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象

狭小的空间里只亮着一盏灯。

静谧的气氛已经持续了很久。

开心超人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目光呆滞。

他喜欢热闹，一进入安静的氛围就浑身不自在。

但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人，他放任自己沉浸在无边的悲伤之中。

怀里的章鱼布偶被他紧紧抱住。

这只布偶上面还有补丁，却非常干净，看得出主人的爱护。

章鱼脖子上还用细绳挂着一只小巧的海螺。

把章鱼玩偶抱在怀里，就能听见海螺中传出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开心超人：斯图……

一小时之前——

暗魔带着濒危的真心超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战舰之中。

他快步来到专门的房间，关门前把星之域钥匙丢给卡佩，让她好好保管。

暗魔：要是罗素来了，让他进来。

开心超人：暗先生——

“呯”——大门紧闭。

开心超人焦急的同时环顾四周，希望能找到斯图的身影。

没看到人的情况下，心中的不安不断放大。

开心超人：卡佩，你看到斯图了吗？

卡佩一时沉默。

她对这个导致伊万逝世的地方没有一丝好感，对斯图亦然。

斯图一直不出现，只有一个原因——只是开心超人不愿意去想。

屋内，真心超人的身体还在继续崩溃，刚才短暂的停滞了一会儿，但很快又开始继续分裂。

【虚实之间】

——这是处于虚幻与现实之中的空间，没有人能进入

——能进入的都不是人

自游戏开始，神会时不时地去看一下1103的进度。

每次祂都会自然地把1103的系统也捎带上，一神一统处在虚实之间，一个悠然自在，一个瑟瑟发抖。

这次情况特殊，一神一统，一个兴致盎然，一个心急如焚。

“小鹌鹑，你在想什么呢？”

0481没说话。

“你说到现在为止发生的事她有预料了吗？”

神又开口了。

0481早被吓麻了，逐渐摸清了祂的脾性。

和神呆在一起的时候，只要保持沉默就好。

因为神不需要别人回话，甚至不需要旁物，自言自语也行。

至于把0481带过来，似乎只是为了一点恶趣味。

“你很担心她？”

0481快速点头，又觉得不行，改为谨慎地点头。

“可惜了，你帮不到她。”

这句话0481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它点头。

“不过她可真厉害啊。”

0481点头。

“没有记忆的情况下都能走到这步。”

0481点头。

“她是不是没有失忆？”

0481摇头。

它专心地看着画面中紧闭双眼的宿主，直到它意识到似乎过于安静的时候，神已经凑到了它身边。

0481的能量波瞬间紊乱。

“你是说，她没有破坏游戏规则是吗？”

0481重重点头。

“可她这个样子真不像一点记忆都没有啊。”

见神怀疑了，0481有些慌，但很快说服自己镇定下来。

它也没开口，因为它没那么聪明，这时候多说多错。

——况且，宿主确实没有破坏游戏规则，它没必要慌。

神看着0481暗暗给自己打气的样子就觉得好玩。

“你是时空管理局出厂的系统吧？”

神似乎是随意提出了一个问题：“你们管理局的宗旨是什么？”

话音刚落，0481的能量波变得平缓而稳定，系统核提取到关键词直接操纵0481的话筒说出答案：

【我们与规则共生】

回答后，0481重新拿回主导权。

它小心翼翼地去看神，不知道祂问这个干什么。

下一秒——“她给自己下了暗示，对吧？”

0481的能量波的运转停滞了。

不知过了多久，0481听见自己的声音

【规则只说会覆盖记忆，系统不能出声提醒】

“我也没说不行啊，你紧张什么？”

【……】

神快被0481如同惊弓之鸟的反应笑死了：

“宗旨不是要和规则共生吗？怎么开始钻规则的漏洞了？”

0481沉默。

它悲愤地想，以后它是一个冷漠的系统……直到回到宿主身边。

“你知道我的宗旨是什么吗？”

神不等它反应，直接说了：

“神在创造中寻找自己。”

祂不在乎1103钻不钻漏洞，祂更在乎过程和结果。

实际上，要是不钻漏洞的话这场游戏也失去意义了。

她不可能在完全一张白纸的情况下进行这场游戏，不可控因素太多了，毕竟这可不是电脑里设定好的游戏，身边的“npc”可都是真实存在的、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

原先的故事线推演下，暗魔原本只打算杀死斯图嫁祸花心超人，但现在演变成了杀死斯图后还打算对花心超人下死手。

这时候的暗示就起作用了。当时的情况就是：哪怕她多迟疑一秒，花心超人就会沦落到和斯图一样的结局。

“如果她看不出规则之下的规则，那我也白花那么多心思在她身上了。”

当然，为了摆脱开天辟地斩的束缚，强行发动自身无法承受住的能量，她也付出了代价。

看着现实中宿主的身体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0481急的团团转。

神想了又想。

不然——给她开个后门？

正当神要说服自己出手帮忙时，现实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卡佩：开心超人，你不能进去。

