灏王府
“皇兄我不嫁!”时禹霏说道。
“想好了再说。”
见时禹灏神色严肃,语气也是不容置喙,时禹霏突然就没了反抗的勇气。被时禹灏欺压得太久,她心中的怨气日渐增长,奈何偏偏又无能,是以总是受委屈。
“你以为本王看不出你那点心思?你别忘了,他是你的皇兄!”
被戳中了心事,时禹霏气急败坏地口不择言——“我本就不是陛下所出,凭什么不能喜欢他?”
“啪——”时禹灏一个巴掌狠狠地扇过去,时禹霏捂着脸疼得直落泪。“你不愿意姓时,有的是想要姓时的人!这种话你最好给本王烂在肚子里。若是再敢口无遮拦,本王也救不了你!”
时禹灏气得唇齿发颤,时禹霏终究是无奈妥协。“皇兄息怒,禹霏知错....皇兄宽心,禹霏过些时日便会向父皇请旨赐婚。”
待时禹霏走后,卫泽说道:“殿下,公主她....”
“净会胡闹!”
时禹霏尚在少年时期就对时禹霄倾心。可碍于身份只得隐藏心意,不想却被时禹灏看出端倪。时禹霏几个月前便劝阻时禹灏莫要在时禹霄回京途中下毒手,如今又为了那点心思不肯嫁人。
时禹灏捏了捏眉心,觉得心里堵得慌。时禹霏和他是异父同母的兄妹这一点,是生母宁嫔在临终之前偷偷告诉他的。时禹灏打心眼里看不上母亲偷情生下的野种时禹霏,可却仍然要耐着性子为她谋求出路,还要对她的身世守口如瓶,时常弄得他焦头烂额。
沈国公府
今日的茶尤其无味,书卷尤其无趣,是以沈向琛来回踱步,企图压下心中的烦闷。抬头望向天色稍稍暗沉,虽然不见乌云、不见天雷,然这莫名的压抑仍然弄得人惶惶无措。
“圣旨到——”
一块巨石自不知名处直接压上心头,沈向琛虽然身受剧痛,然反而觉得稍稍心安——该来的都来了,还有何好不心安的呢?稍稍整理好思绪后,沈向琛率先恭敬跪下。沈长泰领着夫人和沈向冉也跟着出来迎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禹霏公主德才兼备、行性温良,正值妙龄,上闻国公府沈氏之子沈向琛,温文尔雅、从无恶名。特赐予玉霏公主,盼得佳姻。钦此。”
沈向琛淡淡说道:“臣接旨。”
“沈小公子,恭喜。”
“多谢公公。”手中握着的卷轴恍若千斤重,压得人如岸畔弱鱼,如何挣扎也难求水源以供生命。沈向琛破天荒地强行扯了扯嘴角,可落在旁人眼中却是一副难以捉摸的怪诞模样。
他默然,静静等待着国公府的主子开口:“有劳公公走一趟,不妨在敝府用了晚膳再走?”
“不了,咱家还要回宫向陛下复命,多谢国公大人的好意。”
“公公好走。”
“哥哥....”范池海刚走,沈向冉便皱着眉头向沈向琛走去。这赐婚来得猝不及防,沈长泰都忍不住蹙眉,自家儿子心仪婵玥那丫头数年,他再清楚不过。
沈夫人不忍:“琛儿...”
“进屋罢。”他没再多言。
书房内,沈长泰特地遣了沈夫人母女两个。“琛儿,为父知晓你的心思,奈何陛下这旨意来得突然,委屈你了。”
“不委屈,既然为臣子,自然谨遵圣旨。”沈向琛故意说:“只是父亲可有想过日后的打算?”
沈长泰一时犯了难,玉霏公主的驸马势必要和灏王亲近,可刘家拥立的却是和灏王对立的东宫。一边是情同手足的挚友,一边是亲生孩子,他很难选。可事已至此,他躲不了,他必须选。沈长泰沉默了半晌,终于想出来个自以为万全的办法——“中立罢。不拥立太子,也不拥立灏王。”
“太子、灏王均非善茬,若父亲保持中立,最终无论哪一方得胜,国公府都不会有太平日子过不是么?”
沈长泰默然。诚然,沈向琛说得一点不错。他终究得选,没有办法,沈长泰有踌躇半晌才开口:“琛儿,如若可以,为父不愿意与你刘伯父反目成仇。”到底是亲生儿子,沈长泰终究还是选择了他。
“若反目成仇只是暂时的呢?”
沈长泰困惑:“此话怎讲?”
话音刚落,沈向琛便“咚”地一声在他跟前跪下,沈长泰一愣,连忙去扶起来。“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沈向琛却不肯起。“儿子不孝。”沈长泰听得一头雾水,悬在半空的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请父亲相信儿子一回。信儿子能为沈家、刘家的存亡尽一份力。”沈向琛终究是没有全盘托出。沈长泰虽然摸不清他的言下之意,却知道沈向琛性子倔强,故他无意多问,只留下了叮嘱:“琛儿,灏王诡计多端,你万事当心。切记,始终以保全自身为先。”
“儿子明白。”沈向琛从小便是个孝子,尊敬长辈,悉听教诲,独独这一次,他不得不忤逆了——他大概.....做不到保全自身了。
沈向琛的房间内
“哥哥,还有转圜的余地对么?”见沈向琛来,沈向冉焦急地上前拽住他的衣袖,已经是泪眼汪汪。
“向冉。”他方吐出两个字,沈向冉却突然松了力道,落在他衣袖的双手猛地垂落。她好像...做不到自欺欺人。
“哥哥不能抗旨....”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像是在自我安慰。颓丧不过几秒,她又再度激动起来。“玥姐姐呢?哥哥被赐了婚,日后和玥姐姐当如何....”沈向冉见不得自家哥哥和心仪的姑娘渐行渐远,最终形同陌路。那对沈向琛太残忍,对她这个旁观者也太残忍。
沈向琛本以为自己做得到心如止水,至少在刻意不去想刘婵玥的时候做得到。可当听到刘婵玥的名字之后,他所有的克制还是轰然崩塌,他还是败了。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胸口也止不住泛起疼痛。灏王府是他自愿去的,怨不得旁人。刘婵玥也是他亲手推远了的,他咎由自取。
“婵玥...”他还想要再唤一声她的名字。或许从今往后,这样的机会....便所剩无几了。
“向冉,对不起。”他在道歉,他觉得自己欠了沈向冉一个道歉——是他亲手搞砸了她的婚事。
沈向冉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哭得泪流满面。“哥哥、玥姐姐....刘小将军、我...”她说的断断续续,沈向琛听得心疼。从两小无猜到两相对立,却并非是沈向冉以为的造化弄人。一切都是他沈向琛的好盘算。
他又道歉,对不起向冉,对不起沈家,对不起刘家,更对不起刘婵玥....他怨恨自己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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