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遨山,若有来世,换你娶我”
脑海一闪而过好几个片段。
「可若真的到了来世,你还会认得我吗?」她的心底似乎给予了回应。
此生恨晚,来生不定……到底要经历多少颠沛,才能一得休沐。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春桃楚楚,风过山岗,朝官左氏,家有幼女,降生而空谷啼雀又鸣涧,春风秋雨,岁岁年年,世交之故,与顾家之子相伴,青梅同竹马,总角之宴,载笑载言。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花落同舞雨,融泥却难消,天书一旨,秋风凉,一层又一层,层层渡,却不抵世间哀愁……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烟雨清濛,芳草萋萋,初识世间的少女,还不待追寻那梦,就被送入朱泥红墙。
左家小女,三岁识书,七岁能文,十岁会女工,十二容貌青青,十四待嫁闺中。无论家室还是才能容貌,她都是数一数二,这样的少女,心里惦记的却是在街坊拥有一家自己的店铺,过自己的生活,即使家产数千,但那些都是父母辈手里的,她想过,想过靠自己努力争取,可是旁人都说,嫁人才是要事,未经人事,女子切不能抛头露面。
即便如此,这样的种子也只会在她的心底飞速生长。
“阿虎……你说,我可以开好一个店铺吗?”
桃花风动,少女稚嫩的脸颊拂过微风,她的瞳眸之中是对于未来的期待。
那个被叫做阿虎的少年回答略显笨拙:“这个……阿娘说过,只要自己肯,就没有什么是实现不了的。”
“那个什么会当……”
“你说的不会是想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罢?”
“阿虎……这样的事我当然知道啦,但是我父亲总是说我嫁人就好了……其他的,不用管。可是……”
“阿虎,你长大了会娶我嘛?”
“欸?!这个……如果你愿意的话。”
“……当然了!你不会像父亲大人那样说这些嘛!”
落花又几时,再归已枉然。
儿时的戏言,终究是成为了戏言。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窗外,春花又换了绿叶时,三角红梅铺满了红墙,十四,豆蔻梢头,风华正茂,却道低怨又彷徨。
万千碎片之中,回眸一瞥,又是一行行难言的诗。
青衫衣带花丛过,少年身侧伴桃花;紫玲环佩珏琳簪,裙底尽绣双鹧鸪。
「王命不可违,左鸣涧,你是左家子女,你的入宫的于我们而言可是莫大的助力。」
出征不见两三载,伊人满泪桂婆娑;朝兮暮兮盼君归,再见已是他人妇
她看见红绸罗缎,她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而耳边不断交错着纷杂错乱的声音 「左妃娘娘,今夜是你侍寝」 「朕会给予你应有的权利地位,但是你要记住这不过是一桩交易罢了」「左家如反,朕可不会手下留情」「我明白了」……
她看见,无数碎片之中看见那一抹艳丽的红色,是火的颜色,是血的颜色,她忽而觉得心口好痛。
「逃吧,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吧……」
她的心底好似在祈祷着,期盼着。
她看见,看见一个身穿盔甲的英勇身姿,她看见,看见漫山的焰火,尸横遍野。
她还看见,那西湖断桥,那雪落桥头,他葬身于冰冷的湖底。
她忽而觉得眼前一黑,耳畔传来的是一遍又一遍担忧的呼喊:“太后!太后!”
画面一转,却只有一个稚嫩的声音,但是字眼却过分成熟:“母后,好生歇息罢。”
……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不知多少个日夜,她独自坐在寝宫当中,靠着窗台,望着月亮,时不时想起曾经。
佳人倚楼听春雨,且看深巷卖杏花;春江花开月生秋,君折杨柳恰相逢。
我倚靠在阁楼上,望着楼下的街道人来人往,还有人正卖着杏花,我们是否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过了月明的秋天,在那春雪消融恢复活力的江水旁,依然倚靠在阁楼的我恰好看见了你折下了一支杨柳,似乎在想着什么,那一刻,你我视线交错,我们好像再一次重逢了。这个时候的我们,还没有那么复杂。
几载又相逢,却道不久留;风动桃花落,绣帕丝线红。
长大后,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我小时候的梦想也渐渐有了方向,几年后,我已是豆蔻年华,期盼着同你结亲,你却告知我此行无法久留,你说,等你战胜归来我们就成亲,可是你走的那一天,家里的那棵桃花树被一阵风吹落了许多花瓣,当初赠送你的绣帕,上面的丝线还会是红色的吗?那一颗红豆。
可是现在,她却被高高的宫墙围困住。
……
记忆断断续续,勉勉强强拼凑出了一个故事。左鸣涧只觉得头脑生疼,难受的很。
