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再见

原始山脉深处又开始一阵剧烈震动。

涂山玖瑜悠悠吃完块烤羊肉，这才开始打量身下神毯，她惊讶发现，这张神毯居然是由一张虚空兽兽皮制成的宝贝！

难怪刚才石昊仅仅是双眼放光地摸了摸神毯，火灵儿就瞪眼警告他。

“这可是我父皇的东西，你不许惦记它。”

“人皇的宝贝？”石昊听后讪讪道，“难怪瞧着厉害。”

过了会儿，他又问，“这山脉最深处有什么？为何吸引那些纯血生灵联合围绕着中心地段不断转悠？”

“他们是为了得到花果山圣药才联手的。”涂山玖瑜嘴里吃着烤肉含糊不清道，她此刻不忿的心情已经好了些，对于石昊的疑问她勉强也乐意回答。

“圣药！”

众人异口同声的惊讶，他们无一例外，都有些心动。

对于花果山圣药一事，涂山玖瑜在进百断山之前就知道了，相较之下，她很淡定，“怎么？你们不知道么？莫非这消息只有太古神山的才知道？”

“那倒不是……”火灵儿叹息，“只是圣药难遇，失了这次机会，恐怕以后……”

她身后那几位封印者同样惋惜。

涂山玖瑜一盆冷水浇下，“你们都别想了，那些都是纯血生灵，打不过的。”

“你不也是纯血生灵。”石昊斜睨她，“你怎么不去抢圣药？”

一听他这是在质疑自己，涂山玖瑜赶紧塞下最后一口肉，振振有词道：“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我就是那黄雀，等他们为抢圣药互相打起来的时候，我就趁其不备将它抢过来，然后圣药就是我的了。”

她说完一阵得意，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不过这几天不大可能打起来，还得再等等。”

石昊听后似懂非懂地拖着腔调附和道：“原来是这样啊……”

他这一说，瞬间引起涂山玖瑜的警惕。

差点忘了，眼前这家伙见到宝贝就抢，保不齐他才是那只黄雀。

她瞪眼道：“我警告你不许打馊主意，圣药是我的！”

“我才不抢呢，距离出百断山不剩几天了，还是在找找有什么宝物和灵药吧。”

石昊视线落到下方一群扛着诸犍血肉欢天喜地离开的猴子上，对于涂山玖瑜的警告毫不在意。

两天时间过去，那些联合在一起的纯血生灵们靠着自己的秘宝隐藏气息，虽然有时会惊动花果山里的那群神猴，引来追杀，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远远窥伺着。

在那群生灵中，云曦的紫色身影尤为显眼。

涂山玖瑜一眼就认出了她，她没想到她居然会同武王府的石毅联手夺圣药。

但那重瞳者石毅的确实力不弱，若与他联手，得圣药的几率倒是会大上几分。

除他们这些外界来的生灵外，还有不少本土原住民。

他们虽然露出踪迹，但也并未接近。

火云雀咂舌，“那群猴子也是够倒霉的，居然被这么多家伙惦记。”

又连续几日观察，涂山玖瑜还是忍不住了。

“趁现在有机会，咱们先去找找圣药在哪儿。”

火灵儿催动神毯在空中向着涂山玖瑜说的方向在虚空中前行，慢慢接近那片净土。

只是他们都不敢靠太近，隔着很远的距离，哪怕是作为神兽后代的涂山玖瑜，也不敢轻易招惹那群神猴中的首领。

它们的首领是一只金色猴子，不仅体型高大如巨人，一手金色战矛在太阳底下散发浓浓战意，一看就相当狂霸。

“那是神猴王，”涂山玖瑜轻声提醒，生怕让那金色猴子听了去，“咱们小心点，千万不要让他给发现，不然咱们都死定了。”

“连你也害怕？”见惯了眼前这位姑奶奶的嚣张跋扈，火云雀一时难以接受，“你难道不应该是先瞧不起他，再然后出手镇压吗？”

"傻鸟你闭嘴！”涂山玖瑜忍住想给火云雀一脑袋的冲动，“想活命就小声点。”

耗时良久，涂山玖瑜观察片刻，又换了个方向绕过神猴王。

隔着密林，他们相距很远，花费了足足一天时间才渐渐窥到里面的一些景象。

石昊也开始忍不住了。

“小狐狸，”他道，“你可知那圣药究竟是何方神圣？”

涂山玖瑜认真回想了一番进百断山前姑姑说的话，不确定道：“好像是什么酒还是什么树来着。”

她说着故作不在意道：“不管是什么宝贝，总之拿到手就行了，管它是什么作甚。”

