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或许能帮衬,但在孩子眼里,母亲的支持,就是不如父亲的肯定。母亲能托举的,就是不如父亲能给予的。大族的孩子没有蠢的,更何况是皇嗣。皇室先君臣后父子,也就意味着,他们除了孝,还要做到忠于皇阿玛的心意。若不想随波逐流,独善其身,只会被认作是异类。”
意欢说:“我知道,永琛日后,也无可避免地要陷入到朝堂上的权争里,陷入波云诡谲的暗涌里,这是他的宿命,我能理解他,我不怪他,我只恨自己,一时的糊涂,连累了他日后。”
这话落下,半天没有听到回音。意欢以为是自己这番言语对嬿婉来说难以接受,毕竟她家世不显,然而抬眸看去,只能看到嬿婉那镇定的笑容,不同于平素的温和如风,唇角的弧度带着坚定,眼中满是自信。
她说:“姐姐是这样想的吗?真是遗憾。若是我有了孩子,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谁也不能断了我们的母子关系。利益驱使也好,随波逐流也罢,我一心一意为他着想,他也必须向着我这个额娘。人生在世,怎么能什么都听皇上一个人的?我们之间血浓于水,只有我们才是一条心。”
她也算是礼尚往来,意欢没了顾忌什么都敢说,她也把她心里想的给吐了个干净。直把刚刚敢骂皇上不配为人夫的意欢都给吓得一震,一副见了鬼,或者说,第一天认识她的样子:“令嫔,你……”
她想说这太荒唐了,不合礼法,然而想到自己也把规矩犯了个遍,便又呐呐无言。嬿婉继续说:“舒妃姐姐觉得,皇子生下来,他就是皇上的臣子,万事都要听皇上的,生母除了尽心照顾他以外,所能做的就是不要连累他,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能给予,是吗?”
“这样的言论,一开始就错了。若无你给予他生命,他怎么会出生?若不是你精心的教养,他怎么能平安长大,能和朝堂那些人唇枪舌战?有生恩有养恩,他就是要一辈子孝敬你,若为了旁人的什么言语,疏远自己的生母,这和千百年推崇的孝道可是大大相悖。舒妃姐姐说能理解,可姐姐扪心自问,真的希望你所出的孩子是这样的吗?四阿哥还什么都没做,你已经把最坏的打算想好了,这对他来说,是不是也不太公平?”
“不是吗?”意欢不明白,“不是我害得他才出生没多久就被皇上迁怒吗?”
“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你出了月子后就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他有什么要疏远你的理由?因为皇上不喜吗?”嬿婉笑笑,“若因为这样的缘由冷待,那才是不孝,皇上不喜姐姐,而四阿哥孝顺姐姐,这才是皇上最想看到的样子呢!”
还是那句话,两代皇上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可以随意无情,但他的臣子妃子孩子都必须合乎礼法规矩。意欢真的是杞人忧天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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