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言

清脆的声音唤回了如懿的神志，她侧头去看，只见星璇左右开弓，不过几息阿箬双颊便红了一片，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站起来:“住手！”

星璇闻言顿了顿，倒是没有继续动作，但这几掌已经足够阿箬难受了，泪花直接泛滥在眼眶:“贵妃娘娘饶命！主儿……”

她委屈的模样看得如懿心焦不已，转头面向晞月，语气又快又急:“贵妃娘娘，宫女都是八旗出身，也是天子家臣，您怎可私自动刑？何况还是打脸这么伤自尊的事情。她不过是一时言语失了妥当，您这么做，要阿箬之后如何当差？”

“言语失了妥当？”高晞月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上前几步，飞向如懿的眼神有一种看没开化的蛮夷的荒谬:“娴妃，本宫本以为你陪皇上这么久，乌拉那拉氏曾经也是大族，原是知理的，今日一瞧，你算是白活这些年，连耳朵也没长。也罢，本宫就屈尊降贵，为你解惑一回。”

她一字一顿道:“雍正十一年，先帝爷赐号皇上长春居士，成婚后，皇上在圆明园的居所叫长春仙馆。你的侍女果于自用，把皇上赐给皇后娘娘的长春宫粗暴地理解成春恩常在。你知不知道，这是侮辱皇后，污蔑皇上，更是蔑视先帝！本宫罚她，是看得起她！但凡今儿听到这话的不是我而是皇上，你猜你的好阿箬有几条命够罚？”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字字清晰，三个罪名一个比一个振聋发聩，落到如懿耳中，宛如冰水滴进，让她浑身都打了个激灵，一些记忆终于被她从脑海里打捞上来。她怎么就忘了皇上曾经的号！

一时间心头又痛又悔，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阿箬这张嘴未免也太快了，什么都敢说，眼下是撞到铁板了！

但她很快惊醒过来，阿箬是她的人，便是有什么过错也得让她带回宫去教去罚，这宫道随时都有宫女太监出入，再这么耽搁下去事情闹大，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便屈膝请命道:“贵妃娘娘所言在理，只是阿箬不通文墨，原是无心之失。她是嫔妾的陪嫁，还请贵妃娘娘让嫔妾把阿箬带回宫中细细管教，她之后再不会有这般妄言了。”

高晞月轻嗤一声，对她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不通文墨？她拆解我的咸福宫，解读你的翊坤宫，那可是张口就来啊。再者，阿箬没文化，你也没读过书吗？孔圣人在论语里说，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你但凡看进去半句，怎会不对身边的人言传身教？何况这根本不是读没读过书的事情，皇上的号都能忘，你说她一天天心思都在哪？”

“哦！”晞月装着讶异一下，左手握拳敲到右手掌心，“原是都拿来哄你了啊！她是你的陪嫁不错，所以若没有你的默许，她会讲这些？得了翊坤宫独住的恩宠，飘得连自己几斤几两都忘了，什么都敢编排。这样的你会好好管教她？王府你便用这样的话打发过本宫一回了，还想用第二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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