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辰时,冰族皇宫。
水族使团经东门入宫,冰云轩和外交官已经恭迎多时。
时荆骑着马匹位于最首,见到冰云轩连忙拽紧缰绳:“吁!水族使者时荆见过太子殿下!”
冰云轩打量了一下时荆,说:“免礼。冰族有规矩,凡外族使者入宫,必须下马前行。”
时荆听完也没有多虑,跳下马,走到马车旁冲马车上的亓蜚示意:“殿下。”
亓蜚掀开帘子,看向冰云轩,说:“既然是规矩,那本皇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冰云轩微微打量了一下亓蜚,他身披锦绣华服,龙蟠凤翥,尽显皇室风范。头顶玉冠,腰佩璀璨的宝石,尊贵气质如同静静的湖水,深沉而内敛。明黄色的华服上绣着精美的刺绣龙纹图案,尽显水族经济繁荣昌盛。
随从搬来一张凳子,亓蜚抬腿缓缓下车。冰云轩摆了一个请的手势,一齐人走向朝廷。
殿堂。
冰云轩及亓蜚各带一齐人冲冰后行礼:“水族四皇子亓蜚代表使团参见冰后娘娘。”/“儿臣参见母后。”两齐人跟着主子鞠躬行礼。
“平身!赐座!”冰后扬手。
丫鬟婢女们搬来几套座椅,冰云轩看向亓蜚将目光转移到左一位置,示意他入座,亓蜚微颔首,然后走向相应位置。冰云轩走到对面右一位置坐下,其余人按照次序依次坐好。
冰后开门见山,“听闻水族使者前来是为了与冰族通商卖丝绸?”
左二位置的时荆起身看向冰后,回答:“确实如此。”
冰后看向回答者,眉目舒展:“想必这位就是时裴外使官的孙子吧。”
“在下正是时裴的孙子,时荆。只是有劳娘娘记挂,祖父去世已经多年了,如今的外使官是家父。”
“即便如此,你们时家也依旧掌管外交权。既然水族派你来谈判,那也是给足了冰族面子,相信时使节一定不负众望。”冰后欣赏地看着时荆。
时荆作揖:“承蒙娘娘厚爱,时荆必定不负所望!”
“坐,不必拘礼。通商之事与魏使官谈判即可。”
魏使官位于时荆对面,听到名号,魏使官起身朝时荆作揖。
时荆点头,然后冲冰后致谢:“是,多谢娘娘赏脸。”然后坐下认真与魏使官谈判起来。
“受地形制约,各地所产粮食不同,冰族以小麦为主,水族以水稻为主。但如今冰族有水稻,水族亦有小麦,这不是因为冰水两族自然环境的变化,而是五十多年前祖父与贵族同样有过通商谈判,而且那次谈判冰水两族一拍即合,因此,打开了冰族有稻,水族有麦的局面。”时荆抬头看向魏使官,“我举这个例子不是强制冰族一定要与水族通商买丝绸,而是想告诉大家,所谓通商是互通有无,将水族所有的东西带到冰族,让冰族也可以和水族一样经济繁荣昌盛。”
魏使官看向时荆,作答:“冰族自然知道,通商即互市。但是水族通商卖丝绸,难道不应该告诉我们丝绸是什么吗?”
时荆也不是拘泥,开门见山:“丝绸是用蚕丝做成的一种新布料。丝绸手感好,柔而滑嫩细腻,光泽高,夏天穿既透气凉爽,又不沾汗。穿在身上自然悬垂,不起皱,不伤肤,没有褶。更难得可贵的是,穿在身上显贵气,远观如神仙,近观是贵人。”
冰族外交官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大家听着自然好,但没见实货,鬼知道是不是吹牛。
魏使官问:“虽然时使节把丝绸说得这般好,但我们毕竟没见到货,也不敢轻易通商买卖。”
时荆看向亓蜚点头,亓蜚站起身,说:“早料到贵族会有所疑虑,所以我族已经做好了准备。娘娘明鉴,舍妹已在后堂等待多时。”
冰云轩似乎早已料到,并不惊奇,倒是冰后有些惊讶,但也准许:“那就宣令妹觐见。”
“不瞒娘娘,舍妹为展现丝绸特意准备了歌舞。还请娘娘不吝换个宽敞的明堂,召集大家一起观赏,这也好让大家对丝绸更加了解,同时更有利于两族通商。”亓蜚委婉地表达夙愿。
“既如此,那本宫安排好雅间各位暂且先住下,下午申时开展丝绸展演如何?”
“全凭娘娘做主。”
申时。
不少达官贵族听闻水族丝绸展演都拥聚大殿堂。
“宣水族五公主!”
随着冰后一喊,一群舞姬拥着亓允入殿。她们穿着单薄柔滑的丝绸在殿堂中央,所有人目光齐齐地盯着她们看,果然,丝绸尽显贵气,即便她们是水族普通的舞姬,但穿上丝绸,画上浓妆,各个都是画中仙。
冰云轩看着亓允面覆薄纱,着丝绸衣裙,位于最首,冲冰后行礼:“水族五公主亓允参见冰后娘娘。”
“亓允?”不少人议论纷纷。
“柳志言的义女竟是水族五公主?”
“柳志言怎么可能和水族皇室攀上关系?”
