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无心踩着月色,回到了女客院落。
只是院内的气氛异常凝重,数十个宫门侍卫守在门前,见她回来了,立马有人将她围住,随即一个侍卫迅速跑进院落里向他的上级通传。
领头侍卫从院落里出来,目光落在玉无心的脸上,语气寒冷:“玉无心姑娘,更深夜重,你去哪了?”
领头侍卫腰配长剑,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剑柄上,似乎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能拔出利剑将敌人砍个对穿。
“我去医馆了,这是怎么了?”
玉无心神色坦荡,不慌不乱。
这次出行,她本来就没有刻意隐瞒,此刻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领头侍卫一一盘问,事无巨细:“你去医馆做什么?什么时候出去的?又有什么人替你作证?”
“我捡到一只受伤的信鸽,戌时一刻出去的,在医馆处我还遇到了宫远徵少爷。”
玉无心神色温婉,对于领头侍卫的问题一一回答。
她就去了趟医馆,宫门何必这么大的阵仗,玉无心又问了一遍:“到底出什么事了?”
领头侍卫未答详细,只是含糊说了句:“姜离离姑娘和云为衫姑娘中了毒,我们正在排查凶手。”
“中毒?怎么会?”
玉无心语气震惊,这次不是作伪,她是真的惊讶。
一个时辰前她还看见云为衫一身黑衣,毫发无损,怎么现在就中毒了?
作为刺客,警觉和能力不可能这么低,该不会这是她自己作的局吧?
领头侍卫避重言轻:“原因我们还在排查,还请玉无心姑娘仔细回答我们的问题。”
“既然是突发状况,玉无心姑娘对自己出去的时间怎么会记得这么仔细?”
领头侍卫的目光直直的盯着玉无心,眼神犀利,似乎有震慑人心的力量。
“因为我担心医馆没有大夫值岗,所以出门前特意看了看时间。”
领头侍卫皱眉,似乎时间都错开了,但换个角度想又都对得上。
今夜新娘遇害,中毒的碰巧是得了金制令牌的两位新娘,玉无心又碰巧在这个时间外出,焉知她不是提前下好了毒,算计着时间出门来制造自己不在场的证据。
领头侍卫不敢轻易下定夺,“还请玉无心姑娘随我们去执刃殿,由长老定夺。”
玉无心点点头,随他们一同去了。
一路上,侍女侍卫行色匆匆,捧着蜡烛、法事器皿在宫中疾行,夜空也似乎被红光笼罩,玉无心抬头,看见了远方高塔上燃起红灯。
她不懂这是何意,但心中猜测,今夜定是有人身死,在办丧事。
玉无心很快就来到了执刃殿。
庭院严整,两旁挂起白布,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肃穆的味道。
玉无心随领头侍卫进了殿,高台上坐着三位老者,神色凝重。
殿内的地板上,还跪着宫子羽。
他眼眶通红,眼角含泪,分明是悲伤到了极致。
玉无心不解。
领头侍卫向高台上的三位老者行礼:“见过三位长老。”
玉无心抬眸,原来他们就是宫门的雪、月、花长老。
三人中的其中一位开了口,“什么事?”
领头侍卫将所见所闻一一禀报。
“新娘中的姜离离姑娘和云为衫姑娘中了毒,恰好这个时候,玉无心姑娘外出了。”
“可有此事?”
雪长老目光如炬,看向玉无心。
“是,夜晚在门口捡到一只受伤的信鸽,送去医馆救治,当时还碰见了宫远徵少爷。”
“去将远徵少爷请来。”
雪长老挥挥手,让侍卫去徵宫通传。
那侍卫领了命,飞快前往。
殿内气氛凝重,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宫远徵到了。
“见过三位长老。”
长老们抬抬手,让他无需多礼。
雪长老发问:“新娘中的姜离离和云为衫中了毒,恰好玉无心外出了。远徵,你要如实说来,你今夜可在医馆遇见了玉无心姑娘?”
宫远徵抬眸,目光落在玉无心身上,他唇角弧度微勾,似笑非笑的看着玉无心,神色莫明。
殿内烛火通明,越发衬的他面如冠玉。
玉无心目光坦荡的对上他的视线。
“是。”
玉无心听到这答案,微微弯起了唇角。
“但我当时是在徵宫看见了她,行踪鬼祟,还请雪长老严查才好。毕竟有些毒,服下后也可以延时发作。”
玉无心又看了宫远徵一眼。
少年身姿挺拔,见玉无心望过来,回她一笑。
玉无心的心情微微下沉,果然是不懂情爱的榆木脑袋,她的这些甜言蜜语宫远徵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啊,戒心居然这么重!