那是一片灵土，灵气一缕又一缕肉眼可见的冒起，中心处有个小湖，正泛着点点涟漪，水波清澈。

“那居然是灵气化成的小湖！”九头狮子道，“难怪那些猴子实力强大恐怖，原来是占据了这样一片灵土。”

湖泊附近怪石嶙峋，佳木秀秀，灵药更是上面的点缀之一，从神毯上看去，一片流光溢彩。

石昊此刻心情异常激动，他强行忍住想跳下神毯的冲动，开始四处观察有没有危险。

这时，火灵儿指着湖边几棵树奇道：“那几棵树怎么像是在燃烧？”

一直没怎说话的三眼族兄弟开口道：“让我们来看看。”

他们站在神毯最前面，眉心竖眼发光。

“是四株小树，只有半人高，但不是在燃烧，而是因为它们过于耀眼，枝干和叶子都在发光，所以像是在燃烧。”

涂山玖瑜肉身强大，灵觉超强，闻言也向前望去。

果真是四株发光的宝树，大概成年男子手腕粗细，半人身高，无论枝干枝叶通体银色。

她还发现每棵树上都结有两三枚银桃，泛着点点金光，宛若精美神玉雕刻而成，分外璀璨。

石昊似乎是也看到了宝树上的银桃，他惊叹，如此宝物近在眼前，何不快些摘取？

“瞧你这点出息。”火灵儿看出他此刻心里想法，白了他一眼。

“咦，你们闻到了吗？”火云雀突然深吸一口气，“好像有股淡淡的香味。”

“不错，的确有股香味。”涂山玖瑜点头，然后一指那四棵宝树，“圣药估计就那里，我现在非常肯定，它们就是仙桃树。”

打神石这时也得意洋洋地开口：“果然如我猜想的那样，那群猴子守的圣药就是它们。”

“你说什么？”火云雀最先瞪它，“既然知道还不说出来，欠打是吧！”

涂山玖瑜止住火云雀跃跃欲试想揍它的冲动，她难得面色严肃，“其实它们还不完全是圣药，只不过通灵蜕变快要化成圣药罢了。”

“没错没错！”打神石被石昊踢几脚，满地打滚，“全化成圣药太难了，有三株注定会化为劫灰用来成全另一株，想来出现一株新的圣药是没问题的。”

“他们快动手了。”

经过几天观察，涂山玖瑜有感觉，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半时辰后，那片灵气浓郁的净土开始爆发滔天大战，神猴王手持金色战矛开始杀了起来。

“打起来了！”火灵儿惊呼。

见前面杀气弥漫，火云雀看的跃跃欲试，他转头问石昊，“大哥，俺们要不要也去参战啊？”

九头狮子等也十分焦急，都想出手夺圣药。

“就知道打打杀杀，那些纯血生灵傻鸟你也不想想如何对付？”石昊给了火云雀脑袋一锤，“小狐狸不说了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只要圣药就够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他说着回首问正聚精会神看前方大战的涂山玖瑜。

“别什么事都把我扯进来。”涂山玖瑜睨他，“还有我再说一遍，圣药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许跟我抢。”

话虽如此，但在涂山玖瑜直到出了百断山还是没有得到圣药。

最让她可恨的是，就出去了半个时辰，石昊那家伙居然得到了其价值不输那四株仙桃树的猴儿酒。

好在他没有独吞，而是分享了出来。

金乌西沉，玉兔东升。

虚空兽皮高悬云层上方，一群人赏着月，同时等待着大餐。

用生长在古树干上的猴头菇和金翅大鹏的肉一起熬炖做的小鸡炖蘑菇，汤汁金黄，香气浓郁。

除此之外，还有也正在熬煮的虎骨汤，各种烤肉等。

每个烤的金黄油亮，散发诱人的香气。

涂山玖瑜一口一口地喝着猴儿酒，她这次并没有计较石昊独吞了另一树洞猴儿酒的事。

毕竟一口猴儿酒赛过活神仙，谁会喜欢在喝酒的时候给自己找事做呢？

酒足饭饱，喝了猴儿酒的大家都有了醉意。

“这猴儿酒药效真够强的，才几杯就把他们放倒了。”石昊打了个饱嗝，晕乎乎的眸子朝涂山玖瑜投去目光。

见她继续抱着猴儿酒一杯一杯地喝，不像火灵儿那样醉的东倒西歪，他那朦胧醉意霎时一扫而光，“你居然没醉！”

涂山玖瑜听后停下正要喝酒的动作，奇怪道：“我为什么要醉？”

他还是那副奇奇怪怪的表情。

她一看不对劲，立马抱起桃桩酒壶警惕道：“你不会又打我什么歪主意吧？”

