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英魂

这条路清若从来没有走过，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走过这条路，她走在这里的时候她想到的都是那日萧演回到这里的时候心中的想法，他一定在想什么样的办法才会让他的人不会受到伤害，让他们保持尊严，让他们在冷非凡夺得天下之后还能够好好的活着。或许他最后的答案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战争中，每一方都在拼命的厮杀，他们或许知道未来他们可能是对手屠刀下的牺牲品，可是他们别无选择也不需要选择，他们只需要拿起刀，然后利落的砍下。

清若想就算是冷非凡也一定做过那样的一个被人杀死的噩梦吧，他或许也曾经害怕过退缩过，可是人生最终还是给予了他最好的答案，他就快赢了，这是他努力的结果，又或者是因为他的对手实在不够强大。

敏心说已经到了萧演地盘之前清若心情还是非常愉快的，可是敏心这么一说她脸上的笑容就完全的消失了。

敏心觉得自己真的是多话，要是知道楼主会这样她就什么都不说了。

清若掀开帘子看着外面，远远的她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却能感觉到那里就是这些人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地方，随即她就放下了帘子，她觉得她是害怕看到的。

“楼主，等到了那个地方你就在一旁等着，就不要过去了。”

“怎么了？”

“那样的场景楼主还是不要看了。”

“血腥么？我见过。”

“不，那不是血腥，而是苍凉，是悲凉，是人心中最深的绝望。”

清若不再说什么，她知道虽然敏心他们没有说，她也知道敏心和诛心经历过什么，一定是有什么特别深刻的事情发生了才会让他们如此的成熟，让他们懂得这个世界上本该不用去懂的规则。

每一个进入到望乡楼的人清若都会核查身份，但是也有些人根本找不到他的过去，清若也是会接纳的，以为毕竟她无法了解所有的人。

部队行进的速度并不是特别的快，但是该到的地方还是会到的，该看到的场景还是该看到的，这都是无法避免的。

都说战场是恐怖的，因为在这里看到的生与死的界限是那样的小，转瞬之间就是生死永别。而这一切是每一个上了战场的人都无法避免的，不能逃脱，只能用手中的武器为自己划出一条生路。

萧演是个什么样的人，清若并不是完全的知道，她从未想过这样的一个拥有了强大部队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一刻清若再次的想到了江左卿，这个人和江左卿真的很像。而他们的命运呢，似乎也是一样的。

清若本来离的很远的，敏心觉得场面再过血腥不让清若过去，可是清若还是想要过去，她觉得她必须去看一眼，去了解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是什么样的事情，这样她才能更加的看开，更加的豁达的活下去。

乍一见满地尸体，到处流淌的血，清若难受的只能别过头去，缓了一下再去看，似乎也没之前的那般难受了。

她定了定心，走向了正在组织人挖洞的叶锦城。

叶锦城见清若过来，连忙让她离开，这种场景他这般见惯了沙场的人都心有余悸，更何况是清若。

“你放心，我自己明白，我跟你说完话就走。”

“好，你想说什么。”

“你会为他们立墓么？”

“虽然是对手，但是也该立个墓。”

“那墓碑上刻什么字？”

“无字。”

“既然立墓怎能无字，就刻英魂二字吧。”

叶锦城点头，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刻才不刻，既然清若这么说了，他也就依从清若的意思。

清若满意的离开了，再待下去她真的是收不了的。

虽然需要安葬的人非常的多，可是到底是人多，所以也未用几天就把所有的人都安葬了。清若的人找到了萧演，本是想要单独安葬的，可是最后清若觉得还是让和其他的士兵一起安葬。萧演一定也希望这样，他不会希望自己孤孤单单的，他会希望和他的将士们在一起。

