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亓允躺在屋檐下的凉椅上拿着一把凉扇懒懒地去暑,口中还嚷嚷:“苏苏,苏苏!快倒一杯凉水来,好热啊。苏苏?雅雅?”
亓允喊着,却不见一个人来,喉咙干得冒烟,有不耐烦地喊道:“苏苏!水……!苏苏……”
亓允鬼哭狼嚎,终于等来一本凉水,她二话不说一口下肚。
“啊。”亓允感到瞬间神清气爽,将杯子递回,“好喝。还是苏苏……懂事。”亓允撇过头,发现端茶递水的不是苏苏而是一个男子,连忙一个激灵坐起。
那人正是佟启,他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虽然没有皇子的大富大贵,但整个人气质高了许多。
“火族四皇子?你怎么来了?”亓允试问。
“我一直在这。”佟启发现亓允表情变质,忙解释,“我不是……我什么都没干,我就……就在那个地方呆了一夜。”
看着佟启解释得满头大汗,亓允突然笑了:“我知道。给你十个胆你也不敢。”
佟启见亓允笑得灿烂,却也不敢跟着笑,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亓允施法变出一张凉椅,冲佟启说:“躺会儿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然后就自顾自地躺下了,任由佟启傻站着。
“你说,你一个皇子,天天过得跟个乞丐似的,怎么也不见谁服侍你?”亓允面朝屋檐,好奇地问。
“本来是有两个人的,但是他们在半路跑了。”佟启轻声说。
亓允一听,乐了,侧身看向佟启,说:“嘿嘿,你这皇子当得可真别致。”
佟启沉默。
亓允忙招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躺,躺下来,我跟你解释。”
佟启见亓允执意,这才躺了下来,施法变出一张长条案几横在两张凉椅中间,面板上还放着一个扁扁的盘子,里面放着一推冰晶,冰晶中间还有两杯凉水。
冰晶吸热,周遭瞬间凉快了许多。
“你想得还挺周到。”亓允夸赞道。
佟启不敢出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躺正身子,看着屋檐上的风铃。
亓允看着他清晰的轮廓,难免心生怜惜,他真的好瘦,脸上一点肉都没有,躺在凉椅上也跟一根藤一样。
“你在火族过得不好吗?”亓允怜惜地问。
“我从小就在冷宫长大,服侍我们的只有两个嬷嬷,但她们对我们很好。可惜,她们都没熬过漫长的冬天。”佟启简短地说,脸上也没有波澜,似乎见怪不怪了。
“冷宫很冷吗?”亓允问道,她只听过犯罪的妃嫔要待在冷宫,但她根本不知道冷宫长什么样,为什么冷宫的妃嫔都命短。难道都是冻死的?
佟启摇头:“冷宫不冷,但很冷清。”
佟启说着思绪回到了火族的冷宫。
十九年前,佟启的母妃马氏还是镇国公的大家闺秀,佟威为权衡镇国公封马氏为淑妃。刚开始时,佟威也会隔三差五去马氏那,马氏也是除皇后外最得宠的妃子。
后来马氏怀孕了,佟威也是会抽出时间陪马氏。
但是第二年春,镇国公全家入狱。
马氏顶着大肚子求情,可佟威死活不肯放了马氏的家人。
几天后,马氏得知佟威只是想收回镇国公军权,让镇国公徒有爵位时,马氏来到朝廷揭发佟威的阴谋。
那时候,朝廷倒戈,不少人倚向镇国公。佟威一气之下将镇国公全家处死。念在马氏怀有龙骨,马氏被安排在慈宁宫待产。
但当时皇后见风使舵,跑到佟威面前煽风点火。佟威气不过,将马氏打入冷宫,并宣称没有他的命令,马氏永不能离开冷宫。
