“数一数二……那确实是很不错的公司,是什么公司?”
虞欢夹菜的手一顿,看向边伯贤凝聚的目光,内心暗暗腹诽。
这是做市场调查来了。
大姑脸上的神色明显变得自豪起来,估计是想给自家孙女挣点脸面,连带着公司名称出口的还有她从其他渠道搜集来的零碎信息。
“边氏集团,这个企业可厉害了,好像在本市还有个什么大型在建项目,露露就参与其中,斥资几亿呢,还和政府合作。”
“上次还跟着负责人去了趟德国,听她说总裁也很年轻。”
边伯贤夹菜的手一顿,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面前夸夸其谈的妇人,随后收回目光。
虞欢听得有些尴尬,她抬眼看向一边同样尴尬的陈希和虞山乔,又看向身边的正主,见他神态自若,沉稳地仿佛大姑口中提到的人不是他一般。
感觉到衣角被人拉了拉,虞欢转头看去,只见陈希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大姑,又看向边伯贤,虞欢只是耸了耸肩,没有阻止的意味。
大概是有文章可做,大姑故作玄虚地叹了口气,随后又神秘兮兮地看向虞欢,带着点提醒意味。
“不过好像听说总裁有个情人。”
这下连着虞欢也停了碗筷,她大概知道大姑口里的“情人”指的是谁了。
虞山乔和陈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在对方眼底看见了担忧的神色。
边伯贤的眼神变得饶有兴味起来,他停下转杯的手,面上终于开始露出他一贯的神色——带了点嘲弄,含着不屑。
边伯贤:“情、人?”
他重复了一遍,大姑没有读出他话语里的意味,以为是边伯贤也同样感兴趣,继续讲道:
“说是护得很好,两个人半夜还出去吃饭……”
眼看着事态变得混乱起来,虞欢刚想出声制止,门口就再次传来声音,大姑猛然止住话语,随后意识过来:“应该是露露来接了。”
陈希站起身开门,门口站着一个与虞欢差不多大年纪的女生,她身上穿着厚实的羽绒服,站在门口搓着手,在看见陈希后微微一笑。
“我来接奶奶。”
陈希点点头,给她让开了道。
女生站在玄关处,朝里面望去,一边给虞山乔等人打招呼,在看见虞欢身边的男人后猛地停滞了呼吸。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只有她能看见坐在末尾的男人投来的目光与脸上半带嘲弄半带凉薄的神色。
根据她的经验表明,现在的他情绪一定不佳,甚至可以说有些愤怒。
虽然她在入职后看见边伯贤那样惊为天人的面貌时也起过不该有的心思,想象着和他能有一次邂逅,起码也能被他记住——
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亲戚家看见他穿休闲服时的邂逅。
露露的眼神落到边伯贤身边的虞欢身上,在看见边伯贤习惯性放在虞欢身后椅背上的手时,前几日传得沸沸扬扬的女主人公终于有了清晰的正脸。
她自诩记忆力不算太好,可就在那几秒瞬间,她竟然悉数回忆起她同奶奶在吃饭时聊起的八卦,想到当时公司内部传出的绯闻内容,她现在仿佛能从边伯贤眼底看见她被断送的后半生。
下一秒,沉静的客厅传出她颤颤巍巍的声音。
“边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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