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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笙歌,华灯浮光万点;落叶秋深,佳人弱柳扶风;铁骑踏枫,将军簪缨浮动;深庭几许,念那边塞风景。
随着各官员入座,宴会差不多也开始了,莫一和尤程曦在外等候。
虽在外,但宴会里,帝王的声音犹如洪钟:“朕念将军战功赫赫,正在前几日,我国大捷边塞,将军功劳自不可磨灭,今日将军归京,以酒作赏,也一同为香贵妃庆生辰。这秋嘉宴,本就是为颂秋而办,如今秋之大丰,国之将定,又近贵妃诞辰,甚好甚好”
香纤羽,香贵妃,是咏丞帝的宠妃。
大抵也没等多久,他们看见祠门坤来了,祠门坤进去之前看向了两人,示意他们准备。
开宴后,大约几分钟,他们听到了祠门坤的声音:“今日将军大捷,祠门家感念圣恩时,同时也备了薄礼,望圣上过目,同时也祝贵妃娘娘福如东海。”
祠门坤的声音比较大,明显是提醒他们将礼呈上去。莫一与尤程曦对视一秒后,他们一同踏入宴堂,在祠门坤背后出现,以仆人之礼,将礼放于上前。
龙椅之上,那个身影睥睨,龙颜微妙:“且。”此意为将盒盖打开。
盒盖一开,箱子顿折射出一璀璨的光芒,艳艳四座。
“是淮天海玉!?”有人不由的发出惊叫。
听到这儿,莫一眉头微蹙,尤程曦略微惊讶。淮天海玉?尤程曦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两个盒子的东西,确实是两块玉。
祠门坤:“此确为淮天海玉,由我国高匠鉴定,货真价实,陛下若不信,大可请宫鉴师过目一二;淮天海玉本就稀缺,祠门家也费了不少功夫。不知圣上和娘娘是否欢喜。”
龙椅一旁的皇后端坐着,神色微妙,一侧的香贵妃面露惊喜之色。咏丞帝稍作看了一眼,其玉质细腻,微微中又似有银光,还有属于长年居于深海时造成的暗光,以及若有若无的天地之息。确为正品。想不到祠门家竟有如此本事,他想着。
咏丞帝:“香贵妃可喜欢?”
香贵妃:“淮天海玉本就难得,况且它的用处涉及药理、修行、地理,臣妾自是喜欢的紧,而且据说将其碾成粉末以做洗凝脂可以保持面部水润……”
咏丞帝:“祠门卿,如此礼贵,朕替香贵妃收下了,皇后可有什么想说的?”咏丞帝好像看出皇后欲言又止。
皇后:“既然香贵妃喜欢,便由她拿了去。”
咏丞帝::“……”
咏丞帝:“既以礼送,祠门家也落座罢。”
祠门坤退下后,莫一和尤程曦按规矩,圣上同意收下后,还需上前将礼再次给帝王过目,这是目前唯一能比较有效的靠近帝王的方式。莫一盘算着。
龙椅之上,一种极力的压迫感震的人心颤,尤程曦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这是什么,警告吗?好强的压迫感!他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和他一同上前的莫一,发现莫一丝毫没有受影响,像呼吸那样极其自然轻松。这么强的压迫感,01没感受到吗?尤程曦想着。
其实莫一不是没感受到,而是感受到了也觉得无所谓,压迫感什么的,目前还没人能在古茗所谓的修为上压得过他。很快,淮天海玉摆在这位帝王面前。与此同时,莫一低声道:“浮云游子,药谷花开。”很明显,这是说给咏丞帝说的。一旁的皇后也略微看了一眼。
咏丞帝端酒杯的手晃动了一下,他略微抬头,一缕银发飘然,再见,却只见莫一和尤程曦已然退下。
咏丞帝:“……”
浮云游子,药谷花开,这是他与万俟百尘约定再见时所言的话语。看来,得稍微离席一下了,他想了想后,端起酒杯浅尝一口。
两人退下后,祠门坤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祠门坤:“接下来,你们要干的事,想好了么?这次宴会于月偏西时结束。”月偏西,即9:00左右。
