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不允许,她没有错,我也没有错,一切都是假的!
她想要吼叫,可是嗓子始终发不出声音,好像有谁在拿锥子敲她的脑袋,她疼得跪在地上,终于想起了所有。
所有都是骗局。那些描绘给她的美丽愿景全都不存在,疼爱她的父亲是假的,母亲是假的,温柔的姐姐……也是假的。
自始至终,她就是个戏台上的丑角,不被任何人在意的可怜虫。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她进宫是为着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骗她,她所求的,只是好吃好玩的,宠她的夫君和温柔的姐姐。为什么连这点愿望都无法实现!是毕竟几人真得鹿[1],还是莫怨东风当自嗟[2]?
“啊!”剧烈的痛苦终于把她从梦中唤醒,守在一旁的阿碧听闻动静,又惊又喜地凑上前来:“主儿,您终于醒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我……”魂魄还没完全回归身体的塔娜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夕,“我在哪?这是怎么了?”
“主儿您可别吓我。”阿碧紧张不已,“这是您的寝殿,您昨日回来后发起了高烧,太医们忙了半晌,烧一直没退下去。还好神灵保佑,您终于醒过来了。奴婢这就叫太医来给您看看。”
“等等!”她喊住对方,下意识吐出一句,“嘉嫔呢?”
意识到自己在问什么的时候,她嘴唇抿紧,却依旧没把这句话收回去。
“已经,没有嘉嫔了。”阿碧一怔,窥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吐字,“皇上当日宣布的是赐死,已经在择日子了。”
“……啊。”
塔娜以为自己该愤怒,愤怒对方把她耍得团团转,或者该庆幸,庆幸骗子得到了该有的报应。亦或该为自己痛哭,哭那段她曾真心以待的感情,哭她一去不复返的天真岁月。
可是最终,胸腔空空一片,脑袋空空一片,根本什么都没有,她只觉得疲累。
“白答应也被赐死了。”阿碧自然看出她的失魂落魄,竭尽全力想让她打起精神。按理说仇敌的离世,是最好的安慰剂,“罪名是,意图毒杀皇后。听说主位的仪嫔娘娘听闻后晕厥了过去,现在也没有醒来……”
“阿碧。”是塔娜怏怏地打断她,“我不想听,你下去吧。太医也不要叫了,让我睡一会。”
“……是。”
阿碧无可奈何地应了退下,塔娜看着头顶的幔帐,却根本没有一丝睡意。她此时哪里还愿意入梦?无论是阿布,额吉,亦或金玉妍白蕊姬,她都不想见。
她想干什么呢?
“我想回家……”她这样轻轻喃着,忽然又觉得困惑。回哪个家?那个阿布,额吉,几个阿哈为她编织的虚假世界吗?稀里糊涂入了天家,春不许再回头,按理说,这所华美宫殿才是她永恒的归处。
可是这个家她也不喜欢,她甚至觉得害怕,觉得恐怖。
所以,她到底想回哪个家?
她还能回到哪个家?
“白蕊姬要死了。”她想起阿碧的话,“她死后,会被送回母家吗?”
“那会是,她想要回去的家吗?”
作者:[1]出自宋代黄庭坚的《杂诗七首·其一》。 [2]出自宋代欧阳修的《和王介甫明妃曲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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