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猜叔太不一样了。”
风荷说,
她永远不能忘记那天猜叔鹤立鸡群的样子,
灰白色寸头,干净清爽的米白色棉麻衬衫,下身围着一条褐色隆基,身形挺拔如松,气质沉静从容,经过岁月磨砺洗尽铅华后的沉稳,他气度非凡,一见到他,那些打扮得野战军游击队一样的D贩全都成了背景板,
在最蛮荒的地方,风荷见到了猜叔,一个比大学教授气质还好,比电影明星外型不差的中年男人。
就是那么巧,
风荷被毒贩们抓上山的那天,猜叔正巧到山上谈事,谈得高兴,逻央叫人把新抓来的姑娘们从水牢里捞出来,不用出钱白抢来的干净货,让猜叔看看有没有看得过眼的,带回去养着玩儿——
这实际上也是一种警示,
合作得好,你赚钱得利,一切都好;
合作得不好,我们可以抢,你们可以死。
如此,猜叔即使无意带一个人走,也至少要做做样子,细细地将那些狼狈又可怜的女子们“检阅”上一番了。
风荷:“我原本全心全意等死的,可是,我听到他说话。”
很低声的一句自言自语,讲的是广州市井常当成语气助词用的粗口白话,
那怎么不是命运的安排呢?
那么低声的一句自言自语居然就清晰地落进原本毫无求生意愿的风荷耳朵里,
风荷:“你们能体会到那种感觉么?就……我被拐之后,一切都脱离了我原本的生活轨迹,在金三角腹地的毒巢里,我居然又听到了在学校时常听到的口音。我不是广东人,只是在那里上学,不会讲粤语,但已经听得很习惯……那时候,就是那句白话粗口,让我又想起曾经的生活,我想活、想回去、想继续读书上学工作,我想当法医,我的整个青春都在为这个职业理想努力,我不能轻生,我得活——”
风荷主动拽了猜叔隆基的裾角,仰望着他,用她贫瘠的粤语白话说:
风荷:“先生,救下我、救下我……”
猜叔:“中国人?哪里的?”
猜叔低头,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风荷,在狂风暴雨的席卷下从枝头零落,跌入尘泥中的一朵小白花,花瓣上沾了泥点子,却仍又令人怜惜的透明、轻薄的美丽。
风荷:“我、我在广州读大学,被绑到这里的,先生,求求您,留在这里我就完了,求求您,带我走吧!我会报答您的!”
选我吧、选我吧——
风荷终于顾不上其他女人的死活了,
她只能先为她自己争取机会,希望也许只有一线,当务之急是离开毒巢、保住性命,其他的从长计议,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风荷:“我把猜叔当成了我的救命稻草,他的同意或拒绝,关系着我的命运,我都不知道我当时是用怎样虔诚的眼神看着他……总之,他将手心遮在我眼前,把我的眼给挡住了。”
风荷:“我听到他跟毒贩们讲了一些缅语,当时是听不懂的,所以不记得他究竟讲了什么,总之,我被他带回了达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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