尤程曦:“嘿,我们自有把握!反正不会掀了皇宫的。”他依然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祠门坤:“……呵呵,接下来我可不负责了,你们要出宫,随着仆人一同即可,我会叫几个仆人先回去,你们到时候跟紧点儿。”言罢,他回头进入了宴会。殊不知,这一幕被咏丞帝看在眼里。
此次来宴会之前时,莫一稍作乔装,将那惹眼的银白发遮了遮,但毕竟没有现成的染发剂什么的,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明显。说起来古茗就没有能暂时改变样貌的灵术吗?嗯?算了,无所谓了。
宫廷宴会中途,帝王万不能贸然离席,这是礼仪规矩,除非有要紧的事情出现,可是他很在意刚刚那个人所说的话。
没办法了,差遣亲信去,他也不放心,而且他感受到那个人修为不低。
咏丞帝夹起一块儿肉,停在半空时,无意看向了一旁的皇后。对了,万俟百尘,她也知道。
咏丞帝放低音量:“吾妻,泠鸢,淮天海玉呈上来时,你可曾听到那人所言?”
泠鸢皇后听罢,有些许不高兴似的说道:“怎么,圣上不好好享受宴席,管那下人做什么?”
咏丞帝:“你也听到了啊……”
辛泠鸢:“臣妾也并非耳聋哑口之人。”
咏丞帝:“卿卿……”他似有所求。
辛泠鸢:“真是稀奇,圣上多久没喊这个称呼了……本宫知道,替你问便是。”卿卿是诸侯帝王对妻子的昵称。辛泠鸢这般说,只是单纯因为咏丞帝为香贵妃大办宴席吃醋而已。
辛泠鸢:“这宴席臣妾也待不下去了,就先行回栖凤宫了。望圣上准许。”
咏丞帝点了点头。
只见皇后起身,端庄如鏖凤,一步一举慢步走出宴席。
宫廷长廊上,她的贴身侍女伴随左右,她一步一步的走着,一边思索着刚刚那个下人所说之言,以及他那虽极力掩饰却依然无法遮掩的银白发丝。
是千鹤家的人吗?千鹤即远鹤世家,远鹤世家惯有家族遗传病白化。皇后想着,却不得个所以然来。不过既然是圣上的请求,她自是要明白个清楚。浮云游子,药谷花开,这句话是当时圣上和那位药仙约定再见时所说的话,她也在场,本来那天只是圣上陪她去民间游园会的,却好巧不巧遇见了药仙万俟百尘。
本来她也奇怪不食人间烟火的药仙怎会下山来,结果最后被告知是药仙为加深药理研究,故来民间寻求各种药方,就像普通大夫那样,这一点儿倒让药仙像个人,也因此,朝南王朝得到了药仙的馈赠——开放他的自养药园。
万俟百尘,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皇后娘娘”
本正在思索事情的皇后却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了回忆。她移眼,看见了一个高挑的男子,再看,看见他那灰蓝色的瞳孔,还有那下人的衣服,以及那一缕白丝。他倚靠着宫柱。
是莫一,他早已等候多时。
见皇后来,他取下包头的布,一头惹眼的白发,即使在光不强的环境下依然有着些许反光。根据冰之沧月的潜入,他听到了咏丞帝和皇后的对话,本来只是推测皇帝什么时候会出来而已,没想到是这样的发展。尔后通过两人对话推敲,皇后也认识万俟百尘……不过事关她的儿子的事,说给她听也无妨。
辛泠鸢:“胆子不小啊,见到皇后竟不行下人礼。”皇后其实也没有恶意。
莫一:“草民有失礼仪,还望皇后娘娘不要怪罪,不过今日入宫只为一事,此事还望告知圣上。结束后,草民即刻离宫。”
辛泠鸢:“……罢了”
辛泠鸢:“说罢,浮云游子,药谷花开,你从何得知?都说于本宫听,劝你不要欺瞒圣上。”
皇后端庄得体,眉宇间更是百鸟来贺之高傲。“虽感受你修为不低,但,少年人也莫太过嚣张。”
莫一:“在此之前,请皇后娘娘过目此字据。”言罢,他将万俟百尘给他的一张纸条交给辛泠鸢,字条只有几个字:「仰天龙真姿,幼蛟欲入腾,故留古山锻筋蜕骨,莫怪」纸条右下角还有一个药字。
辛泠鸢看罢,直觉脑袋生疼。“月儿……何苦呢?”
