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灵紧紧的抱着茫然的齐娜,齐娜回抱着菲灵,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视作安慰。
菲灵的头埋着没给人看出她的神态,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那天的场景。作安慰。
傍晚的街边一片清寂,唯独夹缝中间的一条小道投来微微弱光。
顺着光的方向,只见一间小店铺里穿着旗袍的女子正手持一个娃娃,橙黄的灯光照亮半壁侧脸,那双眼眸正盯着面前的娃娃,良久,空旷的小房间响起了一声叹息。女子眉头紧簇,但很快舒展开来。对着面前还是半成品的娃娃口中念着陌生的语句。
辛灵:浮生事,无根树,花正幽,万物宗。和其光,同其尘,心善缘,湛长存。……
一语落下,面前的娃娃原本空洞的眼睛突然多了几分神采,呆愣的看着面前的陌生人。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她还什么都不懂,只记住了面前的这个人的模样,以及周围陌生的环境,白色的。棕色的。面前的人看了自己很久。眼神中有着现在才懂得的少量的复杂。片刻过后,才有一道温柔的声音从面前的人身上传了过来。
辛灵:初次见面,你好,我叫辛灵。
懵懵懂懂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只会鹦鹉学舌的重复的说这几个陌生的音节。面前的女子脸上有几分哑然,现在让她想起也依旧觉得好笑。向来气定神闲的店长竟然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态。那晚店长虽然有些错愕,但很快又恢复成平静的状态。朝桌上一挥手,精致松软的沙发以及一盘水果。然后她就被放在上面,在店长的示范下吃下了第一个水果。在水果对味蕾的刺激下,她很快激发出了第一个本能,吃水果。但是吃下两口总会忍不住去看看旁边的人。对方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人,她不由得对她产生了几分亲切,有她在身边她才觉得安心。店长在看书,但是上面的字她一个都看不懂,后来才知道那本书的名字叫《新生儿,婴儿,幼儿护理大百科》,每当淡忘的记忆被反复观看,她对店长迎刃有余的滤镜好像碎了不止一点点。好在她不是真的婴儿,不需要那么多的成长周期。但店长是真的称职,她的工作室里头专门为自己腾出了一个房间,即便她很忙碌也总是在第一时间赶回自己身边满足自己的需求,同样她也很大度,在自己已经损坏了她第108个古董,也没有大发雷霆。只是默默的把古董藏在她够不到的地方,只不过彼时的她把这个当做一个游戏,很是让店长不省心。
店长是她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她的启蒙老师。但在细水流长的生活中,她从一开始把每天的睡前故事中缝缝补补带入,误以为她和店长是相依为命的亲人,到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是店长创造的。
那天也是一个下午,施了隐身魔法的她趴在店长身上,指挥着店长从这家跑到那家去给她买她想要的小玩具,小零食。在吃的过程中无意间就偷听了旁人的对话。其实这样的话她遇到过很多次,只是这一次她更大一些记住了,她知道自己和这些人的小孩不同,但她也好奇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是从垃圾桶一样被捡来的,还是充话费送的。于是在店长耐心的目光中,她勇敢的问出声,就像一个个节点,在这个回答下,她就顺利的踏入了寻找自我的过程。不同于人类直到现在对自己的起源还在苦苦寻觅。她就很轻松的找到了自己的创始人。比这些年龄比她大了不知多少岁的人们首先问出了那个问题。
菲灵:你为什么要创造我?
辛灵:抱歉。
被这种哲学问题塞满了脑袋的她却只的来了一句叹息和一个抱歉。听到这话她的心不由得沉了沉。要知道她现在的读物已经是从辛版童话故事到《三国演义》了。甚至还有仙境历史,法术学习。初步了解的她可不是当初那个小白痴,一时间她已经把自己设想长发公主与她的后妈,花无缺和他的师傅,真千金和她的养母,一时间她脑补了很多,后来回忆的时候莫名有些羞耻,谁让店长莫名其妙的说抱歉。还有店长教她的太多了。许是沉默太久,店长终于开口说话了。
辛灵:起初是带有一定个人目的的。想找个人帮我分担一下。去帮我达到那些未曾完成的事情。但是后来我想了一下,这样是不对的。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另一个人身上,这是一种悲剧。创造你的缘由我想了很久……
辛灵:但直到现在我也没能给出一个较好的回答。也许是因为爱,也许是因为期待。现在我想吧,大概是想要看着你快快乐乐的成长。(不必背负什么责任,不必遭遇什么危险。就是这样快快乐乐的。在我见过太多痛苦的同时给我一点点希望。给我一点点信心。)
……
那时闻言的她有些沉默,因为店长没有隐瞒她自己的心思,虽然后面的回答让她有些欢喜,但和店长之间还是莫名的有了一些隔阂。再后来店长摊开书籍,说要给她取个名字。她这才意识过来这么久,她连个名字都没有。闷闷不乐的她听着店长说道。
辛灵:菲怎么样?这个字你喜欢吗?
还是那温柔的声音,只是她莫名多了些烦躁,故意不搭话。但店长并没有因为她的不配合而像她所想的那样变脸,只是温和的再指一个字。在这样的对话下就是再大的脾气也没处使,但她心情就是不美丽。故作冷酷的恶劣的说道。
菲灵:就菲吧,我叫菲灵好了。没有灵魂的假仙子。
温馨的气氛被这几句刺没了,一度冷漠了下去。她没在抬头,但耳朵却忍不住去听。以为人家会彻底失望。却没想到知道菲灵两个字在她嘴中念出来是多么的温柔。但是现在她总觉得当时店长在逗她。
辛灵:菲灵吗,菲是形容花草美,香味浓。菲灵,如同鲜花般美丽的小生灵,确定了吗?
