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轨迹

……

就像那一句话说的一样，当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你。

当命运的轨迹牵动一圈又一圈齿轮时，你的当下，你的未来，已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它们沉寂，但是暗潮汹涌。

世间人事千万，处于水深火热之夹缝，或如履平地，或跌落谷底，求生不能，求死而不得。

溺于齿轮转动之海，难有清醒之时，止步于天边破晓前刻，却又害怕长久封存于阴影。

晨曦乍现，浮云缠一丝金线，织天际之无边。

湘葵睁开了双眼——可眼前却是一圈圈齿轮转动的场景。这里是哪里?我，又为什么在这里?

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一叠又一边，她尝试呼喊，然，她发不出声音。

咔嚓——一个本该听不到任何声音的海底，齿轮转动之声却格外清楚。

她尝试走动，但是自己的腿脚似乎根本使不上力，她想动，可身体却好像僵住了一般，没有丝毫回应。

忽而……脚底的岩石礁瑚起了变化，它们坍塌、重组，可是湘葵没有随着地陷而跌落，她的脚底好像踩着一块无形的钢板，一踏，声音是撞击铁器的清脆空声音。

一条平整而宽敞的路在她面前延伸开来……齿轮依旧转动着，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快。

眼前的路一分为二……白色的无边际的路不断延展，一条路上，从她脚底再度延展出一条红丝线，另一条却延展成了灰色的丝线，丝线同路面一起，不断延展着，好像没有尽头……

她的眼前高高悬挂着一轮炎阳，奇怪是……它的光芒还不算刺眼，湘葵抬起脚，自己能动了……但是……走哪条路?

炎阳普照地面，她似乎遵循本能一样，抬头望着那太阳，可不断向前，不断靠近太阳，脚底的路……好像越来越多了。

此刻……齿轮突然缓慢了起来，她发现周围开始浮现出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论是柜子、衣物、食物、还是书籍，它们毫无关系的就这么悬浮在空中……她看向前方，其中一条路上矗立着一个人，湘葵想要靠近，那人转过头来，湘葵却觉得眼前人的面庞模糊不清，但是直觉告诉她，那是一个于她而言很重要是人，可是她追不上……

那人影似是看清了来人，转身便筱忽不见。等等，别离开，不要走……等她追赶时，眼前的路又变成了两条，那个人影此刻却出现在另一条路上。

那蓬松的黑色长发，那清新迤逦的白色连衣裙，日思夜想、长久念叨的人，在此刻显得无比遥远，却又无比相近……

她想要呼喊，但是她觉得自己喊不出声音……她也没有注意到周围的齿轮再次快速转动，越来越快，而路却越来越远，好像怎么样都跑不到那个人的身边。

等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走?无声的呐喊怎样都显得苍白无力。

人影动了动身，最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空中。

而就在此刻，她脚底的路面突然断裂，她毫无准备的就此跌落，那一瞬间，齿轮转动忽停忽动，等她再睁眼，发现，路变的只剩一条……她此刻不再犹豫，毫不顾忌的往前走，路……一段又一段，那些悬浮的物体越来越多，她完全顾不上细看，她只觉得，眼前的这条路，能遇到她要找的人……她走，不止的走，最后是跑，可是，路面像是没有尽头的一样，她看不到终点……

那炎阳普照，她追逐着，脚底的红丝线越来越多，一步生花，步步浮线……可是最终她却毫无征兆的跌进一个人的怀抱，此刻，齿轮停止了转动，取而代之是玻璃破碎的声音。不待她看清，一阵刺耳的声音贯穿大脑——几乎被吓醒的，她睁开了双眼。

结果是手机铃响了……

湘葵艰难的起床，她打开手机，是曾亦舒阿姨打来的电话。

湘江芸葵：亦舒小姨……

曾亦舒:“刚醒吗？也好，今天天气不错，我恰好调休，要来我家吃早饭吗？”

湘葵:“谢谢小姨，我马上过来。”

曾亦舒:“不用慌张，慢慢来，我还在蒸馒头，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姨去弄一点。”

湘葵:“不用亦舒阿姨费力了，我有些早上都没吃饭的，我可以帮厨的。”

曾亦舒:“唉，一点小事，姨来就好。蒸个馒头，炸个麻花，有啥好帮的，中午也来我们家吧，还是说你另有安排?”

