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栎宫
“幸好伤处距离心脏远,否则够你小子受的了。”
钟离怀不以为然:“这么点小伤不足为道。”
“伤是不足为道,然那箭镞上有毒,不利于创口的恢复。纵使你彼时及时取出了箭镞,也并未完全阻碍毒素扩散。也幸亏你身子骨硬朗,若但凡换一个人,只怕得躺好几日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若是不愿意被她察觉,今日之内便都不要见她了。”
“我明白。”他竟然又要食言了。
“方才的事情赤凌已经一五一十和我说了。”钟离玄突然正色:“钟离怀。你当真没有对你那六弟起过杀心吗?”
“起杀心?何由?”
“我以为在槐栎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你早就同我一般对任何碍眼之人都不会手下留情了。”
听了钟离玄的话,钟离怀没忍住轻轻笑出声:“宗主,她在意的人或者物,我相护还来不及,岂会想要杀了?”
钟离玄接话:“在意的人?你既然知道你六弟的地位如何,便当真不会嫉妒?”
不嫉妒?当然会有嫉妒。可那只是从前。近来他已经亲耳听到她说喜欢他,她的话他向来不疑有假,如此,他还能嫉妒谁呢?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方才他所见的确觉得心里堵得慌,然纵使如此,待冷静之后,却委实觉得根本谈不上嫉妒。救人是人之常情,她那般做实乃情理之中,而至于时禹霄所为,无非是下意识举动罢了。
“时禹霄并非等闲之辈,结识并且熟识于她而言未尝无利。”他愿意她越来越好,而非他以喜欢之名去禁锢。她的世界是辽阔的,虽然会有不少人进入,但绝不代表无他一立足之地。何况她已经亲口告诉过他,他的立足之地是独一无二的,如此,他还有可能奢求旁的什么呢?
将军府
自刘世尧口中得知前几日京中发生在时禹怀身上的事情后,刘婵玥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是否是欺骗养成习惯了,这种事他都仍然要对她避之不提。
可如今呢?明明说好回京后主动来见她,眼下却连一个人影都见不着,还不知道通风报信告诉她他现下平安。
等了他整整八年还嫌不够要她等,这人委实过分了些。惶恐的日子就这样持续了整整一日,是夜,刘婵玥终于盼来了个人。
窗户被不明物砸出了声响,刘婵玥迅速坐起,出了闺房,见到来人却并非他。“属下深夜冒犯,还请郡主饶恕。眼下殿下不便走动,特命属下来同郡主报个平安。”
刘婵玥问穆廷:“他人现在在何处?”
“郡主放心,殿下眼下仍然在京中,且一切都好。”
时禹怀本想主动来见她,然隔了一日后他体内还有余毒尚在,又恐怕她察觉异常,只能派穆廷来了。
刘婵玥固执地说:“我要见他。”
穆廷些许为难:“郡主,灏王眼线遍布,恕属下多嘴,鉴于您的安危考虑,实在不宜前往以不慎生出事端才是....”
刘婵玥不睬:“带路。”
“....”穆廷对这位云安郡主的倔强实在没辙,稍稍思索片刻后,他旋即决定不要命地将这烫手山芋丢给自家主子自己处理——他实在应付不来。
为了不让父兄担心,临走前刘婵玥特意留下了信,又恐怕途中不太平,顺便还挑了些武器带着方骑了马。
为了方便掌握京中的动向,时禹怀并未再待在槐栎,而是寻了一个静谧的地方安身。他正在屋中写写画画分析局势,突然听闻屋外一阵骚动,他心下了然,就要起身。洪九阻止道:“殿下不换皮相吗?”
“能找到此地的人,难道不是因为知晓本王还活着吗?”稍微一细想便知道是刘夫人忌日那夜露出的破绽,彼时穆廷并非未曾劝阻过他不宜贸然现身,他也并非是不知道其中的利害。所以哪里是他掉以轻心了?他分明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难得有被她需要的时候,他赶上一回便能不顾一切了。
原以为是时禹灏的人的时禹怀在见到为首的人是赵璟熠时,不免微微愣了一瞬。“淮王殿下的藏身之处实在隐秘,教本王好找。”
时禹怀说道:“与灏王为盟无异于与虎谋皮,凌王莫要将自己搭进去才知道追悔莫及。”
赵璟熠的名字时禹怀也仅仅是耳闻,自然与之并无过节,而想要让他死的也只有时禹灏一人,如此,赵璟熠要杀他唯一的缘由,便只能是卖给时禹灏一个便宜。
“这般心思缜密,难怪能骗得过时禹灏的眼。”
“既然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按理说今日本王见到的应该是灏王才是。”
赵璟熠颔首:“不错,不过——你怎么知道本王同你无私仇?”