莫一:“药仙说,二皇子有疑似中毒迹象,也似经脉断损,至于具体的什么,药仙也尚在研究。因兹事体大,故托我入宫为信。”
辛泠鸢:“本宫会告诉圣上的,你,请回罢。”
辛泠鸢:“药仙托你这个无权无势之人,也算谨慎,但,希望你真的是无权无势。毕竟少年白发……在古茗除位列仙班之人,剩下的可是少见得很。”
莫一:“皇后有所误会罢,草民并非远鹤世家之人。”
辛泠鸢:“是与不是……你自己分的清么?”皇后缓步行走,只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
辛泠鸢:“不过也是,说罢,你要什么赏赐,作为本宫的谢赏。”
他倒也没什么想要的,不过考虑到长久发展,嗯……“明凌石和符毒”
明凌石,毒石也,不过所属阴毒,若能将此石配合招魂驱魂之道器,则将有莫大杀伤力。是一种较为少见的辅助药材。符毒,顾名思义,以多毒混合物经过寖泡的符纸,用时注入灵力,便能造成一个附毒的、有效的灵术攻击,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巫蛊之术。不过因宫内禁巫蛊,以至于皇后的眉头微蹙。
辛泠鸢:“小子,该说你说蠢,还是精机妙算呢?”
辛泠鸢:“见你也不像那邪道,要这些何用?”在古茗,邪道是指专门针对鬼神而研究道法者的简称,其邪非邪。
莫一:“若说进深研究,娘娘信么。”
辛泠鸢:“(怒极反笑)荒谬……”
料她也不信,其实只是想试试黑市得到的那一把香配合古茗的最强辅助性药材会怎么样而已。符毒也是,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得让尤程曦自己多点自保手段。这辛苦的护送任务,每年都要遇见好几千件,几千件个幻境几千个护送任务,想想都累。也不知这尤程曦的心结的破法,到底在何处。
莫一:“倒也没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背后传来犹如洪钟的声音。听此,皇后和莫一同时行礼。毕竟是天子的脚下,还是得给予应有的尊重。是皇上。
咏丞帝:“明凌石和符毒宫中都不曾用,有倒是有。”咏丞帝还是不放心,最后还是自己来了。加之宴会即将结束,他以勤政回宫为由头先行离宴。不过同时也导致宴会里的其他臣子妄自揣测、杞人忧天。
辛泠鸢:“君咏……皇上,此人底细不清,还是不要贸然轻信为好。”
咏丞帝:“无妨。”
咏丞帝:“你和万俟百尘什么关系?”
莫一:“委托而已,至于明凌石和符毒,实则私心。不过断然不会做加害皇族贵族和百姓之事。怪医仁医本质而已。”言说途中,莫一还将那个五瓣花的令牌取出以证实。
怪医仁医本质是指对于一门方向一直不停研究的钻研精神。但因两者都是药理领域,所以说深研医术也不为过。
咏丞帝沉默了一会儿:“罢了。”有那块儿玉牌的是为药仙指定之人,其地位高于贵族低于皇族,若说同皇族平等,倒也可行。
见咏丞帝的语气是有同意此人之暨越,辛泠鸢也不在说什么:“咏月顽劣,跑去了药仙所居之处。”皇后将那张字据递给咏丞帝。“此人来此,就是为告诉你。”
咏丞帝接过,一看,头疼,是第一反应。
咏丞帝:“所以……罢了。除此之外,万俟百尘还有说什么?”
