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是被自己的咳嗽声吵醒的。
幸好住的地方较为偏僻,不会吵到人。
繁星闪烁,窗外黑漆一片,整个宗门陷入沉睡,只能听到寒风的呼啸和无尽的沉寂。
意识回笼,是逐渐清醒了点,季初随意揉了把眼睛,蓦然瞥向桌子上放置的鼓鼓一袋灵石,突然有点怔愣。
好像很久很久以来,除了江易桉,没有人再对他这么好了,有点不习惯,也不清楚怎么回应。
既然不懂,那索性不想。季初转身躺下欲睡,接连又咳了好几下,嘴里隐隐有些血腥味,生理性的眼泪使得眼眶湿润愈发清明。
今晚是铁定睡不着了是吧?
翌日,来给好友上药的江易桉看到舞剑的身影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突然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江易桉无奈地笑了笑,毫不客气地走到院里的凳子坐下,抬杯喝茶,没有打扰。
阳光下的少年一袭白衣,身姿挺拔有形,步伐稳而轻快,嘴角带笑,显然是对每一招每一式都游刃有余。
桃花飞舞飘满园,少年肆意落心间。
一剑完毕,季初才注意到庭院多出的身影。
“幽徵宗多山,气候寒冷,我开始一直不懂为何你偏要种这宗里第一棵桃树,现如今,倒是懂了。”江易桉抿了一口乌井茶,不掩饰夸赞道:“很赏心悦目。”
谁料话一出口就被面前之人拆台:“只是单纯要做桃花酥。”言罢默默进屋了。
江易桉没点破,默契跟来,并不因此恼火,但也不吃哑巴亏地说:“都能舞剑了,想必不用上药了。”
话虽如此,却一点不见走的架势。
季初当然知道是玩笑话,顾自解开上衣,露出鞭鞭见血的背部,熟练地趴在床上。
江易桉是丹修也是医师,为季初处理过多次,还是忍不住轻叹:“仅仅晚回半个时辰,至于吗,二话不说丢刑堂。”接着专业娴熟地上药。
季初没有回答,准确说,是不清楚该怎么回答。
他是幽徵宗宗主白叙明的私生子白清,表面受宠风光无限,其实事实并不光鲜,他不被父亲疼爱,家族不在意他,最重要的是,他不是白清。
前者江易桉知晓一些,后者除了自己,应是无人知晓。
因为整件事情实在是太玄幻了。
——试问哪个正常人会碰到脸不是自己的这种事啊!!!
两年前被带回宗门时,他就已经记忆全失,仿佛做了一场浑浑噩噩的梦,梦醒之后,记不清梦的内容。
只知道自己叫白清,带他回来的是他父亲,对于想不起来的过去,他不甚在意,也从未放在心上。
直到,一次偶然,他目睹到了自己的真容,虽与季初大体轮廓十分相似,但细看气质截然不同,相较于白清的疏淡清冷,好似拒人于千里之外般,他整张脸张扬又漂亮,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十分温柔。
他正想问个清楚,眨眼功夫间,便又恢复原模原样了。
“愣什么神?”江易桉利落地上好了药,浑然不知自家好友内心的起伏,一把折扇轻点季初膝盖,贴心问:“应该跪了不久,需要上药吗?”
“不用,不碍事。”季初收回了心思,与其纠结于无法解决的事情,倒不如珍惜当下。
他穿上衣服,端出一盘桃花酥放在院外桌上,江易桉也没强求,坐过去品尝,他迅速地在屋内换好了幽徵宗弟子的黑紫色服饰,复坐在凳子上与江易桉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你还记得今天宗门交流会?你不是从来不在意这些活动吗?”江易桉惊讶。
“宗主儿子的身份太过招摇,肯定是要参加的。”季初眸子暗了暗,没提白叙明神志不清威胁他拿第一的事。
江易桉:那他明知你来还打你这么狠?!
随即笑笑调侃道:“你在外名声这么差,又是从未出过手,众人怕是会大吃一惊。”
季初没有接茬,而是默不作声用手示意好友噤声,警惕看向四周。
手中的花瓣差点甩出地面一道裂痕,来人就让季初怔愣茫然。
白金牡丹,龙纹绣花,襄阳宗的人。
江易桉最先反应过来,这届宗门交流会定地幽徵宗,数量庞大,总有照看不来的时候,这位客人恐怕是找不着路了,才误打误撞到了这里。
他拱手有礼地招待着,示意离宗门交流会时间还早,来坐坐也未尝不可时。
季初还是怔愣。
只见那领头人抱剑谢过,声线懒懒道:“小公子,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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