这让她怎么回答,现在只是剩下一种不服输的心理在作祟。好歹也是她自己选择的名字,但是又不想这么便宜的就这么顺口应下。她当时好纠结,虽说学了很多,但是应用很少啊。还没长完刺儿的小玫瑰就这么轻易的被人哄着把刺收了起来。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名字。因为有了店长的期望,也许又是自己选择的名字。比起一开始不抱期望的解释,这个解释还是被她勉强接纳了下来。
再后来,学出成果的她也就不再那么计较了,因为她的心野了,从一开始跟着店长生活,本来没有什么,但是就和店长说的差不多了。虽然她是店长的灵魂碎片融合成的。但也不意味着她就是店长,终究是不同的,店长的生活对于她来说着实有些枯燥,同样的也过于忙碌了。一天忙到晚,都没有睡过觉。好吧,仙子不需要睡觉。从这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有时候做的是小事,比如说把地上的垃圾丢进垃圾桶,或者帮人找猫狗,调解一下矛盾等等吧。每件事都出乎意料的亲力亲为,她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陪着她,但有时候又做的是大事,比如说植树造林计划,研发科技治理污染的,又或者做公益活动,做纪录片,宣传理念好多事,那时候菲灵才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创造出来。可是又没必要。因为店长没让她做什么事情,相反是她让店长在百忙之中做事,店长忙忙碌碌,她吃吃喝喝,真的快快乐乐。于是有时候她觉得店长不应该只找她一个,因为就算是她接手也不能保证能让店长减轻啊,更何况店长真的造错人了。但是店长面对她的想法只是笑了一下。说她乐在其中。
再后来,她对自己的身份也没那么多介议了,因为店长说她不是人造假仙子,理由有很多,一店长她又不是人,她的出生也是办了出生证明的,是合法的。二仙子,本质上说就是有魔法。她也会魔法呀,会的还比一些普通仙子多。若真要比,她还是仙子中的仙子吧。三呢她又不是什么傀儡。店长对她也没多大的目的性啊,再加上有了旁边人类小孩的对比。她觉得自己活的不是异常的快活呀,虽然都要做作业,但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虽然还是有一点点限制,但也没有人家那么惨了,一想想她就很开心。店长说她就是她,灵魂碎片也只是起到唤醒作用,店长说万物有灵,她本身就有灵,只是店长将她以不同的形式呈现出来了吧。
店长对她想要做什么都是鼓励的,于是在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中,她诞生了想要出去的念头,但是唯一有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情,她也不是叶罗丽仙境的仙子吧,那边都不知道有她,为什么诅咒要对她生效。她想不明白,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承认了她吧,她对此有种复杂的感想。对离开店长有些不舍,但是她还是想出去,店长真的很好,尽管她也知道自己可能是店长的一种寄托,但店长还是选择放手了。让她自己出去找。但是由于身份的特殊性她又有一个好处了,本体吧就是个娃娃,虽然店长说以后有机会她能通过修炼修成自己的仙躯,稳固自己的神识。但现在嘛她是一个特殊的会动的娃娃,不像之前那些仙子被困在里头,动都动不了。于是她就找呀找呀找,找到一个哭泣的小姑娘,看到她被周围人欺负,当时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把他们赶跑之后,直接带着小姑娘到娃娃店认识,契约,回家一气呵成。这是她根据看的电视剧得来的经验,主动才有未来,犹豫只会败北。可能效率有点快,小姑娘还没缓过神,好在店长很耐心。她和小姑娘是真的有缘分,就这样她开启了探索这个世界的第二步,再后来相互了解,相互陪伴,互帮互助,一起生活,一起战斗。直到现在,耳边突然回响起临走前店长把自己叫到身边说的话。有时候感觉这样的桥段像是出嫁的感觉。但店长说的话,菲灵一直记在心里。
辛灵:菲灵,如今你应该知道很多关于仙境的规则。但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你自身的不同性会给你很多可能,但也会给你带来相应的限制。其他的仙子失去法力也许会损耗生命。但如果你失去法力,你体内就没有任何力量来压制那个灵魂碎片。那么你的意识就会陷入沉睡。所以,今后的生活想继续走下去。就不要用掉你所有的仙力。当然这只是一个提醒。因为更重要的是你需要解决这个问题。那个小姑娘也许就是你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还记得那个《海的女儿》的故事吗?去追求自己意识的完整性吧。因为碎片只是补充你灵魂的残缺。当你的意识完整的时候,任何碎片都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我期待着那天的到来。多多保重。照顾好自己,菲灵。
菲灵:你也一样,照顾好自己。好好休息一下。我没帮上你的忙,但谢谢你,让我有了现在的样子。多多保重,再见。
而现在,菲灵趴在齐娜身上,回忆戛然而止,但是未来可期,她是在人类世界成长的,她到过很多城市去过很多地方,有善,有恶,有混沌,有秩序。但是她的生活有爱,所以她对未来仍有期待。比起追求一个完整的灵魂,她选择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而现在她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和那些仙子们一起为这个世界送上自己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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