时禹怀会意:“她没理由认识你。”
“那是我和她的事情,你还不配知情。待本王弄死你们这些碍眼的人便将她领回我梁国做凌王妃,来日本王登基,她便是我大梁最尊贵的帝后。”
时禹怀嗤笑:“那你也得先从本王手中活下来再说。”
时禹怀刚说完两方便斗了起来。时禹怀未雨绸缪,留了不少人在此,不愁敌不过这程咬金。对方的身手究竟如何是无需花太多功夫便能看穿的,比较时禹怀从前斗过的那些人,赵璟熠在他这儿甚至排不上号。故哪怕他体内仍有余毒,对付起来也仅仅是稍稍吃力。
惨叫声四起,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双方久久难分胜负,为首的二人都不可避免地受伤。赵璟熠喘了一口气:“是本王小看你了。不过本王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何人?”
“他是何人你没资格知道。”一声有力的嗓音响起,时禹怀抬头望去,只见一姑娘正策马持鞭,猛力一抽便打得几人皮开肉绽,哀嚎不断。其中狠绝,饶是他都不免心惊。
座下的马很快被杀,刘婵玥也在此之前及时翻身而下,迅速朝着所念之人奔去。一只柔软的手牵住了他,又闻耳畔响起了轻轻一声:“时禹怀,我来保护你了。”
她说她来保护他....可明明自从宋依棠死后,这世上便再无人对他起过保护的念头了,再无人肯真心立在他的身前为他挡劫难了。好多好多人都认为他该死,故想要活命他只能强大自己,幼时在宫外苟且偷生如此,而后入了槐栎同样如此。他并非不想要个依靠,只不过无人愿意做他的依靠罢了。是以如此一来,他索性骗自己根本不稀罕所谓的依靠了。然眼下刘婵玥说要保护他,说要做他的依靠....
未及时禹怀多想,身前的姑娘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他,而后又将面上的温柔尽数换作狠厉,果决地朝着赵璟熠杀去。赵璟熠方才已经见识鞭子的厉害,故迅速甩出麻绳及时套走了她手中之物。
时禹怀见状,抛出一柄利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她也默契地稳稳地接住了它。
眼前是她利落的旋身、迅猛地挥剑、敏捷的腿法....昨日他虽然已经见识过一次,然今夜再见,却仍是不免心生赞赏。从前那个连走独木桥都会不慎摔下的小姑娘,如今已经能够做到让门外汉看的眼花缭乱,啧啧感叹了。可想他离开的这些年,她下了多少苦功夫。
“刘婵玥,时隔两年,你果然更加让本王刮目相看了。”
“说来彼时我便应当将你杀了,省得你如今出来祸害旁人。”
赵璟熠不怒反笑:“将我杀了你如何还能见到你那簪子?”
不说倒好,经过他一提,刘婵玥竟然果断取下发髻上的发簪握在手中。“不过是一对簪子而已,有何值得稀罕的。”她说完便抛起来发簪,剑尖一挥便将之顺利斩断。赵璟熠见状下意识蹙眉,又听到她冷冷一声:“如何?你我现在还有任何关系吗?哦,不对,是从始至终你我都没有任何关系。”
气急便冲动,赵璟熠并未理会她,转而朝着时禹怀杀去。时禹怀本来是在应付其余人,故赵璟熠一柄长剑打他个措手不及,他正杀了其余人想要躲开,不想一道身影却猛地朝着他扑来,完完全全地挡在他的身前。
时禹怀始料未及,来不及思考便要格挡,而也幸而反应迅速,二人并未遭到那剑伤着便被时禹怀成功打落在地。其实这一剑他未必躲不掉,且只要剑上无毒,他哪怕挨了这一剑,有她这妙手回春的大夫在,他也绝不可能命丧黄泉。可纵使如此,她方才仍然是奋不顾身了。
赵璟熠未曾料到刘婵玥会这么做,方本惊得要立刻收回自己出鞘的剑,然因为反应迟钝而未能如愿,眼下见到时禹怀护着人成功躲过,倒是也松了一口气。
无痛感传来属实是刘婵玥意料之外,然紧急之下来不及惊喜,她朝着近在咫尺的时禹怀颔首后,他迅速会意,大手托起她的腰部旋身,与此同时她则果断抽出了腰间的折扇,稍稍迟疑之后偏了原本的方向便向不远处的赵璟熠挥了过去。默契使然,一击即中。
方才因为情况出乎意料本已经是仓促慌乱,如今这暗器又来得迅猛,赵璟熠哪里能轻而易举躲得过?周围的人见到自己主子负伤,就要一股脑全部冲着刘婵玥而来,而她面不改色,只是稳稳地吐出一句:“若是不愿意见你家主子死在这里,就最好别和我对着干。”
听她话一出,一簇随从才意识到赵璟熠流出的乌黑的血似乎有异样。刘婵玥见他曲着身子捂着刀口,面有痛色。“你赌我舍不得杀你?”