湘葵有点不想回答，毕竟以前一天吃一顿的，可是说实情的话……亦舒阿姨大概会为此操劳的吧，她不想拖累别人，明明他们都可以不用管自己的。

湘葵:“嗯，好，谢谢亦舒阿姨……”

曾亦舒:“不用客气，如果还有什么需求，随时告知我。”

嘟——湘葵将电话挂了。清晨阳光散落在地，经过一夜的沉寂，万物于晨曦之中再度生机盎然……湘葵选了一件白色短袖和一袭黑色长裙，简单梳洗一番，她便回到房间坐着，昨夜，她整理出了许多古今混沌的笔记，桌上的千纸鹤依然在那里安静的待着。

早上醒来之前，那个是梦吗？最后那个人究竟是谁呢？那样的怀抱，好像……很熟悉。

湘葵摇了摇头，决意不再多想。

湘葵看向那千纸鹤:“小逸，钥逸?我出门了……”

千纸鹤似是听到呼唤一般，把头抬起，扇动翅膀，紧接着就在湘葵周围飞了一圈。

湘葵:“要和我一起吗？”

钥逸点了点头。

就这样，一人一纸鹤出门迎接了清晨第一缕阳光。

湘葵家的正西方便能见远处那叶咫尺，这个地方看去，叶咫尺宛如水墨画卷，一层层的叠在这名为天空的画布当中。

丰谷村山野群青，除山林外，植被覆盖村镇大概占据了60％，其中有五成是田庄蔬野，若不是随着人口增长，村镇建造房屋住宅需求的增多，这个数据大概还得提升10％，

走在算不得平整的柏油路面上，湘葵看向曾亦舒的家。

她正预走时，一辆车开了过来，虽然湘葵这个地方看着亦舒家不远，实际上这个要绕路才行，车停了下来，是曾亦舒驾驶轿车来接她了。“湘葵，上车吧，今天天气很好，你想出去走走的话，姨陪你。”

在看见车来之后，湘葵身旁的千纸鹤筱忽间就藏进湘葵的小挎包里面了。

湘葵点头致谢。就这样，她坐在了曾亦舒家的餐桌旁，餐桌对面是一对和蔼可亲的老夫妇，他们的言语举止都很直接的表示了很喜欢湘葵。

湘葵不是很自在，但是如果表现不适的话，会让他们伤心的吧，最后她还是很礼貌接了一句又一句。

曾亦舒:“湘葵……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愿意，可以过户到我家。”不过就论辈而言，湘葵是这对老夫妻的孙女啊……

老妇:“小湘葵啊，以后把这儿当自己家就行……我们也很欢迎。”

他们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湘葵的关心，但是，湘葵却很犹豫，虽然这样，自己可以有个依靠……可是……自己的病情，还是不要麻烦别人好了。

湘葵:“可我……”

老人:“没关系，我不用着急回答，你愿意的话，我们随时都能为你敞开大门。”

曾亦舒:“咳，好了，先不说这些，湘葵你先吃一点东西吧，午饭你想吃什么?”

湘葵:“没什么不吃的，亦舒阿姨按照自己来就可以了……”

曾亦舒还想说点什么，结果最后什么也没说。

也罢，这孩子真的教人放心不下。

……

晨曦转瞬即逝，迎接的是午后的时光曾亦舒阿姨做的饭菜很可口，她不由的再次想起妈妈。

以至于她吃饭时突然的落泪把亦舒一家吓坏了，好在最后解释只是想到了妈妈。说起妈妈，曾亦舒也难免露出忧愁的表情，老夫妇更是悲痛万分……曾亦笙当初嫁人时，这对夫妇该是多么的不舍啊……

之后，她却改名换姓成君怡潭后，曾家人一直在找她的下落……

湘葵也不明白，为什么当初妈妈要丢下自己远走他乡呢？

老妇:“湘葵……你的样子啊简直和你妈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黑色秀发，一样的眉目……我们只希望你的未来不要走这些老路。”

湘葵垂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曾亦舒端来一杯饮料递给湘葵:“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总之尝尝吧。”

湘葵接过，浅喝一口，很甜，是苹果汁，亦舒阿姨自己做的吗？好好喝。

湘葵真心致谢，可是曾亦舒看她兴致不高，便提出带湘葵去市中心逛街，农村往上走，便是繁华的城镇，丰谷村在城镇中靠近边缘，但是抵达市中心驱车驾驶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除非要去大都市，那样的话还是坐公交转地铁方便一点，不过只是小的城镇而已，倒也能带着湘葵去走走。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也能顺带逛逛夜市，美食街什么的，她应该不会拒绝。

