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渡（27）

或许狡兔三窟并不是什么夸奖人的好话，却是听澜如今最想用来形容顾朗华的一个词语。

　　他们往前走了不到十里的里程就看到了两辆早就等在这里的马车。

　　众人上了马车之后，顾朗华才说，这些都是自从他们决定离开顾家的时候就准备下的。

　　东南西北四个城门，都有各自的准备。

　　不管能不能接到顾家的人，等到了顾朗华提前说定的时辰之后，他们就会各自分散，用各种身份和方式前往悠州。

　　马车上准备了不少食物和银票，还有给众人准备好的衣服。

　　听澜和柳玉茹的身形差不多，陆晋也可以穿顾九思的衣裳。

　　陆晋背后还有伤，听澜拜托顾九思和王寿帮陆晋处理伤口。等那两人上了马车之后，听澜这才脚下不稳，倒退了几步。

　　柳玉茹一把扶住了她：“听澜姐姐，你没事吧？”

　　听澜摇了摇头，示意柳玉茹放心：“就是有些累了，不妨事。”

　　柳玉茹知道，听澜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慰她。骑了整整一天一夜的马，才赶到了徉州。

　　还没怎么歇息，就又经历了一场鏖战。最后又跟洛子商一番算计，看着似乎不累，却是十分耗费心神。

　　能坚持到这会儿，还这般清醒，听澜已经很厉害了。若不是为了她们，只怕这会儿听澜姐姐早就离开悠州了。

　　柳玉茹越想越觉得愧疚，看向听澜的眼神也很是抱歉。

　　似乎明白柳玉茹的所思所想，听澜笑了笑，说起自己前几年在军营的时候。

　　那时候悠州与鞑子那边儿开战，听澜作为军医，也跟着去了前线。

　　她虽然不必上战场，但军营里的日子也不比战场好过。

　　一个又一个的伤者被从战场上送回来。

　　断胳膊断腿，毁容漏肠子这些，都只能算是轻伤。处理好了伤口，只要还能动的，就还得继续回到战场上去。

　　“我那时，经常几日几夜的不合眼。只愤恨为什么那些鞑子总是不知足，哪些伤兵的血，无论如何都止不住，总也包扎不完。

　　也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上前线去痛痛快快的杀几个鞑子兵。”

　　看着昔日还曾与自己笑闹，说着要吃自己做的酥饼的袍泽们，接二连三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运气好的只是残了伤了，日后不能打仗了。

　　运气不好的，头一天还说自家娘子给他生了个胖丫头，二一天出现在听澜面前的，便是再也睁不开眼，毫无血色的一张脸。

　　那种锥心刺骨的恨，难受却嘶吼不出来的痛，叫听澜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也是那两年，听澜的视线出现了问题，一开始只是看不清远处的东西，后来慢慢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到了现在，不戴琉璃镜的时候，便是几步之外的人或者任何物件，在她眼里都是模糊不清的。

　　大夫说或许是心病，又或许是她先前中了暗算，伤了眼睛。

　　总是，很难治。

　　范轩知晓自己这些年亏欠听澜的实在太多，又知道听澜的心病，实在不放心她继续留在军里。

　　“所以，玉茹放心吧，你姐姐我好得很，真的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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