三月底,马氏在冷宫生下了佟启,佟威得知马氏诞下皇子尤为高兴,欲下令将马氏母子接回后宫。但皇后怕佟威继续宠爱马氏,于是每天枕边风说马氏的坏话,还说冷宫里出生的婴儿是短命鬼活不过二十,还说如果佟威带在身边会影响他的龙气,说佟启长大后会杀父篡位,佟威一听吓得要死,想着自己已经有了佟怿这个儿子,而且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儿子,因此事情不了了之。
“所以火王到现在都不让你们离开冷宫?”亓允问道。
“以前是怕我夺权,现在是看不起,嫌我丢了皇室的脸。”
“那他为什么还让你来这,就不怕你在这丢人现眼?”亓允说着,发现佟启看着自己,又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没事,我不在乎。”佟启回答,然后伸手拿起冰晶上的凉水喝了一口。见佟启没再追究,亓允也拿起凉水喝了起来。
伏旱天气,躺在凉椅上,喝一杯凉水,的确别有深意。
亓允摇晃着凉椅,一边摇着蒲扇,侧身冲佟启说:“你这样,使劲摇,可舒服了。”
佟启见亓允如此开心,也试着摇了摇凉椅,的确很舒服。
下午,亓允来到水王寝宫,提出收留佟启在久衣殿居住。
水王笑道:“允儿高兴就行,这火族四皇子人也不坏,住你那我也放心。”
当亓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佟启时,佟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亓允很高兴地领着他在久衣殿四处闲逛。
接下来的日子,佟启都陪着亓允,虽然佟启话很少,但只要亓允需要,他都会慢慢地帮她,也很了解她的想法,最主要的是从不拌嘴。
时荆看着院内的两人,露出疑惑之色:“五公主是怎么忍受这叫花子的?”
亓蜚看着佟启轻轻推着秋千上亓允,亓允笑得灿烂,说:“像他这种老实的人世上能有几个?还是个皇子,虽然没权没势,但身份就摆在这,也没人敢议论不是。最重要的是,叫他东他决不敢往西,允儿多一个供自己玩乐的伴又何乐而不为?
“一个闲散皇子,连家都不敢回,有得是时间陪她晓看天色,暮看云。”亓蜚说完离开,时荆跟上去,问,“你以前好像不是怎么说的?你不是冰族太子才是她的良配吗?”
“冰族太子?冰族唯一的皇子,每天想着朝政之事,别说天天陪她把酒话桑麻了,就怕连接近都是带着目的的。”亓蜚说。
“你这话说的把我搞懵了,什么叫做带着目的?”
“生在帝王家,最是无情。冰云轩是冰族的顶梁柱,他的目光放得比谁都远,允儿生性贪玩又怎么能理解他的想法。他通过她解决一些人与事,在允儿眼里也只成了利用,这一来二去的就闹掰了呗!”
“说得你就像冰云轩心里的蛔虫一样!”时荆嗔怪道。
“同在帝王家,同样心怀壮志,自然就懂得对方的难处。”亓蜚叹了一口气。
“那你说说,五公主走后,冰族太子有什么感受?”
“那能怎样?路还是要走的,冰族又不能没有他,他这一辈子从冰王死后就已经注定了拼搏,他不能像平常人一样该玩时玩,该笑时笑。也许不公平吧,但他就是这个命,即便他以前游手好闲,为所欲为,但冰后死后,他还是要经历的。”亓蜚淡淡地说。
“允儿回来也好,对谁都好。”亓蜚继续说。
久衣殿。
午后,两人又开始躺在屋檐下把酒话桑麻。
“那你还会回去吗?”亓允认真地问。
“会。但是……”
“你不敢回去。”亓允抢先说,佟启抿了抿嘴唇,亓允笑着给他摇了摇扇,笑说,“那你就在待这着陪我,反正回去了他们也不给你好脸色!”
“好。”佟启点头,说,然后拿过蒲扇给她扇风。
太阳落山时,亓允和佟启坐起一起看日落,苏苏和雅雅时不时地给两人扇来凉风。
作者:明年见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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