「先帝守护的江山……不管怎样,本宫只希望太子好好成长,活下去,而不是一出生就外忧内患、颠沛流离」
「如此……哀家,也觉得足矣。」
画面断断续续的,教人看不真切。
「太后娘娘,听闻一地为前朝遗留的建筑,不知娘娘是否要去看看?」
「壁画么……」
「哀家知晓了,建筑而已,不用理会」
……
「太后娘娘,这只鸟他们起名为嘉铃,奴婢觉得这个名字念起来像是……」
「凤翅展高飞,枝头百鸟朝」
「这嘉铃,也不过是供人观赏和玩弄的物件,在真凤面前……又能算什么?」
此话,说嘉铃,也道自己,她不由的心生彷徨……
「太后娘娘,宫内古书籍修复一事,臣举荐一个人,他居于南山山角的风谷村,开着一家书斋,此人本事不凡,且斋内多是世间稀有奇书,不妨让其试试?」
「宣,让其进宫」
过几天,进宫而来的是一位公子,虽衣着简朴,但仍不遮掩他眉宇间那清冷,甚至还有一席仙风道骨之感。「草民归海氏书,接旨入宫修复古籍」
「随我来吧……」
说话的是太监,尔后,她看见此人切切实实将一本本难以修复的古籍修的完整如初,连错字都不曾有。
画面再次切换,月明星稀,自先帝逝世的第二年,她的身体大不如以前,时常忧思,时常独自望着秋池凉水,期盼从中再见爱人的身影。
「太后娘娘,修复古籍的那个人给你送来了一封信,他说是有人写给你的。」
她拿过这本书,翻看一眼,眼泪夺眶而出……她原以为,她此后不会再为他哭泣……可是看的这个字迹,看着这密密麻麻写满的纸张……那醒目的两个字《归途》。
她的身体状况愈来愈不好。
处理国政有时候也力不从心……太子看在眼里,心痛难以出口,可他能做的只有让自己成长起来,好让母后歇息。
太子天资聪颖,处理政务丝毫不差,可可每每看到母后那般,他忽而又觉得什么都不及母亲康健重要,他寻找过很多药方,处理政务是一天比一天好,最后,母后忽而卧病不起,至此第二年,她就撒手人寰。
……
左鸣涧晃了晃脑袋,除了头晕还有头痛。
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左鸣涧不由的嘟囔着。
“鸣涧?鸣涧?!鸣涧!你快醒醒。”遨山看上去快要急疯了。
“……这本书带给她的冲击果然不小。”癸未说着。
“你个死肥猫,对她做了什么!?”
癸未:“喂,说话不要太过分,你当时也是这样的。”
癸未:“不过想想也是,你死后,我是有尝试把你写的遗书交给了当时还是太后的她,以我归海氏书的名义。大概从那个时候起……她的思念就倍增罢。”
癸未:“现在想来,如果当时不给她的话……她大概会好好的走完一生。”
癸未:“看来是我错了。”
湘葵:“可是如果不给她的话,她岂不是一辈子都活的……?爱人死后,如果连慰籍都没有,那是否……太残酷了呢?”
癸未:“……”
遨山抿了抿嘴:“我那时想过……如果一开始我们就不曾认识对方……她应该就能收获真正的幸福吧?”
左鸣涧:“……”她悠然醒转,迷蒙之中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左鸣涧:“既然你这么想,那么这一世又何必再找到我呢?”
遨山一愣……随后他的神色晦暗不明,是啊,希望她得到真正的幸福,为什么不肯放手呢?
遨山:“因为……承诺……”
左鸣涧:“……承诺,可是当年,你还不是一走了之。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遨山:“我……”遨山沉默了。
一旁吃瓜的癸未和湘葵非常默契的从盘子里拿起了最后两个西瓜片。
沉默了半响后,左鸣涧从遨山怀中挣脱,看上去相当不爽,这是生气了?她起身,似乎有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湘葵:“鸣涧姐姐……”湘葵想起身挽留左鸣涧,可她话未说完,只见癸未已然拿起一本书横在左鸣涧面前。
癸未:“有些事,你不妨好好听听最终答案。”
癸未手上的那本书,书名叫《人与人之间坦诚交流的必要性》
湘葵见此,知会的走到顾遨山面前递给他一本书《女友生气的原因——如何化解情感危机》。
湘葵:“癸未先生说这本书可能会很有效。”
本来想说些什么的遨山,看见这本书突然松懈了:“也是呢。”
顾遨山:“鸣涧,也许你说的对,可是我想试试,试试你最后会不会选我,并且我会一直为此努力。”
哇……湘葵从心底赞叹着,这话换个女生都会觉得气消了大半。
顾遨山:“当然,如果你没有选我,我会选择放手成全。”
癸未一瞥左鸣涧的表情,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这两人感情还真不好说,那可是亏欠和喜欢的表情啊……
左鸣涧:“我是真不明白,你这些语录从哪里学来的。”
左鸣涧:“走了,再不跟上来,我可不理你了。”
左鸣涧:“那这次说好,换你娶我。”这句话声若蚊喃。
顾遨山的表情秒变灿烂如光,一蹦一跳的跟了上去。
顾遨山走之前:“那我们下次再来?对了,刚刚的几本书我带走了,不到几天就还回来!需要借书卡这类凭证不?我办年卡哒!”