雪长老听了这话微微沉思。
查新娘的毒倒是其次,他们现在最关心的,是执刃和少主的死因。
执刃和少主遇害是在酉时,在戌时前,玉无心一直待在女客院落,这有女客院落的侍女和掌事嬷嬷作证,做不得假。
戌时玉无心出女客院落,前往医馆,不管是在医馆还是徵宫,玉无心总归是与执刃和少主的死没有关系。
但两位新娘中毒,也不是小事。
雪长老略一沉吟,当即决定:“先将玉无心带下去好生看管,待执刃和少主的事了后我们再做决定。”
玉无心震惊,心里却在暗骂宫远徵。
回答问题就回答问题,非要摆她一道!
玉无心提力,准备召唤冰魄寒鞭,决定战斗。
“且慢!”
高台上一直未曾说话的花长老突然出声制止。
事情又有转机,玉无心微微举起的手缓缓落下。
他看向玉无心,提了一个问题:“玉生烟是你什么人?”
玉无心在脑海里思索了一遍这个名字。
“是我的父亲。”
这下轮到花长老震惊了。
玉这个姓氏江湖少有,此前他们并不知道这些新娘的来历,方才这么随口一问,没想到却证实了花长老心中的猜想。
“你是新月玉家的女儿?”
玉无心微微颔首,算是承认了。
雪长老面色凝重起来,涉及到新月玉家,那这件事便不能这么马虎了。
新月玉家,虽然在关外,但早些年间也是风头无两的门派,就连无锋都要避其锋芒,现在虽然没落了,但在江湖上威望犹在,玉家的面子,不能不给。
雪长老收回之前的指令,“玉门主高风亮节,你身为他的女儿我们自然相信你的为人。玉姑娘,请回女客院落休息吧。”
玉无心盈盈一礼,转身与宫远徵擦肩而过时看见他脸上诧异的神色,心情颇好。
宫远徵不解,这件事就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玉无心走后,她听见身后的店内隐约传来宫远徵不解的质问声:“玉无心行踪鬼祟,长老们为何不关押查问她?”
“远徵,你当年还小,自然不知道玉家当年的传奇。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到执刃殿来,我们正好也有要事宣布。”
雪长老朗声宣布:“仇者入侵,执刃和少主遇难。宫门不可一日无主,长老院一致决定启动‘缺席继承’,任宫子羽即执刃之位。”
呆坐在地上的宫子羽抬头,原本得知父兄身死的消息双眼朽如枯井立马变成震惊。
宫远徵同样不可思议,脸上桀骜的表情变成了慌乱和震惊,他坚决抵制:“执刃?宫子羽也配?!这个位置应该是我哥哥,宫尚角的才对!”
“远徵,执刃遇害,宫尚角不在宫中,宫门不可一日无主,子羽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你难道想违抗宫规吗?”
三位长老齐齐看向宫远徵,这显然是他们商量一致后的决定。
宫远徵沉默了,这简直荒唐。
“不,我不接受这个结果!我要去找哥哥,他才是这个位置的合适人选!”
宫远徵起身,立马疾步走出执刃大殿。
让宫子羽当执刃?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远徵!”
花长老在他身后喊他,宫远徵却充耳不闻。
雪长老冷声打断:“让他走!宫尚角离宫,连我们都不知道他去哪了,就让他去找吧!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花长老看了地上跪着的宫子羽一眼,缓缓点头。
后背刺青,这个宫门每个执刃继位所必经的事情。
留给他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执刃死后,他们背后的刺青也会在三个时辰内消失。
从发现执刃遇害再到找回宫子羽,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房间无窗,宫子羽赤裸上身,任由三位长老在他背后动作着。
他的眼神十分空洞,又盛满悲凉,望着父亲的尸体思绪飘远。
似是发呆,又似是在回忆往事。
他回想起往日的种种,二人的争吵,父亲的失望,母亲的背影,泪流满面,十分懊悔。
从今以后,他再也没有父亲管教约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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