“难道水族五公主先前假扮柳志言的义女,伺机接近朝廷。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冰皓雪上下大量了一下亓允,的确是。冰楚夕一脸懵逼,她的允儿迳是水族五公主。沫淇气得咬牙:这柳亓允怎么阴魂不散?刘路扇着风,面带微笑,他才不信他的鹿妹妹是什么水族五公主,但是歌舞表演那可不能错过。
冰云轩眉开眼笑,他的亓允终于回来了,以一个不同的身份回来了。他瞟了一眼冰楚夕,眸间露出一丝得意,似乎在宣誓主权,水族五公主只能是他的。
冰后假装没有发现在坐的异动,摆手:“免礼。这个殿堂足够宽敞,五公主可以尽情表演。”
“多谢娘娘。”
多说无益,亓允回到舞姬中间,随着乐器响,亓允开口唱水族丝绸文化,同时开始舞动身姿。
“没想到鹿妹妹如此多才多艺!”刘路扇着风冲冰云轩说,冰云轩低声回答:“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后又专注起来,刘路见没意思,又朝沫淇开口:“看来小辣椒没希望了。”
沫淇气得咬牙。
冰楚夕看向沫淇,他就喜欢她不得逞,这样他就更好拿捏她。
歌舞表演结束,亓允赐座,其余人离场。亓允和亓蜚坐一起,位于冰云轩正对面,入座时亓允偷偷地看了冰云轩一眼,他依旧仪表堂堂,正襟危坐,代表着冰族脸面。
冰楚夕位于冰云轩左手边,看见亓允的目光后闷闷不乐地独斟酌。
酒兴正起,时荆开始外交:“方才的歌舞展示,想必诸位已经对丝绸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也不知道魏使官对水族丝绸还有什么疑虑?”
“经五公主的优异表演,本官对丝绸的确了解不少。只是,贵族通商卖丝绸,总得说一个价吧!”魏使官答。
“那是自然。丝绸乃蚕农养蚕所得蚕丝做成,其费时之长,且制丝是一件经验活,没有精湛的手艺,丝绸也做不到如此细腻。从养殖、缫丝、编织那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所以,综合定价,一匹丝绸两百钱。”
“两百钱?”林宠不可思议,“两百钱谁买得起?”
刘翔的亲信韩公存看着武官出生的林宠,讥笑道:“堂堂两朝将军不会连两百钱的丝绸都买不起吧!”
林晞气不过,刚想起来喝止,林宠就眼神示意儿子莫冲动,然后自己好生作答:“韩将军此言差矣,林家世代忠义,家大业大,区区两百钱的丝绸自然也不足为意。只是林某体恤百信,希望四方百信也可以穿上这种柔滑细腻的丝绸,又可惜价格太高。”
刘翔看着林宠难免心生惧虑,突然想到了二十年前自己一刀劈死的太子妃及刚出生的皇子。
见此僵局,时荆开口打破:“将军忧虑实为常态,我族亦有此意。但是如今丝绸价高,不仅是因为工序漫长费时,还因为所从事生产者少,如果冰水两族通商买卖丝绸,那水族农民从中受益,自然也会有更多的人愿意去从事生产。这样从事生产的人多了,丝绸也就多了。物以稀为贵,反之,丝绸充盈市场,价格自然也会降下来。但如今这批丝绸是兴起物,价格高亦属正常。既然将军希望百姓皆穿上,那只有与我族通商,增加丝绸产量,这样百姓才有机会。”
时荆这句话得到不少赞赏。
冰云轩看见冰后对时荆颇为关注,于是开口说:“时使节所言极是,但通商毕竟事关国计民生,我等还需朝议定夺。这些天还请各位留在皇城,一来可方便召见,二来,各位也可以领略冰族风光。”
“那我等恭敬不如从命。”时荆点头。
冰后宣布聚会结束。
见亓蜚起身带着亓允欲走,冰云轩喊:“四皇子留步!”然后离坐走到对面,“四皇子肯将令妹带来一见,冰某感激不尽。但冰某也有一事相求,不知四皇子可否答应?”
“不妨说来听听。”
“愿令妹移步旭旿阁坐坐。”冰云轩倒也不拐弯抹角,直言。
冰楚夕站在坐中观看,脸色黝黑。
亓蜚看向亓允,说:“允儿可以自己定夺。”
亓允抬头看着亓蜚,他没有在开玩笑,既然如此,那他也不会阻止,亓允想着,又看了看冰云轩,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在这种外交场景更是正经。顺着缝隙,她看见了黑着脸的冰楚夕,突然她内心疼楚。
“好。”亓允轻声说,后低头不语。冰云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来就与冰楚夕对视,他的目光深邃中带着冷峻。
“请!”冰云轩好整以暇地说,亓允跟着冰云轩走,冰云轩搂着她的肩与冰楚夕擦肩而过,一股火药味连时荆都闻得清晰。
时荆担心地说:“你真不怕公主受委屈。”
“她已经受过委屈了,我还指望冰族太子对她好一点呢!”亓蜚说着看向冰楚夕,似乎知道了一切,尽管亓允并没有告诉他,但他发现冰楚夕一直在看自家妹妹,这种眼神他自然知道。
冰楚夕看着亓蜚,许久未语,之后亓蜚就带着时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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