一番询问后，湘葵也没拒绝，毕竟也算得上是旧地重游，当初在城镇小区的那套房子早已转卖，换了别人住，不知现在住在那里的会是怎样的一个家庭呢？

曾亦舒也是说了就开始行动的，一番收拾后，便带着湘葵驱车赶往城镇。

两人预定逛到晚上六点就回家，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五十，现正值秋季三伏天，天黑的迟，倒也不用担心天黑回家。

……

街道繁华迷眼，曾经看这儿，丝毫未觉得新奇，而今看来却有别样的感受。

曾亦舒带着她去很多地方，最后一站是美食街，在此之前，曾亦舒还为湘葵购置了两三件应季衣物，顺带还买了一些蔬菜水果肉类鸡蛋，一路上都在问湘葵喜欢什么，结果湘葵只挑了一些书籍。看来这孩子真的爱看书，曾亦舒只觉得心底滋味复杂。孩子看书是好事，毕竟她这个年纪，正是学习的年纪，可是她整日沉寂，反倒叫人担忧，尤其是这孩子还有心理疾病前史。

医生只说控制了发病，但是何时才能根治呢？

美食街，很多美食光看着就让人口水直流，曾亦舒都忍不住买了一杯果茶，当然，也给湘葵买了一杯，之后带着她去吃了晚饭，虽然一路上她有问，湘葵就答，但是这孩子真的太懂事了，不肯主动多说一个字，这让亦舒难办。

曾亦舒:“湘葵，高兴一点吧，毕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曾亦舒:“既然没什么想吃的，我们去看电影?”

湘葵点了点头，还是没有多说一个字。

行吧，先买两票，周末看电影的不多也不少，曾亦舒找了一部讲诉心灵成长的剧就带着湘葵去看了。

故事很动人，可是，湘葵也只是看看，一直吃着爆米花。

以至于电影只演了三分之一，湘葵水喝多了，便借由出去了。

曾亦舒倒是感动的不行。

出来后，她也不想直接回影场，而是出了电影院，随便去逛了逛一家文创店。

来文创店也不为什么，打算买点便签纸和笔，其中，她看见了一条精致的仿铂金的漂亮古风手链，便一并买下来了，总感觉这个戴在曾亦舒阿姨手腕上会很好看。曾亦舒阿姨的容貌也很漂亮，湘葵都有点不理解，这样好，又美的阿姨，居然没有结婚，会有什么隐情呢？

思绪飘洋之际，湘葵忽而想起了在癸未那里看过的那本《大厦将倾》，有一个与风与花的笔名，湘葵又想起亦舒阿姨车上的一个摆件底座刻着这四个字的英文……难道……

灵光乍现，店员姐姐看见湘葵拿着手链半天不动，便走过来说:“小姑娘，这个还有哪里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告诉我们喔，这款手链支持定制哦。”

定制，湘葵抬起头看向店员:“姐姐，可以在这里面加上风与花的英文吗？”

店员看了看，表示可以，不过会贵一点，湘葵说没关系，因为要送人的。

店员:“英文字母的模板倒是有，不过素材没有现成的，我们还得去磨刻一下，小姑娘可以先去其他地方逛逛，之后再来取，给，你的单号。”

湘葵接过定金发票后，便盘算着去其他地方逛逛。

出了文创店后，湘葵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电影播放完还早，可以去其他走走，等电影放的差不多了，再回去吧。

湘葵走了一段时间后，便找了人行道两侧的街边椅坐下休息片刻，结果刚坐下，她便看见一对高中生男女从他面前走过。

其中的男生，她认识，是顾遨山。

她脑海里一闪而过三石之力，几乎脱口而出:“是顾遨山吗？”

男生明显被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向她，眼里满是诧异，一旁的女生上前来:“遨山，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解释，她是谁，你们认识?”

顾遨山惊的“花容失色”，手忙脚乱一样的解释。

所有无头像人担当：顾遨山:“不是啊，怎么可能，你听我解释我不认识啊!”

湘葵的视线在两人来回游走一番，这小姐姐莫非是……?

湘江芸葵：小姐姐，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左鸣涧……?

女生的表情似乎已经有些不满:“确实，那么，遨山，到底怎么回事?”

像是感觉无力的挣扎，顾遨山表示绝对不是她想的那样。

尔后，遨山来到湘葵面前，语重心长似的说:“小妹妹，咱不认识就别瞎喊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名字。”

遨山:“这个误会大了，对咱俩都不好，你一女孩子，一个人住街上突然喊住一个陌生男人，这不怪尴尬的吗？”

他说的情真意切，难道真的认错人了?

