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勾栏听曲

距离拍卖会仅余两日半。

首日白昼，安然无事，叶满于勾栏听曲为乐。

夜幕降临，朱小四呆头呆脑地捧着一本书，模样傻气，嘴里结结巴巴地念着：“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八九片，飞入芦花都不见。”“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哈哈哈，小四念得真棒。”

“老大……”

“给，这是给你的奖励。”叶满将手中糖葫芦递与朱小四。

“好吃……”朱小四憨笑着，嘴角流下涎水。叶满毫无嫌弃，轻轻托起其衣摆为他擦拭。

“来，让老大瞧瞧你近日学得如何？”叶满拿过书籍。

“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

“报！”一声呼喊打断朱小四背诵。

一小厮匆匆跑来，“公子，金台镇多处店铺遭黑衣人破坏，王家、林家皆受其害，独独罗家产业无恙。”

“哦？此事蹊跷。”叶满思索片刻，似有所悟，“快，将四方堂所有珍宝移至后山掩埋，切勿惊动他人，同时加强戒备。”

“是！”小厮飞奔离去。

“小四，乖，回房待着，无论何事都莫要出来。”叶满轻抚小四脑袋。

一刻钟后，众人齐心协力，悄然迁移宝物。叶满高悬之心方得落下，两日之后的拍卖会不容有失。

“怪哉，莫非是吴屹所为？这与罗家又有何关联？”叶满百思不解，遂召来刘大春、罗三仙、柳飘媚共商拍卖会事宜。

此时刘大春已然成功突破凝丹境，达二重凝丹境之境，罗三仙的阴煞魔爪亦略有小成。若今夜黑衣人来袭，亦有应对之力。

“小满，已依你所言传讯出去，青楼内为之轰动。”柳飘媚笑意盈盈，美目流盼，手持白绢轻掩朱唇，浅笑嫣然。

“多谢媚姐。”叶满客气回应。

“哟，这般客气，倒显得生分了。”经两日思量，柳飘媚深知石京唐后台强硬，自己难以企及，而眼前这青年为人豪爽，且助她颇多，如今大春实力猛进，权衡之下，她决心追随叶满。此人短短两年便在金台镇崭露头角，日后必成大器。叶满的客气反倒令她有些局促，生怕关系疏远。

“小满，喏，这是本月神药盈利。”柳飘媚自囊中取出一袋金银，足有五千两，颇为可观。

叶满推辞不受，这些日子柳飘媚亦帮衬不少，“媚姐，些许小钱，你且收下，拍卖堂之事你亦出力甚多。”

继而叶满转开话题，“想来那些黑衣人与吴屹、罗家定有瓜葛，这两日派人紧盯。”

“此吴屹实力非凡，听闻京都强者不日将至，我等需早做筹谋。”

“天幕山脉近日传闻虚空现裂痕，上古强者陨落之秘密空间即将开启。”

“其中宝物众多，届时我等亦去探寻机缘。”

“老大所言极是。”刘大春附和。

“老大，那位老者明日便抵金台镇。”罗三仙掐指一算，补充道。

是夜，黑衣人未现，叶满等人不敢有丝毫懈怠。

次日白昼，依旧无事，叶满依旧勾栏听曲。

勾栏之内，雕梁画栋，灯笼高挂，映照出一幅幅精美的仕女图与山水画，色彩绚丽，栩栩如生。中央一座小巧精致的戏台，台上铺着华丽锦缎，四周轻纱幔帐随风飘舞，如梦似幻。台上伶人着华丽戏服，手持折扇，眉眼含情，歌声婉转如流泉，又如春风拂柳，动人心弦，唱的乃是当朝名曲《花溪沙》。其唱腔细腻悠扬，每一声皆似能扣人心扉，令人沉醉其中，忘却尘世纷扰。

叶满选了靠窗雅座，桌上几碟精致小菜，酒壶温热。他浅酌一口，便被台上表演深深吸引。周围观众亦皆全神贯注，有的摇头晃脑，随曲哼唱；有的交头接耳，盛赞伶人技艺；更有痴情者目不转睛，仿若自身已入曲中。

整个勾栏，乐声、歌声、掌声与欢笑声交织共鸣。夜色渐深，曲终而人不散，余音袅袅，久久回荡。

叶满起身，留几两碎银打赏，离了勾栏，心中感慨：“世间纷扰，唯此音可暂忘忧。”

金台镇主干道上，百姓纷纷向前涌去，面容激动，兴奋难抑。有不知情者问道：“这位兄台，何事如此热闹？”

“你竟不知？今日京都尚书大人之子吴屹驾临，闻金台镇祸乱，便擒了作恶之人，正在当众审判。”

“有此等为民除害之圣人，我定要去观瞻。”

“吴屹？”叶满闻得对话，亦跟去凑个热闹。

街道中央，七八名罪犯跪地，蓬头垢面，囚服污秽。百姓闻讯而至，议论纷纷。男子捋须颔首，孩童拍手称快，妇人投以敬仰目光。

当今大兴王朝，看似繁荣，实则内忧外患，弊病丛生。土地干涸，庄稼无收，老幼无依，百姓饥馁，哀怨载道，贪官污吏横行，罔顾民生。今有“圣人”现身，救民于水火，众人自是狂喜。

一位老妪蹒跚步入中央，用尽全力拍打一名青年，正是石京唐。

一白发老者颤巍巍上前，递上酒盏，感激涕零：“圣人，多亏有你，我孙女方得报仇雪恨。”言罢，老泪纵横。

吴屹站于中央，双手示意百姓安静，高声道：“诸位父老乡亲，惩奸除恶，乃吾辈之责。此辈恶徒，为害一方，欺压良善，强抢民女，劫掠商行。今日，我便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老者眼眶湿润，哽咽道：“真乃活神仙也。”言罢，深深鞠躬叩拜，泪水洒落尘埃。

那些曾被石京唐重伤的壮汉亦泪流满面，随之跪拜。世道艰难，百姓困苦，纵心中无波澜，吴屹此举亦值得一拜。众人别无他法，唯盼世间多些此等人物。

百姓尊吴屹为圣人，行供奉之礼。

吴屹望向众人，闭目体悟众生。

“原来此即众生？”吴屹喃喃自语。

他似在超脱，在蜕变。

“凌驾众生之上，取之于众，用之于己，此乃我道。哈哈哈……”众人惊愕，被其言语惊醒，不知所措，呆立原地。

“众生皆为蝼蚁，皆供我驱使，哈哈哈。”

吴屹纵声大笑，双手结印，眉心处贪婪地吸纳着脚下百姓的精力。

叶满觅一隐蔽处藏身，眼前景象太过诡异，“众生境？他竟吸纳众生精力，委实可怖。”

“这精神力突破众生境太过凶残，竟以众生为祭。”叶满目睹此景，对精神力修炼心生畏惧，甚而反感。

良久，吴屹缓缓睁眼，道：“多谢父老乡亲。”

在场众人，除石京唐等，皆面容憔悴，虚弱无力，精神萎靡，行动踉跄，仿若失魂落魄，行尸走肉。

年轻些的男子，稍缓过神，头部剧痛，却记不起方才之事，只觉眉心似有利剑刺入，痛苦难耐。

那段记忆已被抹除。

“人渣，畜生。”叶满怒骂，吴屹此举当诛，即便处以极刑亦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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