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非不见君

来人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浅笑，如同旭日阳光，开朗而又明亮，他越是笑得明亮，曲凝香心中越是发虚。

“公子说笑呢，天底下哪有几人风姿及你……”以殷弦的容貌气质，他说自己丑，天底下怕没几个人敢说自己好看，无论男女。

殷弦眯眼一笑，从小到大，不少人夸他俊俏，气质出尘，容貌如落入凡尘的谪仙，似这般夸自己的，曲凝香是头一个，怎么听着……有说不出的奇怪。

收起手中的折扇，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问曲凝香道：“那尔何故昨日见我唯恐避之不及？今日见我又是吓得不轻。”

原来昨天他也看到了自己，曲凝香想起昨日自己的做法不禁有些愧疚。

“很抱歉，昨天我不是故意要躲你，而是事出有因，不得已才那么做。至于方才，试问你独自一人在此，抬头忽见一人在你上方，谁不受惊。”

与自己相熟之人碰面，那人分明见你却视而不见的感觉，心中多不好受曲凝香亦曾感受过，深知殷弦心中郁闷。

昨日她那般态度，难得殷弦还会特意来曲府把坠子还给她。

殷弦昨夜想了许久，可是上回在南风馆的事情让曲凝香耿耿于怀觉得尴尬，曲凝香虽是误会她的身份，他也有心刻意隐瞒，既然不是殷弦心中也松了口气。

“我并无责怪你的意思，即是有口难言不必解释便是，不过你得答应我，下一回就算有不得已不打招呼的原因也绝不可以刻意闪避我。”

看曲凝香眼下的淡淡淤黑，想来昨晚和他一样也没有睡好，早知昨日就该来找她说清楚。

“嗯嗯！昨日错在于我，你未生气不再理我反而来找我，我已很开心，我们就约定今后无论因何不得已的原因不能打招呼，亦不能刻意闪避对方。”

是秋，枫树的叶子红遍，殷弦一袭白衣隐藏在红叶间，色差如此明显，方才进院子时曲凝香竟未发现，仔细一想不禁感叹自己观察力过差。

“我方才潜进曲府，听到不少下人在说你的事，你这个嫡出的小姐在府中似乎不大受到重视，你若再次住得不舒心，不若和我走罢了。”

殷弦潜进来时，府中上下无不在谈论曲凝香，东拼西凑听了不少关于曲凝香的经历，从下人讨论曲凝香的言论中可见其在府中地位尴尬。

曲凝香此前在曲府并不受到曲青碌的疼爱，是那道士在曲青碌面前胡说八道一番，他的态度才有所改善。

此次二皇子来曲府探视曲凝香，又送上厚礼，给足了曲凝香面子，昨夜怒斥曲凝香后拂袖而去的曲青碌今早便换了一副嘴脸。

“和你？走去哪儿？对于亲情我看得明白，曲府上下的心思我看得通透亦看得开，我的母亲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我想留在这里多看看。”

兴许是这具身体对宜佳公主有着极深的情感血缘羁绊，曲凝柔只赶上见宜佳公主最后一面，听她说最后的嘱咐。

可曲凝香每想起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死去的母亲，尤其是宜佳公主闭上眼眼中的万般不舍与担忧，至今想起仍重击曲凝香的心。

这番话并非是推辞殷弦，而是发自内心，她想留在馨苑，因馨苑内处处有宜佳公主生活过的痕迹。

有时曲凝香甚至下意识地将宜佳公主当做自己的母亲，心中时常怀念。

被家人不待见，从曲凝香口中说出来是如此云淡风轻，仿佛不过是鸡毛蒜皮之事。

殷弦心中竟生出几分心疼来，是被冷眼相待，所以习惯了么？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听了那么多我的事，对你我可一无所知，上回在南风馆，那个名唤启书的少年称你衾寒，是你的别名么？”

殷弦的名字是曲凝香这些天格外在意的，他们当初互相告知对方自己姓名，却不知是真是假。

眼前的人气质非凡，绝非俗物，关于他的身份，曲凝香不禁好奇起来。

“衾寒是我的字，取自罗衾不耐五更寒，乃我母亲所取。是不是觉得这字有些奇怪？”

曲凝香正想摇头，殷弦忽然将食指放于唇上，示意她噤声。

“哈，方才和你聊得太开心，竟未发现藏了老鼠，是我疏忽了，想必不过片刻便会有人前来大闹你的院子。”

来人有点儿功夫底子，他的心思放在曲凝香的身上才未及时发现，刚才那人走得匆忙，怕是向幕后指使回禀情况。

“你是说有人在暗处监视？”殷弦这么说曲凝香并不惊讶，先前她出府兰姨娘派人监视了她一路，在她院外安插眼线不足为奇。

“不错，那人会轻功走得极快，我不宜在此逗留，你待会小心应付，这次是我没注意，给你添了麻烦，下回带你去吃好吃的，赔礼道歉可好。”

在曲凝香的院子安插眼线目的显而易见，待会儿兰姨娘带人赶到后果不堪设想，虽说殷弦倒不怕，却不能毁了曲凝香的名声。

“好，可不能食言。”殷弦点点头便闪身告辞，看殷弦以轻功飞过墙沿曲凝香心生羡慕，自己有这一身功夫该多好。

果不其然，殷弦走没多久，好像是收到消息似的兰姨娘带着自己的女儿和数位家丁气势汹汹赶来。

未给曲凝香开口的机会，兰姨娘便开口令道：“把馨苑各处搜仔细了，不要放过每个角落！”

看着把自己当空气，二话不说开始翻自己苑子的一群人，曲凝香翻了个白眼，干脆坐下来，任由他们东翻西找。

兰姨娘母女紧盯着曲凝香，脸上挂着胜利者的表情。

曲凝香挠了挠头，兰姨娘母女就不能用高端些的手段，竟玩起这一招，是被“逼”地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的？还真以为自己能成功呢。

十来个家丁不肖一柱香的时间，就把馨苑来回搜了两三遍，但一无所获，曲凝香看着这些人在眼前晃来晃去，险些睡着。

去打理好仓库回来的楚儿见如此阵仗就懵了，忙问曲凝香怎么回事，曲凝香摇摇头，她还想知道兰姨娘想做什么呢。

“回夫人小姐，什么都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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