石昊径直怼了回去，“你想啥呢？我是在想你咋那么能喝。”

一杯又一杯，像千杯不醉似得。

但在他看向她抱着的桃桩酒壶时，突然一下又明白了她为什么总喝不醉的原因了。

整天把足足有半人高的酒壶背在背后，也难怪能练出千杯不醉的实力。

他还是打心眼里有些佩服她的。

“大哥，”火云雀醉呼呼地开口，“俺还能大战三百回合！”

见它那醉的分不清方向的模样，还大战三百回合呢，估计连着块虚空兽皮都出不去。

涂山玖瑜心中嘲笑。

“老夫也是！”

一道奶声奶气却十分老气横秋的语气突然冒出。

涂山玖瑜一惊，顺着声音来源一看，一只浑身光溜溜，两米多长，通体无毛的怪鸟正吃着众人剩下没吃完的小鸡炖蘑菇。

它大口吃下块鹏肉满足道：“老夫正疲惫不堪，这金鹏肉正好能补补。”

涂山玖瑜最先反应过来虚空兽皮上多出个奇怪物种这事。

“你是个什么东西？”

“对啊对啊，你怎么是只鸟啊？”火云雀附和，它还以为这玩意儿能吃呢，想不到这里面居然孵了个这么丑的秃鸟出来。

“老夫勘破无上奥义，可为麒麟，可化凤凰，形体随心意而变，是虫是鸟还不是一念之间，是什么很重要吗？”秃鸟继续拖着老气横秋的语调慢吞吞道。

奶声奶气的嗓音配上怪异的尊容，加以老气横秋的语气，涂山玖瑜看了心里直说不上来的难受。

眼神一瞟，她看到了秃鸟旁边破掉的茧。

下一刻，她瞬间明白了这秃鸟来自哪里。

“死秃鸟！”她骂道，手上“当”地给了秃头一捶，“你孵出来了我带你出百断山还有什么用？而且长得这么丑！”

“你这斯！”秃鸟顿时不乐意了，他用光溜溜的翅膀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秃头，用奶气十足的声音教训她，“老夫乃是上界神明，云游至此，都怪你们两个家伙，老夫修炼得好好的，为何要把老夫扛走？坏了老夫的修炼。”

石昊道：“我那是——”

火云雀忽然用石昊涂山玖瑜常教训它的方式教训秃鸟，它抡起自己的黑锅砸到秃鸟后脑勺上，“没大没小的，屁大丁点，也敢自称老夫？”

秃鸟被火云雀打懵了，后面才后知后觉地用光溜溜的翅膀摸了摸后脑勺。

直到摸到个凸起的小包，它这才跳起来骂道：“小兔崽子，你敢对老夫无礼，看我镇压你五百年，日日炼你的魂魄！”

它气急败坏的模样无疑像个跳梁小丑，火云雀二话不说又在小包上给了它一黑锅。

“叫你不学好，没大没小，爷教你怎么尊师敬长。”

“气煞老夫也！”秃鸟气的大叫，“谁敢对老夫这般无礼？当年老夫纵横天下之际，万灵臣服，各族强者无不敬畏，你这只小鸟也敢对老夫动手？打个膨喷嚏就灭你十万八千次！”

“说大话！”涂山玖瑜接在后面给了秃鸟一后脑勺，“我看你是秃毛的程度让各族强者无不敬畏吧。”

“大胆！小小后辈，居然敢嘲讽老夫！”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石昊认真问。

秃鸟傲然，“老夫是神灵！”

火云雀瞪它，“神你个头啊，你在乱说，看俺不给你个教训！”

“你说你是神灵，那我问你，你是三千州哪族神灵？”

涂山玖瑜探究的眼神直直落在秃鸟光溜溜的身上，盯的它极不自在。

猜出涂山玖瑜可能来自上界，或者知道点上界的事，它圆溜溜的大眼乱转，显然是并不想说自己是那族的，在现成想理由敷衍。

“傻鸟。”石昊嘴角一撇，觉得少了些意思，“我看你跟大红同族……”

他稍加思索，“就叫二秃子好了。”

秃鸟强烈反对，“我呸！老夫是谁？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怎么能用这种烂名字？”

石昊压根不搭理它，而是问涂山玖瑜：“二秃子你还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把它带回石村放养了。”

涂山玖瑜果断摇头，嫌弃道：“我才不要咧，丑死了，我们浮玉山就没有丑的东西，这秃鸟去了也是煞风景。”

一听自己被两人当做物品交换来交换去，最后还被当做丑的理由而被嫌弃，秃鸟气的跳脚，“你们两个家伙！简直气煞我也！”