莫一没有回答,咏丞帝见此,便也明白了。咏丞帝:“咏月天资聪颖,本该能学会很多灵术的,可惜他经脉受损,导致无法凝灵术于一体,聚而合,合而散,生生不休。”
咏丞帝长叹:“烦请小友回去转达,朕希望药仙能治好他。毕竟,古茗,以强者为尊。”
看这样子,这皇帝很清楚自己儿子的情况啊。
莫一:“那不妨具体说说二皇子的情况?药仙也说过,他从医多年,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想必十分复杂。”
咏丞帝顿了顿,尔后神情微妙,他说:“吾儿幼时本该天赋异禀,后因一次高烧导致双目失明,后以巫蛊明神之力得以将其明目……那是朕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为此,我一直深感愧欠。”
辛泠鸢:“此时全然不责皇上,明明只是当时那个庸医听信小人加害于月儿……”
莫一:“明白了,巫蛊,药仙确实也看出来了。”这些皇室恩怨录他不感兴趣,还是直奔主题吧。
“圣上还记得当时所用之蛊吗?”
咏丞帝:“非常遗憾,后逼死拷问御医,御医始终不说,而那个给御医提供巫蛊的人也不知所踪,这几年我一直在查。未能有结果。”
咏丞帝:“惜朕未能有药理涉及,我也说不上那是什么毒,在我看来,或许不止一个毒物罢。”
咏丞帝:“本来……只希望他能平安长大而已。若朕去了,也有他哥哥啊。何苦呢?即使后面世乱,他凭借着他的胆魄和见识也能存活。”
咏丞帝:“小友需要的东西,朕改日差人送来,拿好这个玉符,以便千里信落地不会有偏差。”言罢,他从袖口中取出一块儿不大不小的玉符。“若万俟百尘还有什么要求或者需求,用这个也可。皇室的玉符,无人敢拦截,一旦有人,朕自会彻查。”
莫一:“……”有这么方便的东西,万俟百尘没有吗??怎么还需要人力跑?嗯?莫一内心有一种冲动。罢了,待会儿还得回药仙庐一趟。
莫一:“明白了,草民告退。”他接过玉符。
落叶秋深,宫廷夜凉秉烛灭。
莫一和尤程曦随着祠门家的下人先行离宫了。
马车上,尤程曦:“唉,你刚刚找我要玉牌就是为了……?”
莫一:“若遇陛下,出示此牌,万俟百尘原话。”
尤程曦:“也是”
……
回宴席路上,辛泠鸢心事重重。
辛泠鸢:“君咏,你觉得此人底细如何?”
咏丞帝:“修为不低,在古茗,他的实力至少是贵族级别的。若朕同他较量一二,一时也难分胜负。”古茗以强者为尊,帝王的实力自也是不可小觑,朝南王朝,吹雪家族的皇族位置是世世代代打出来的。
辛泠鸢:“会是远鹤家的人吗?”
咏丞帝:“那银白的头发,难说。但,应该不是。远鹤家还没人有本事能得到药仙的认可。”
咏丞帝:“想来,他实力不俗。以草民自称,或许……只是一个平民。没想到我朝南还有此等高手。”远鹤家的人向来高傲,怎么可能会以草民自称,不过也不排除有例外,所以他才说,或许。
辛泠鸢:“难分一二……此人需拉拢吗?如果是敌对的话,对皇族不利罢。”
咏丞帝:“我倒觉得他其意不在此。”
辛泠鸢:“……最好罢。”
……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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