刘婵玥嗤笑:“笑话。赵璟熠,我和你究竟有何关系,能让你这般自以为是地说一句‘舍不舍得’?我为我心爱的人挡灾,关你何事?”
她刚说完手上便传来一阵温暖的触感——是时禹怀意图上前。而察觉到他动作的刘婵玥及时伸手阻止,旋即柔声对他说道:“这件事,这个人我想要自己处理,可以吗?”
“好。我等你。”
上一秒面对他杀伐果决,此刻却柔情万丈只许一人,赵璟熠望着眼前的一幕,暗骂那白衣青年还真是好命,他方才怎么就未能将如此碍眼的人杀死呢?创口让赵璟熠不免从口中吐出鲜血,稍缓和后,他出声:“刘婵玥,你何以恨我到要我去死?”
“我若是真的要你去死,方才便不会刻意偏了方向,此刻你捂着的,也势必不是腹部了。不过赵璟熠,你连让我恨都不够格,听明白了吗?”
墨言突然暴怒:“臭娘们别不知好歹....”
“噌——”男人的话被直接朝着他指过来的剑堵住,他吓得立刻闭嘴。持剑的姑娘冷了声音,眼中全是杀意:“我允许你说话了?也对,你摊上这样一个主子,能成了什么好狗?”
赵璟熠半晌说道:“解药呢?”
“没人教过你怎么求人?”
赵璟熠合眼呼出一口气又睁开:“说吧,什么条件?”
“毒三日后便会发作。你若是想活着,便抓紧时间滚出北厉,别再来碍我的眼。”
“你若是言而无信呢?”
刘婵玥嗤笑:“你有同我讲条件的资格吗?”
赵璟熠并不买账:“你莫不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本王偌大一个梁国,难不成找不出个解毒的人么?”
刘婵玥不痛不痒地说:“那你还同我废什么话?怎么不赶紧滚回梁国找个大夫捡一条命回来?”
赵璟熠半晌妥协:“好。本王应你。解药我如何取?”
“北厉边境最大的一家驿站,报我的名字,届时自会有人出现。”
“殿下....”穆廷终于找到了个插嘴的机会。
时禹怀说道:“全部退下吧。”
穆廷欣喜:“是!”幸好主子心情好,不追究他将人带来的罪过,故他岂有不赶紧溜的道理?
刘婵玥抬眸:“你脸色不好。”进屋之后借着光,刘婵玥才看仔细了人。她把脉察觉:“他对你用毒了?”
时禹怀面不改色:“不碍事。”
刘婵玥骂道:“狗东西!”
时禹怀忍俊不禁:“......”
“不过无妨,问题不大,明日一早唤穆廷抓一些白芨,煎熬成汤药按时服用两日便好。”
时禹怀颔首:“有劳玥大夫了。”
闻言刘婵玥面上浮现一抹浅笑,然下一瞬便正色,严肃地问他:“时禹怀。我方才...是不是冲动了些?”
遥想那刻她真的产生了杀意,若非迟疑地一瞬间刻意偏了方向,要的只怕是赵璟熠的命了。那折扇比较寻常刀剑更容易填入毒药,可不足在于容易损坏,杀一次人便失去作用了,若非命悬一线万不得已,她是断断不会用的。
方才见赵璟熠来势汹汹,想来是铁了心不肯善罢甘休,彼时她若是不抓紧机会重创,只怕今夜势必两方要斗得遍体鳞伤了。
时禹怀说实话:“是有点。”
“那你方才想过拦着我吗?”
“没有。”
“为何?”
“因为人无完人,你大有犯错的资格。”
“可后果很严重不是么?”刘婵玥虽然不知道赵璟熠究竟用了什么借口从梁国来到北厉逍遥,可若是他当真葬身此处,梁武帝势必要向弘治帝讨要个交代的话,弘治帝只怕会势必要拿她开刀。
而赵璟熠也正是仗着时禹怀“已死”,方敢无所畏惧地在北厉的国土上杀北厉的皇嗣而不会引火上身。
“方才你不阻止我,应当不会只是任由我解一时上头的愤恨吧?”
“当然不是。”
“那你意欲何为啊?”
“想要将此作为你成长的良机——以之为戒,亲眼见证意气用事的后果。待来日,再不可能重蹈覆辙。”时禹怀顿了顿:“刘婵玥。此次我不拦着你是因为凌王不足为惧,纵使你取了他的性命也无妨。反正自从三年前质子回国后,北厉和梁便不再结秦晋之好。大不了便是撕破脸,两国交战。不过依照凌王在梁武帝心中的地位,他未必会为其大动干戈。且纵使梁武帝心痛其子贸然开战,赵璟熠那几个兄弟也势必会极力反对。巴不得他死的人不少,他们高兴还来不及。何况北厉国力更强,孰轻孰重的道理,不是无一人懂。”
“可倘若真的开战呢?”