直到现在清若也不能明白萧演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虽然处于劣势，但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就算他已看透他是没有希望的，他也可以选择其他的方式，远遁或者别的，总好过这般的惨状。只是人已死，就算有再多的疑惑也没有人可以解答了。清若想从那日他们的交谈中找到一丝的眉目，终究是枉然。或许在进入雍城的时候萧演的心中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去见她只是想知道她有没有可能帮助他。没想到，自己倒成为这么多人死去的原因，清若的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悲凉，她不想这些人死，可是这些人的死却和她脱不了干系。虽然她明白这些人的死不是她造成的，她的心中还是叹息不已。

所有的事情都做好了之后，清若和叶锦城就回到了雍城。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一方面是因为真的太累了，另一方面是眼睛所看到的太过震撼了。

就快到雍城的时候，驱车的属下告诉清若冷非凡在城门口等着，清若心中有些意外，这不是冷非凡该做的事情。

眼见就要到城门了，马车停了下来，清若下了马车。

清若走到冷非凡的面前，叶锦城也下了马。

“不知道冷将军怎么突然这么有兴致了。”

“我既然是一军首领自然是不能直接去那个地方，但是对于英魂的敬畏之心还是有的，毕竟如果不是这个世道的话我们或许还能成为朋友，既然成不了朋友也没想过他全军覆没，这般的结局毕竟是让人心中感叹的。”

“将军有这样的心胸真的是让我很感动，不管怎么说，替那些英魂谢过将军了。”

“这是应该的。”冷非凡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清若就走了过去，他走在了清若的旁边，后面的人都放慢步伐跟着。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既然你让叶锦城过去了就说明你还是有心的，这一点我还是很佩服的。”

“我是变了，但是有的东西我并没有变，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的。”

“我们相处的时间还不够长么？”

“不够，不够我们再回到过去。”

清若突然站住了，她真的没想到冷非凡的心中还有这样的想法，她以为她回到这里之后冷非凡就应该看出来他们是回不到过去的，她以为她的心也能够完全的不在乎冷非凡的话，可是她以为的事情有的时候是不正确的，因为她的心并没有完全的封闭。或许是因为这个冷非凡多少出乎了她的意料，可是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冷非凡故意为之的，会不会又有当年的背叛。

清若又开始往前走，冷非凡看着她表情的变化很难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要寻回一段早已丢失的情感或许很难，但是冷非凡觉得现在的他是有时间的，可是清若每一次的欲言又止似乎是在告诉他已经不可能了，就如同他们还能够相谈甚欢，但早就失去了往日的情分。情之一字，失去之后再得是多么的不易。

到将军府外的时候，清若就要告辞，可是冷非凡说要送清若回绘馆，清若便说没有这么必要，她有的是人，这个时候并不需要冷非凡的帮助。

之前还感觉有点靠近了，清若的一句话又让一切回到了原点。

虽然清若的心中有感触，但是她能够明白现在这个时候她必须保持距离，不管什么事情，她不能让冷非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因为这早就毫无希望可言。

清若重新上了马车，心头一阵抽痛，她知道是因为什么，好在疼痛很快就过去了。就算是遗留的伤痛也越来越少了，这就是忘记的前提吧，这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楼主，你没事儿吧？”敏心看楼主的样子并不是很好，特别的担心。

清若摇摇头，“我没事儿，只是想到江左卿想要的结果可能很快就会出现了，心中突然有点激动而已。”

“江楼主知道楼主如此用心一定会高兴的。”

“你不知道他不会高兴的，他更在乎我的身体，可是没有了那样的一个信念支撑着我或许都走不到今天，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我们中谁对谁错了。”

“不管谁对谁错，敏心只听楼主的。”

“你是没见过江楼主，他真的是一个让人信服的人，只是天妒英才，萧演真的跟他很像。”

清若最后一次想到了萧演，或许在未来的岁月里她都不会再想起这个人了，这个她只有一面之缘却足以让她感到震撼的人。这样的一个人的出现并没有撼动冷非凡的人生，却让世人看到了另一种坚守。

或许萧演没有想到他在历史洪流中会留下什么，但是清若明白一定会留下什么的，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而这未来的天下只能属于冷非凡了，其实到现在清若都不知道她所做的到底对还是错，错了她是否还有回头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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