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月

福伽张口欲答，话到嘴边却停住，只做摇头之状。说到底，她并不是自小陪伴太后，没有对方曾经的陪嫁，流朱姑姑和玉福晋那般知她心意，更没有槿汐姑姑的冰雪聪明。她以为甄嬛是不想见曾经的死对头时隔多年再压她一头，不过现在看……

“诚然，哀家这些年锦衣玉食，已经是过惯了这种日子。只要景仁宫那位出不来，哀家便是唯一的太后。后宫之事便是皇后，也要以哀家为首，大事小情都能过耳。但这些并不足以让我这般急切，哀家也没那些兴趣当判官，只是若真能成，来日公主嫁娶，也有很大的话语权。”

甄嬛垂下眼睫:“福伽，你知道吗，先帝崩逝的前一晚，我抱着灵犀一夜未睡，所想全是她的未来，以及她那苦命的姐姐。”

她指的，自然是出嫁准噶尔的胧月。其在雍正年间由亲口说出过“胧月最得朕心”的先帝亲自许婚，从此母女分离，再也忘不见京城的明月。距离现在，有几年了？

甄嬛记得清楚，不止这些，她甚至连当初和雍正帝的对话都能一字不错地背出:“皇上，满蒙联姻是为国事，臣妾不敢妄论。但当年臣妾仓促离宫，自觉亏欠胧月许多。所以臣妾今日，哪怕是犯大不敬，也要与您说个分明。即便准噶尔求娶，又如何得是真正的公主？皇上，胧月是您亲生女儿啊，您如何忍心让她去边地受苦啊？”

彼时雍正帝已重病在身。看她的眼神为难又痛苦:“熹贵妃，你要知道，当年皇后提出还有朝瑰这个人选之前，朕忧心的，是温宜年岁不足。何况你忘了，准噶尔可汗直接点了胧月的名字。是，朕自然可以驳了他的请求，可朝局动乱，朕如今身子又是这般不爽利，届时，朕能体谅你为母愧疚之心，谁又来为朕平息内外动乱呢？”

他叹息，有皇帝的无奈，有人父的悲伤，只说:“当年称赞胧月摔碎九连玉环，是朕之过。”

他承认自己的错误，但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并非是他也成了什么赘婿，准噶尔确系为大清心腹之患，能俘虏叫门留学生的部族不是一般的难缠。他皇阿玛康熙始终没能完全解决这个问题，到了他这里，反贪和整顿吏治就足够让他抽不出身，岳钟琪、傅尔丹又各有各的拉。

若他能活得长久些，或许可以等到降服对方的一天。但即便那些道士舌灿莲花，他自己的身子他自己清楚，对于准噶尔，他当真是有心无力了，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弘历。

不过这些，甄嬛却是无法完全看透。她曾出入上书房与皇上商议朝政，但后冠钮祜禄氏册封熹妃便远离了这些，为的就是不重蹈覆辙。所以现在，她只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

她继续喃喃，放弃哀家自称，只道着我:“皇帝并非我亲生，朝野内外皆知，如今他是圣上了，用不着我操心，而我所出的三个孩子，弘曕我早与皇上商议，过继果亲王，一辈子荣华不愁。胧月，不知我们母子此生可有相见之时，还在膝下的也就一个灵犀。”

作者：查了一下资料，大清彻底降服准噶尔是在乾隆时期，大概圆了一下胧月出嫁的逻辑……大概吧。也盘了一下太后的内心世界，好歹顶着甄嬛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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