开心超人站在门前停下脚步，他深吸一口气。

开心超人：我不进去。

他只想离真心超人更近一些，陪她度过难关……

下一秒，门从里面呯地打开。

开心超人：暗先生！

开心超人第一时间往里看，心急如焚。

卡佩：暗魔大人。

暗魔打开门，又往回走。

暗魔：进来。

开心超人得到允许立刻跑了进去，卡佩慢悠悠地跟在开心超人身后。

房间正中央放着一张石桌，真心超人紧闭双眼躺在上面。

看到她身体的裂痕，开心超人把自己的指骨捏的咯嗒作响。

卡佩走了几步，站在一边停住，暗魔却转头看她。

暗魔：你，过来。

卡佩不明所以，又走了几步。

悬浮在石桌上方的晶核突然闪烁了几下。

暗魔注意到了，他看向卡佩。

暗魔：你身上有什么东西？

卡佩看了看昏迷的真心超人，反应也快，迅速拿出一个物品。

暗魔：这是星耀碎片，怎么会在你那里？

卡佩：真心超人的幻术已经达到不需要媒介就能发动的程度了，她说星耀碎片和易非花融合起来说不定能有奇效，所以就交由我保管。

卡佩对真心超人的设想一点兴趣都没有，易非花是伊万留给自己的东西，她不会去改变，更别提拿其他东西和易非花融合。

所以这么久了，星耀碎片也好好地放在她这里。

星耀碎片突然开始闪烁，慢慢变得和晶核的闪烁频率一样。

它腾空升起，在三人的注视下与晶核融合。

刹那间，爆发出的白光淹没了整个屋子——

神在虚实之间看完了全程，祂立刻意识到1103做了什么。

其实最棘手的问题在于她失去了意识。

1103的精神力十分强大，若是在她清醒情况下，就能和暗魔配合一起压制住狂暴躁动的能量，裂痕再怎么说也只是外伤，养养就好了。

光是暗魔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压下能量，至少还需要一股强大的能量从旁协助才行。

力量勉强能达到标准的只有罗素、和卡佩。

他们心中的确有一个愿意为他上刀山下火海的对象，虽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但都不是真心超人。

她应该通过预知能力提前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有了布置。

星耀碎片可能被她下了类似吸收能量的法阵，她用制造能与丈夫团聚的幻境吸引卡佩，开出的条件也仅仅是让她贴身保管星耀碎片。

星耀碎片吸收了易非花的能量，加上晶核储存的能量，再维持身体一段时间完全够用，只要能撑到她醒过来，裂痕的问题也能得到解决。

而且她也不用担心卡佩会发现，夺取星之力的行动必然要她参与，只要在最终大战之前，把能量重新放回易非花就好了。

时间回到现在。

好不容易压制住体内暴动的力量，就又脱力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正躺在床上，旁边坐着开心超人。

开心超人：真心超人，你醒啦。

开心超人说话的时候带着浓重的鼻音，对上视线的时候还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开心超人：你饿不饿？我去帮你——

“不饿。”我摇摇头，翻身坐起来。

身体的裂痕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完全恢复。

但时间不等人，应该等我醒后，我们就要出发了。

果然，开心超人接着说：

开心超人：暗先生等会要带我们去塔布特星球。

星之域就在塔布特星球的神殿内。

我点点头，见开心超人欲言又止，眉眼间似乎带着一股郁色，和往常的样子差别很大。

“哥，你怎么了？”

开心超人声音很轻，好像怕被人听见，但语气中满是坚定：

开心超人：我准备去超人联盟，找花心超人报仇。

尾音没有重重落下，说明在等我醒来的这段期间，他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才能把这句话说的如此平和。

我先是沉默。

现在我的力量恢复了，是不是可以复活……

嘶！——

“宅博士，开心超人，甜心超人，粗心超人，花心超人，小心超人，伽罗——”

“除此之外的其他人，不要关注，不要干涉。”

又是这个声音。

当导致斯图死去的黑色火焰同样出现在花心超人的手臂上时，脑海里也响起了这个声音。

脑袋里不知何时存在的刺，每次声音响起，都会带动这根刺在脑子里搅动。

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

我甩了甩脑袋。

刚才捂额头的动作立刻吸引了开心超人的注意，他停下讲话，着急地检查我的情况，还想转身去叫暗先生过来。

“不用！”

我拉住他，压低声音。

“哥，你相信我吗？”

开心超人：我当然相信你。

他回答的毫不犹豫。

我看着他，平静地讲述着事实：

“那我想跟你说，斯图的死和花心超人没有关系。”

开心超人瞪大眼睛。

开心超人：那是谁？！

我看着他，开心超人看着我。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

良久，开心超人的嘴角不受控地抽动了一下。

他的眼神慢慢由迷茫转为清明，仿佛拨云见日。

紧接着，他放在我肩上的手，还有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我对上他不可置信的眼神，轻轻地点了下头。

——开心超人不是傻白甜，相反，他聪明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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