“叫什么叫，”火云雀打断它，“就这么定了，以后你就叫二秃子了，是俺小弟。”

秃鸟继续强烈反对，“老夫不同意！你们这是霸权！”

“谁问你同不同意了，”涂山玖瑜眉头一皱，抬手又给了秃鸟一下，“它还叫大红呢，叫二秃子又不会少两块肉，别不识好歹。”

“老夫——”秃鸟气的整只光溜溜的身体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片刻后，它匀下气，嘀咕道，“老夫不和你们这些后辈一般见识，二秃子就二秃子，又不是不能接受。”

它说完正要继续吃鼎里剩下几块的金鹏肉。

涂山玖瑜赶忙将一整个鼎全拿到自己面前，居高临下道：“二秃子，你后来的不知道，这金鹏是你姑奶奶我杀的，你每吃一口都得说一句感谢你姑奶奶我的话，听到没？”

这样无礼的要求，秃鸟听了眼前一黑，肉翅一摆，光溜溜的身体直接背对她，赌气道：“老夫不吃了！”

石昊突破九洞天的时候，涂山玖瑜正在神毯上继续喝着猴儿酒。

一夜过去，神毯上每个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蜕变。

金乌又一次自地平线上升起，见石昊回来时周身带有神光，涂山玖瑜便知道他又突破了。

“速度挺快的嘛。”她夸道。

正在猜测他会不会打破人族神话开启十洞天，这片小世界忽然一阵摇动，很不稳定。

仿佛要裂开般，伴随阵阵混沌气息。

终于，一个时辰后，一道巨大的门户打开，与外界通道贯穿。

通往外界的通道终于开启，他们能离开百断山了！

可随着一只碧玉鸟率先逃往外界，神猴王直接出手将它按死。

“我说过，没有人能逃离！”

有人高呼：“大家一起闯，门户那么大，它难道还能阻住所有人吗？”

到底没有谁愿意先做那出头鸟。

可出口开启是有限的，一旦过时，将被封在此地，下一次开启就是数百年后了。

躁动和不安逐渐传染在人群中，涂山玖瑜也急的团团转，她可不想在这个破地方待个上百年。

随着时间点点流逝，谁知道通道会何时关闭，索性不再顾忌神猴王，大群生灵密密麻麻大声嘶吼着要冲出去。

神猴王一声冷笑，抬手间大批生灵咳血，少部分直接陨落在通道前。

一只大脚落下，它开启法天象地，一个跺脚，继续大开杀戒。

涂山玖瑜在神毯里急得团团转，“这可怎办，在不走咱们就出不去了。”

石昊皱眉，他看到那些纯血生灵也出手了，只是没一个成功闯了出去。

半日后，死伤无数，涂山玖瑜已经差不多快接受了自己要困死在百断山的事实了。

她很后悔自己刚一下界就因为好奇来闯百断山，这下着实是死到临头才知悔改。

“我说了，没有谁可以离开，你们全都要死在这里！”神猴王咆哮，法天象地如座金山堵在出口处。

“是吗？”一道威亚的声音传来，“你真的以为你可以号令这片小世界而为所欲为？”

“谁？”强大的穿透力让神猴王警惕。

火灵儿俏脸一喜，笑道：“是父皇！”

涂山玖瑜大眼闪动，一扫方才阴翳。

这下她大概是有救了。

“你还是让开吧，免得自误。”

神猴王很吃惊，它转身看向巨门外，“你在外界，如何能干预这里的事？你究竟是谁？”

有人惊呼，“他是……是人皇！”

哪怕神猴王依旧不让步，但在火皇的隔空一战下，这位在百断山处于金字塔顶尖的战力被战止重伤。

“冲啊！”

神猴王被重伤，众人抓住机会，开始涌向出口通道。

一个多月的征战，涂山玖瑜的心思早在一天前就飘出去了，出于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临走前像神毯上的每个人都发出邀请，邀请他们日后若是有时间来浮玉山作客。

能去太古神山作客，那可是个不小的款待。

火灵儿等当即答应下来。

只有石昊磨磨唧唧不肯答复。

“你到底答不答应？”涂山玖瑜着急道，她忙着出去见姑姑，“不说话我就当你不来浮玉山了。”

“小狐狸……”他纠结，“早之前我就想问了，你既然是太古神山的，能不能帮我——”

“不能！”

以为他又是些无礼要求，涂山玖瑜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拒绝，“你我有缘相识一场，望再见。”

她客气说完后离开神毯，直直往巨门飞去，没注意他欲言又止的神情。

其实在出巨门的那一刻，她回首看向他的身影，心中想的全是望日后不见。

毕竟，她那么小心眼，是不喜欢和抢她宝贝的人在遇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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