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陌轻尘下意识放轻了声音，温和道：“我叫陌轻尘，今天换我来为你取血。”

顾亦深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陌轻尘伸手挽起他的袖子，常年不见光的肌肤冷白，纵横交错的刀疤在那手臂上留下磨不灭的痕迹，旧伤未愈，新伤又添。

陌轻尘往上再卷了一节，依旧如此，几乎没有任何完整的地方，也是都这么多年了，不知道都割了多少次了，要是有块完整的肌肤他才会觉得奇怪吧。

他叹了口气道：“虽然你可能已经习惯了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他尽可能的避开那些新疤找了块不那么狰狞的地方拿匕首划了下去，鲜红的血液不要钱的滴在瓷白的玉瓶中直至流够一瓶，顾亦深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是习以为常了。

陌轻尘看着那伤口薄唇微抿，心底五味陈杂，他从怀中取出个小瓷瓶，是他走之前专门带的治疗外伤的药，或许对于顾亦深来说多此一举，但他还是小心翼翼的给他上了，最后扯下一节自己的衣衫为他细细包扎。

他能感觉到顾亦深似乎终于抬头了，那淬了冰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让他有些不自然心底升起了股异样的感觉。

陌轻尘沉默看向他，这才发现顾亦深竟一直在看自己的眼睛，很专注，再次四目相对两人谁都没有先移开视线都直白的看着对方。

陌轻尘有些迟疑的问：“是……我弄疼你了吗？”

意料之中的没有听到任何回答，就在他以为顾亦深是不是不会说话时，一道及其沙哑的嗓音传了出来。

“你的……眼睛。”

“很好看。”

陌轻尘愣了下，身后的陌城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要知道他给顾亦深取了这么多年的血都没有听到过他发出一个字。

陌轻尘有些震惊他竟然开了口，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没开过口的缘故，顾亦深的声音有些别扭和暗哑但可以听出很好听，低沉又极富磁性，猛然在耳畔响起像是对情人的呢喃，撩人至极。

陌轻尘垂在衣袖下的指尖不自觉的蜷缩捏紧了衣袖边缘。

他的瞳色与血族人不同是淡蓝色的，按理说血族之人惯常是血色的眸子，可他却偏偏特立独行不仅瞳色不同就连发色也是银色的。

顾亦深有些失神的注视着那双在他仅能触及的方寸之地，不同于讨厌的红色之外的异样色彩。

那双眸子里似呈了万千星辰，又似春风拂面温柔似水，顾亦深被囚禁于此多年，没有任何知识储备描述不出万分之一的美，但他知道那里是他曾向往的山河江海，无疆大地。

那是他曾经竭力反抗后求而不得的自由。

这一刻陌轻尘似乎读懂了这个仅仅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人，丝丝缕缕从未有过的疼痛蔓延在他的胸腔里，让他的喉咙有些发紧。

或许是为了掩饰异样，他扯出一抹浅淡的笑柔声询问：“要摸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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