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真空

琅嬅也没想让他改，那是老天爷的事情。可巧，养心殿就坐着一位奉天承运的天子。天子对此的反应，先是体贴地给想在他面前装没事人的王钦科普了一下他今日犯的罪名，又翻出往日他那些腌臜事来细讲。

最后，他语气轻柔，每一个字都踩在云朵上面，然后摔得粉身碎骨:“按照你身上背负的罪，去慎刑司服役三百年都不够。但朕特念旧恩，你不必做那些粗活，直接拉去贴加官吧。”

他再没有说别的，从殿外进来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架起吓瘫在地的王钦拖了出去，和拖一团烂泥也没有什么区别。李玉在旁围观了全过程，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言。但他想做透明人，皇帝却不想轻易放了他:“你是在替你师傅惋惜，还是觉得朕太过心狠？”

看似给了两个答案，但终点都是无尽的深渊。李玉额角再度生出细密的汗，但他没有掩饰自己的颤抖，下拜道:“奴才绝无此意。皇上圣明独断，奴才只用服从就好。”

皇帝面色如常，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只是把视线收回:“皇后贤德，欲将此事轻轻揭过。王钦也是朕用久了的太监了，朕何尝忍心处罚，可人苦不知足，连自己的主子都忘了，打着朕的名号满足私欲，意图秽乱宫闱，那便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李玉，你是朕提拔上来的，朕欣赏你的才能，看重你的沉稳，也希望你能够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让朕失望。”

李玉毫不犹豫地磕头，皇帝的言语平淡如水，可这一刻，他真切感到了那传来的威压……不，是杀意。他的师傅把帝王的雷点都踩了个遍，即便是余波也让他有些无法承受。

可他必须承受，否则皇上可以前头单独关心他的情绪，后面也能让他去和他的师傅黄泉相伴:“奴才知道，奴才只有皇上一个主子，所有的一切也都是皇上赐予的，奴才只认您的话，其余时候，奴才没有嘴，也没有耳朵。”

他飞速地往外吐字，生怕哪一步意思没传达到位，以后就再也没有为自己分辩的机会。好半天，才听到上座传来的声音:“那便最好。下去吧。”

李玉直到出了养心殿才肯松下气来，一身衣服已是尽数湿透。一个小太监见状悄悄走上前来。他观之年岁不大，一张脸白白净净的，这是必要的，御前行走好看只是基本。但那一双眼睛，比常人的瞳色更深，漆黑如墨，看久了，感觉魂魄都会被吸进去。

不过此时，这里头只有满满的担心:“师傅，发生什么了？您怎么看上去这么紧张啊？”

今时不同往日，这话不仅可以用在金玉妍身上，对李玉也是通用的。具体表现在他也能收徒弟了，不过目前就两个，还一个赛一个的傻。这不，又开始在他面前秀智商了。

李玉自然不能把里头的事拿出来说，只是给了对方帽子几个板栗:“你啊，说过多少回，当差的时候别问不该问的。”

对方有些委屈:“小子也是担心您嘛……您刚才可没看到，王公公被抬出去的样子，叫得可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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