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沉西冥王府

奶奶没有任何留恋，转身就要离开，水清瑶不甘心，她害怕一个人留在这里，她跑着要抱住奶奶的腿，奶奶向后一蹬，冷冷道：“不要逼我亲手杀了你。”

水清瑶只好放开手，无声望着奶奶。奶奶没有回头，很快就消失在原地。

四周寂静无比，洞里光线昏暗，四周封闭没有月光，石壁上却长着奇怪的草，发出淡淡的荧光，萤火虫如点点星光。水清瑶蹲下来将自己抱住，最开始是喊奶奶，最后撕心裂肺呼喊着爸爸妈妈。可是现在谁都无法听见她的喊声了。

洞里清冷，水清瑶冷得发抖，努力抱着自己取暖。她累了，叫喊不出一声。

水清瑶冻得迷糊，她觉得自己就要快死了，冻死。

她意识渐渐消失，像是困意，又像是快要死了。她没记事多久，记忆像走马观花般走过，她看到了很多人：爸爸，妈妈，奶奶，秀儿婶……

一阵温暖将她笼罩，像冬日捂暖的被子，浑身都暖洋洋。她意识清醒了几分，她抬起头来，发现天已经亮了。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一个露天的内河，白昼的光线从中照射进来。

水清瑶感觉到头顶有一股重力，她抬眼，似乎看到有一个人，她吓了一大跳，心里涌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会不会是鬼？

她猛的站起身来，因为蹲的太久，脑袋缺氧，她眼前骤然一黑，半响才晃过神来。她回头，身后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长发飘飘，身姿挺拔，可能是因为光线的原因，水清瑶看不清她的脸，但能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视线一直看着自己。

白衣女子弯下身子，笑着看着她，水清瑶此时能看清女人的模样，容颜绝美，皮肤白皙如玉，眉毛弯如残月，唇瓣上的一点朱红，眼神深邃，如深不可测的深潭。

好漂亮的女鬼。

水清瑶一时间忘记了害怕，愣愣看着她。

女子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语气轻柔，吐出来的语句却不是很让人舒服：“没想到你混成这个鬼样子，真是够丢脸。”

“你是谁？”水清瑶呆呆问道。

“我啊～”女子呵呵笑了几声，极尽嘲讽，“我啊，我也忘了我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但是啊，我记得……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呵呵呵……”

水清瑶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依旧呆呆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直觉眼前的女子没有恶意。

女子笑够了，心中觉得畅快极了：“以前的你啊，那叫一个傲慢威风，现在却手无缚鸡之力，连一个老妖婆都杀不了，真的是……愚蠢至极。虽然你现在没有了记忆，但你还是那个你。”女子的眼神柔和了几分，道，“九命，你可后悔？”

女子知道她不能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复，不免有些失落：“九命啊九命，你真的是蠢，愚蠢至极！”她又骂了一顿，骂完觉得心里痛快极了，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水清瑶身上，对着她就是一阵怕评头论足，“啧啧啧，你这模样倒是可爱，不过你身上穿的是什么玩意，虽然不太懂这个世界的服饰，但就是丑，全身上下没有什么是能入眼的，头发怎么怎么少怎么短，连个发髻都梳不了，哎……”

水清瑶听到她说自己的衣服丑，顿时觉得委屈：“那可是妈妈给我买的，哪里丑了？城里的女孩都这么穿……”

女子也不想跟她争论衣服美丑问题，她道：“喂，你现在是叫水清瑶吧？你想不想报仇？”

“报仇？”水清瑶喃喃道。怎么报仇？

“当然是……”女子凑到她耳边低语，“帮你杀你这个村子的人。”

恶魔般的话语在水清瑶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她脑海里浮现出奶奶被掐死的模样，她心里莫名一阵快意，很快她就压下这种念头，摇摇头：“不。”

女子嗤笑一声：“虚伪。”女子说完可能发现了些什么好玩的事情，她问：“小丫头，如果我不帮你，你可能就会死在这里，你甘心吗？不如这样吧，你把‘她’叫出来，我就帮你一次，把你救出去，好不好？”

水清瑶问道：“‘她’是谁？”

女子笑了，她的眼神直直看着水清瑶的身后，朱唇亲启，无声说了几句话，水清瑶疑惑回头，什么也没有，她又看向女子，女子的神色变得冷冷的，看水清瑶的眼神不再柔和，而是多了几分柔冷漠。

