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中途风雨暴

“所以，你想做下一个张皇后。”

“为何不能？”金玉妍霍然起身，双臂抬起，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场，“我远比张皇后聪明，永珹也绝对会比明武宗更优秀。为什么不能是我？”

琅嬅决定先不提她的出身:“张皇后没能幸福一辈子，她的两个弟弟也是。”

“是啊，这我当然清楚。人人都骂嘉靖，可只有嘉靖治得了她，晚年凄凉而死。这就更印证一句话，无情在皇家反而是最好的武器，那些条条框框，除了束缚自身没有任何用处。”

“你……”

“你就不要说以我的出身，这是做不到的事情了。”金玉妍一手前推止住她的话头，像是早有预感，又像是这些话在心中藏了许多年。

她没能把这些变成胜利宣言，也只能在这一刻，用这些言语为自己的退场书写下一个不那么落寞的结局:“魏晋那些个芝麻皇帝就不说了，就只说在张皇后以前，这世上哪里有一夫一妻的皇帝？哪有皇帝只有一个皇子？哪有皇帝能容忍自己的冕旒被他人把玩还不发作？”

“世人总说这不可能，那不可能。事情都还没做，自己先给自己设了重重障碍，于是瞻前顾后，犹犹豫豫，最终一事无成。好比纯嫔，这辈子都不可能被皇上正眼相待，因为她甚至都没有自己的思想，不知道为自己争取，她觉得天呐，太可怕了，这哪里是我能做的事情？别找我，我不行。”

“没有半点志气！”她的目光炯炯，宛如火焰——不，这一瞬间，她是太阳，“一夫一妻一子不可能，张皇后做到了，只要我能做到，后世不一样要传唱我？谁会说我狠毒没有良心？”

“哦？”琅嬅起了兴致，“那你预备着怎么做呢？”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琅嬅心电急转，已然知道了她的回答，果见金玉妍美目盈盈，笑容带了十足的危险:“娘娘说呢？明孝宗一生，只有明武宗这么一个皇子活到了成年，便只能他来当皇帝。”

她的嗓音轻柔，并没有什么强烈的感情附着。她与琅嬅站立大殿两端，仿佛是交错对峙的对弈之人。

每一句话，都是一步关乎命途的棋。

“娘娘觉得，我要做什么？”

在金玉妍重生的同人里，她想要永珹登临皇位，都是怎么做的呢？

这几个问题，其实有一个万变不离其宗的答案。

琅嬅也算是体会到影视剧主角被反派怼到哑口无言是什么感受了，尽管她算不上正派:“除了胆大妄为，本宫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形容你了。”

“这有什么。”金玉妍自然听出里头的讥讽，却不以为意，“你既怕又何必想，你既想又何必怕[1]。我不怕，所以必须要做到！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从来不是只她一个白蕊姬，还有我！”

她俏然站立，一袭红衣将她本就明艳的五官衬托得更为张扬，发上玉饰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铮鸣，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清叫，几让人不能直视——人要如何直视烈阳的光辉？

作者：[1]出自粤剧《牡丹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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