癸未:“……”
癸未“……这图书馆我怎么不知道还有盈利的部分?不过你要是愿意,我可不会拒绝。”
癸未:“至于凭证,这个就行了。”言罢,癸未食指是空中一划,一只千纸鹤就从遨山手里的书本出来了,并且还在努力扇动翅膀。
癸未:“千纸鹤会记录你借的天数的,到时候记得还回来。”
湘葵:“欸?!那海日呢?”
癸未看向湘葵:“你要干什么?”
癸未:“等等……你说出去是为了集齐三石之力……”
湘葵:“咳咳,抱歉,是有这个打算……”
顾遨山歪着头脑:“你们需要这个石头啊,完全没问题啊,我可以借你们研究,不过你们打算拿来干什么?”
湘葵:“呃……”总不能直接说这个对付越鸦吧?
癸未:“这个石头有魔法,它的魔法和现存于图书馆的海月差不多,权当无聊研究了。”
湘葵捏了一把汗,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吧……
顾遨山停顿了一会儿:“好啊,没问题!有事儿叫我!”
什么!居然糊弄过去了?!
癸未思考了一会儿,随后他拿来一张A4纸,金色的右眼隐隐泛着微光,他提笔写下一圈看看不懂的符号,紧接着提笔走锋,一张写满符文的纸就出现了,尔后他左手食指一滑,这张纸就自己折成了一只鸟,是的,是鸟,不是鹤。
纸鸟前期步骤和千纸鹤差不多,后面癸未为其增添了张开的翅膀和漂亮的尾巴,癸未说这是飞鸟,他打算将其作为承载体汲取海日部分力量。
飞鸟翅膀下翼和尾羽下是部分露出来的符文,不一会儿,飞鸟自行飞到遨山身边。
归海癸未:“伸手”
虽然不明所以,遨山还是把手伸了出去,只见那飞鸟稳稳的落在他的掌心,左鸣涧在旁戳了戳,的确是张纸。
归海癸未:“回去记得贴创可贴,用药用酒精消毒。”
顾遨山:“啊?”
还不待遨山反应,只见癸未蓝色的右眼动了动了,下一秒,托着飞鸟的手掌突然一痛,掌心忽而出现了一条细长的伤口!像是被美工刀划出来的一条线,很快,鲜血渗出,沾染了血迹的飞鸟,它身上的符文像是被激活了一样由黑变成了红色。虽然伤口不大,但是痛的要命。
顾遨山:“?!”
激活了符文的飞鸟自行起飞绕在遨山脖子上,此刻的海日发生了共鸣一样,表面浮现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辉颗粒,这些颗粒都被飞鸟一一吸收,最终那红色的符文开始像红渐金的颜色靠拢!
癸未:“石头还是你留着,毕竟它认主,我们取部分魔法研究就行。”
原来是这样的吗?湘葵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了。
飞鸟又自行回到癸未手边,徒留顾遨山一个人风中凌乱。
顾遨山:“真的很痛唉知不知道啊!下次打个招呼先啊喂!”
左鸣涧:“我身上有纸巾,将就擦擦,先止血吧……”
遨山可算明白为什么癸未要来一句贴创可贴……
湘葵看向癸未:“癸未先生你不是会牧师的魔术吗?还有莫一先生提起的「生命和弦」”
癸未转过头:“小伤而已。”
湘葵:“癸未先生……”湘葵眉头一皱。
癸未转过来,湘葵的表情似乎是在告诉他:再给你一次好好说话的机会。
癸未:“……”
癸未:“啊啊唉,知道了!”
言罢,癸未再次划动指尖,一丝清风拂过,细碎间似乎还伴随着小的叶片,尔后莫名的一阵花香散开,叶片随着花香直抵顾遨山的手掌,很快,那伤口就愈合了,连伤疤都没有。顾遨山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
顾遨山:“噢……羽昭和,你有没有考虑改行当医生?这治疗效果……”
癸未听此,只是回答:“要走赶紧走,别那么多废话,既然伤好了,劝你们赶紧回去,不出意外的话,外面你们的身体已经躺了一天半了。”还医生呐,他能出去都是奇迹了。
顾遨山:“什么?!”
左鸣涧:“这里时间和外面不一样!?”
癸未:“聪明,是的。”
两人即刻开门,很快的就离开了。
图书馆内,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
癸未:“……还是想说一说,欢迎回来。”
湘葵:“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他们了……”
湘葵:“谢谢”
癸未:“谢什么?”
湘葵:“不谢什么,就是说说”
癸未:“……?”
湘葵:“癸未先生,这个飞鸟你打算怎么办?”
癸未:“自然就是我说的,好生研究。”
癸未:“眼下根本不清楚洮的处境……”
癸未:“洮,她走之前,写的那几个字,我想试试通过这张纸来锁定她的位置。”
癸未:“可是以我现在的剩余的神域,这种长时间的追踪真是相当耗能啊……”
湘葵:“那……累时也要歇歇罢……”
癸未:“如果能的话……”
……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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