湘葵:“我叫湘葵，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本《归途》?还有……羽昭和?”

顾遨山的眉目明显多了一丝疑惑和不解。

左鸣涧的表情已经很有些生气了:“说吧，羽昭和又是谁?你……”

顾遨山:“不是啊!冤枉呐，我真不认识这个小姑娘和那个谁……”

左鸣涧的表情有些怀疑:“不知道当初追我前，又和多少人谈过……”

湘葵没有去理会他们的对话:“不是吗？如果是这样……那对不起，我可能真的认错人了。”

顾遨山:“唉呀，早说呀，咱好聚好散，再见了昂，小姑娘，一个人在街上不要瞎喊啊……我们走了。”

湘葵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颇有些怀疑，是他吗？湘葵又想起了钥逸说过，有部分人离开图书馆后不会有里面的记忆……顾遨山是属于这种吗？应该吧……

湘葵预备起身去看看手链怎么样了，既然认错人了，那就此作罢，亦舒阿姨还等着自己回去呢……

结果刚起身，那个男生就火速折了回来。

顾遨山:“唉，湘葵小妹妹呀!”

顾遨山:“怎么是你?”

顾遨山:“你怎么来这里了?羽昭和呢？”

湘葵愣了一下，合着刚刚演的?

顾遨山:“咳咳，其实我记得……那日我回去后，发现自己躺在校医务室里，他们说我溺水了，可是记忆不太会骗人，那本书，我印象很深刻，其实我离开图书馆前，抄录了一份开头，打算回来证实的。”

顾遨山:“结果你猜怎么着，整个种花历史都没有我记忆中的那个朝代，不知是没有被记载，还是在岁月中遗失了，反正就是一查无此人。”

顾遨山:“刚刚抱歉了，鸣涧她有时候第六感准的可怕，我找了一个理由开脱才来找你的。对了，如果被发现了，一定要帮我解释啊!”

湘葵点了点头:“我是跟我小姨来这里逛街的，没什么目的。”

湘葵:“癸未先生……羽昭和他没办法出那个图书馆。”

顾遨山:“啊?怎么可能，他不是一直进进出出?”

湘葵摇了摇头:“不是，是他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所以……Emm，反正比较复杂……”

顾遨山点了点头:“这样吧，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具体什么的，到时候告诉我。”

顾遨山:“我也想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言罢，顾遨山提步就跑，一边挥手，一边说道:“总之，谢啦，再见～”

湘葵同样报以挥手，联系方式通过后，顾遨山那边还发了一个消息打招呼。

湘葵则起身去往文创店，之后就是等着店员做好取走会电影院了。

一回来，电影演到了三分之二，没剩多少了，曾亦舒还询问她去哪里了，湘葵表示只是吃坏肚子了。

原本预备把手链给曾亦舒，可看她现在感动的不行，湘葵放弃了，算了，还是回去再说吧……

……

街道的灯光很早就亮起来了，天沉了一点，挺适合看城镇的灯光秀的，曾亦舒自然带她去了。灯光秀的颜色绮丽变幻，湘葵拿出了那个手链。

湘江芸葵：亦舒阿姨，谢谢了

曾亦舒看着眼前人送的礼，着实被吓到了:“啊?这我怎么能收，湘葵，你戴就好，姨用不到。”

湘葵摇了摇头:“亦舒阿姨你看看手链上的字母是什么”。曾亦舒一看，上面的英文字母正是风与花。她不由的惊呼，一种欣喜又讶异的情绪交织着。

亦舒:“唉!这，姨不能收，湘葵……”

湘葵执意放到她手上:“亦舒阿姨……枉费你今天破费了，可是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曾亦舒:“姨这哪能是欠啊，自愿的，不用回馈的。”

湘葵看着她的眼睛，似在恳求，似是躲不了着水灵灵的眼神，曾亦舒还是收下了，唉……这孩子，未免也太懂事了。

……

趁着天未完全黑，曾亦舒驱车赶回家，等湘葵从车上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安置在床上了，不过不是自己家，是亦舒小姨家。

大概，亦舒小姨还是不放心罢。

也罢，明早再回去罢，此时，湘葵注意到一旁的床头柜上有一封信，还有一些小玩意儿，摆件、书签之类的东西，而信的背面写的署名是与风与花。

「谢谢你，小湘葵」

……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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