“后会有期。”女子说完这句话，就消失在原地。

水清瑶一脸怔，她都怀疑自己刚才出现了幻觉。她去深潭边洗了把脸，清醒了几分。

她现在才有空看清周围的环境，洞中奇花异草无数，阳光明媚，却依旧凄清无比。水清瑶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条通道，她试着走出去，却发现道路一端被几块石头挡住，透过石头间的缝隙，水清瑶看到了阳光灿烂，几只飞鸟落在沙石上。

她推了推，发现巨石已经把出口焊死，水清瑶不甘心又推了几下，朝巨石踢了两脚泄气。

她只能在洞里转悠，转眼天快黑了，她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了，四周并没有什么吃的，连个野果都没有，她只能喝潭水，水冰冰凉凉，喝了几口就觉得腹胀难受，只好缩在角落里睡觉。她饿得无法入睡，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今晚无月，水清瑶只能逼迫自己睡下。

夜晚微冷，水清瑶被冷醒，迷迷糊糊间听到嘈杂的呼喊声，隐约听到有人喊她的小名。

她揉了揉眼睛，向出口方向走去，看到远处隐约有火光，她看到救星般扯开嗓子喊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救命！”

“在里面有人！”有人听到了她的呼救，脚步声越来越近，水清瑶看到了一群人乌泱泱朝这边走过来，有提火把有拿手电筒，水清瑶依稀看到了只有在电视上才见过的警察。

冲到最前面的是一个女人，她呼喊着一个名字，带着哽咽沙哑，就像哭喊了许久般：“蒙蒙，我的蒙蒙，是我的蒙蒙吗？”

水清瑶不认识面前的女人，声音却有些熟悉，像是母亲的声音，可是为什么容貌不像记忆中的样子，她试探问：“是妈妈吗？”可是，蒙蒙又是谁，是在喊她吗？

女人听见了水清瑶的声音，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劫后余生般跌坐在地，哭着道：“是妈妈，是妈妈，妈妈来救你了，对不起，蒙蒙，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子，我就应该把你带到身边……”

“好了。”一个男人走到女人身边，轻轻抚拍她的肩，安慰道，“没事了，找到蒙蒙了。”

警察阿姨和警察叔叔哄着水清瑶走远了些，大家齐心协力把巨石撬开，一群人围着水清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水清瑶愣愣看着这一切，嘈杂的声音逐渐隐去，她眼前是一个个陌生的面孔，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风声太烈，覆盖住了人声。

好奇怪的感觉。

水清瑶被“妈妈”抱着走出了山洞，他看着周围一个个急切的脸庞，恍如隔世。

外面的世界变样了。

原本茅屋瓦房居多的村子变成了一栋栋水泥钢筋房，走几步就扬起尘土的黄泥路此时变成了一条僵硬的水泥路。她被抱着走了一路，路上遇见的村民个个眼生，说话口音都变了。

她好像被扯进了另一个世界，或者说，青宁村变成了另一个青宁村。

她现在，依旧叫水清瑶，可是多了一个小名，少了一个亲人——奶奶，多了一个亲人——爷爷。她的生活变样了，奶奶被拐进青宁村后生下一个儿子后，把儿子掐死了，奶奶被爷爷气得活生生打死了，村里没有女人想嫁给他，爷爷也没有多余的钱再买一个女人，就抱养了一个男孩。爷爷是村里的老教师，他的儿子从小成绩优异，走出了大山，带回来一个女朋友，生下一个女儿，小名“蒙蒙”。儿子跟儿媳去大城市闯荡，留下爷爷抚养孙女，爷爷不知为何发了疯，把水清瑶扔进山里，服药自尽。

水清瑶的父母接到消息后报警，一群人浩浩荡荡上山找人，终于才找到了人。只是孩子可能受了应激，一路上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窝在妈妈怀里。

水清瑶不知道哪个世界才是真的。如果奶奶还活着，爷爷死了 ，那她就是爸爸捡来的，奶奶的儿子也还活着；如果爷爷活着，奶奶死了，奶奶的儿子也死了，那她的爸爸就是爷爷抱养的。但是无论是哪一种，水清瑶都会被扔进那个山洞。

本来应该是两个世界，却又相似得重合在一起。

父母给爷爷举行了葬礼后，把水清瑶接到了城里生活，他们搬进了一个新的地方，坐电梯下楼时遇到了一对兄妹，小女孩盯着她好久，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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