时禹怀摇头:“时禹灏对皇位蓄谋已久,这个节骨眼上,他只会比你我更不愿意出现任何岔子了。何况赵璟熠要死了,时禹灏同梁国皇嗣勾结的事情还瞒得住吗?”
刘婵玥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如今陛下眼睁睁看着灏王越发放肆却无任何行动,正是因为缺乏他有罪的把柄而不可贸然赐死...”
“不错。若非如此,时禹灏哪能逍遥到今天?不过纵使遇上最坏的结果,纵使开战又何惧?我既然许你纵性的底气,便有把握护你太平。如若这样知轻重缓急的你我都做不到满足你偶尔随心所欲一次的话,岂非太失败了?”
刘婵玥否认:“不失败的。何况我也不该作为你衡量自己的标准,你的世界不止有我啊。”
可你是我世界的中心。时禹怀在心中如是想。刘婵玥继续说:“再者,是生是死少有定数,执意逆行便得其果报,不划算的。”
时禹怀摇头:“如若是你,便绝无讨价还价一说。”刘婵玥悟不出他这话里的潜藏的深意和秘密,故只当他随口一说,哪曾想他当真逆过天命,也尝过果报。而如此种种,只为一人。
许是意识到气氛稍稍沉重,时禹怀说道:“刘婵玥。这一次我虽然有把握你情急之下杀了他也无妨,但下一次我便说不准了。是以为了避免来日遇上因为冲动导致事态超出掌控的情况,我宁可让这次的事情作为教训,未尝不值得。不过事实是你今夜不仅手下留情,还知道及时反省,可见你已经能处理得很好了。故我想来日若是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你势必会做的更好。我虽然信你有独立应付事态的能力,奈何却杞人忧天一般惶恐于一切潜在的风险。故你就当我多此一举是——是为了给自己求一个心安吧。”
“你何以想如此周全呢?”刘婵玥懊恼:“为何我不行呢?”
时禹怀迅速接话:“因为我年岁较你更长——好比几年后你也能让眼下的你称赞的道理。倘若你较我更长,会说这话的就是你了。”
这话起效很快,刘婵玥也十分受用,附其耳朵落下一句:“谢谢。”
“其实我以为你会怨我这次又瞒了你。”
“本来是怨的,可我转念一想....我身处幻川,的确是顾不到琴川的事情,纵使知情也无非是徒增烦恼,未必能帮你太多。”
时禹怀感叹:“你变了不少。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
“日后别再像今日这般冒险了。”、
刘婵玥会意反问:“那我问你,他那一剑倘若指向的是来不及防备的我,你会挡在我身前么?”
时禹怀毫不犹豫:“当然会。”
“那不就得了?时禹怀,付出应当是相互的。你的喜欢绝不是我肆意向你索取的筹码。你若认定我的喜欢是相互的,便不该扼制付出层面的相互。我已经过了孩童莽撞无知的年纪,故能为我自己的任何抉择负责,也无需你为此心生任何愧疚。我希望我也有保护想要保护的人的资格,而并非只是躲在角落等旁人保护。那并非是我想要实现的模样。”
“可我承担不起这背后的代价。”
刘婵玥摇头:“错了,八年前母亲离开、你离开,我总觉得其缘由是我年少无能,且彼时哪怕我以命换命也留不住人,唯有无可奈何。然今日我想要保护你,虽然最后仍然是由你破解了,然够格做于我而言便是一种突破。我既然来了,便断不会容他伤了你。毕竟好歹我方才也帮你杀了不少人不是么?你看今日和从前相比较,我已经能够逐渐保护你了,故我认为我自己有了蜕变。不过——我所期望的下一次蜕变,便是在你无恙的前提下,还能实现我的安宁。你愿意——见证我的下一次成长吗?”
“我愿意,一直都愿意,也一直都在。”
“可一直这个词太奢侈了....”
“奢侈又如何?你什么不值得?”
“那万一有朝一日你当真发现我没有好到值得你一直喜欢呢?”
时禹怀摇头:“错了。不是你好所以喜欢,是因为喜欢你故觉得你好。喜欢你的完美,也喜欢你的不完美,喜欢刘婵玥完完整整的模样。喜欢,是初见乍欢,久处怦然。是见则心动,不见则思。是你之于我的意义。我是说,我喜欢你。喜欢你好久了。”久到它已经流淌到了血液,化作我的习惯和本能了。
“嗯,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时禹怀问道:“赵璟熠和你的关系,我是不是,应当有知情的权利?”
刘婵玥毫不犹豫地说:“没半点关系。”
“是气话还是实话?”
“你若是觉得,两年前的手下败将也算是关系的话,那就是有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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