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9 他看不得苍生疾苦

1.

啊？

黎君暮最终还是受不了了，他哪里见过这么惨烈的场景，苍白着脸出去开始吐。

君啸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他耐心等他吐完递上一块手帕，语气冷淡道，“擦，擦完跟着我。”

————

黎君暮扒拉着君啸，他们再次来到之前的地方，黎君暮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傍晚余晖下，黄发垂髫的男女老少在村子走来走去。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情况跟他很早之前学过的一篇课文极其相似。这一幕放在平时原本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

刚刚看见了那一堆尸山的黎君暮瞳孔微缩，明明天气还好，他的身体却有些发冷。

如果村民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那——刚刚那一堆是什么？

君啸的脸色自看到了那些东西之后一直很凝重，现在带着他站在远处废弃房屋下的阴影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黎君暮忽然想起来个事。

“你怎么知道那些……是这里的村民的。”

万一是其他地方的呢。

至于他为什么能找到，他是一点问题也没有，蹇卦上言利于向西南行动，不利于向东北行动。反之而行便可找到。

省流：反骨。

“传说中的死灵之地，神弃之地——墨渊，你应该听过。”君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黎君暮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过。事实上，他不仅听过，还在机缘巧合下进去转了两圈。但是这两者有什么关联性吗。

“上之苍月，穷至墨渊。墨渊一般是其他种族的栖息地，但以魔族为首，而他们的皇者便是三大先天神祇之一的神明。”

黎君暮没听过这个。秦九那个老家伙平时胡言乱语，也没说一些真正有用的东西。

“传说神祇刚刚诞生之时，魔族以统领为首的一脉依靠自己这边有神明的存在，在发现那位并不会管事之后便开始大肆的烧杀抢掠，”君啸沉声道，“与此同时，他们也想出了一个现在绝对不允许使用的禁术，其以献祭生命为代价随机唤醒某一个已经逝去的魂灵，唤醒的存在会听从他们的命令。”

“而献祭的生命越强大越好，这样唤醒的存在也随之更加强大。如果献祭到一定的数目也可以指定复活。”

“但是所有人在一开始都不知道这个禁术的真实性，所以……”

黎君暮接话，“所以一开始他们只是抱着玩玩的态度来拿无辜的生命做实验？”

“嗯，”君啸看了一眼看起来生命力旺盛的村民们，“被献祭的人或者其他在一开始都不会马上死亡，会营造出一种自己还活着的假象，在一段时间之后身体会逐渐腐烂，就像我们看到的那样。”

“而在他们死后，使用者会按照他们的模样来制造一模一样的生前的景象，在特定的时间内重回之前。”

“因为这种发术导致死亡的人数太过于庞大，被列为禁术之后，一位存在颁布规则，其他各大势力也开始联手清剿邪教与魔修，这是上一次启明计划的启动。所以才会在后来逐渐的销声匿迹。”

都说到这里了，黎君暮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只是他不理解——

“都说是禁术了，为什么还会有人使用？”

君啸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回答，“这方天地的规则在逐渐减弱。”

黎君暮的CPU在燃烧。

“所以，是有魔修再次使用了禁术但是还没人知道，现在已经有无辜的人死在他们的手下了？”

“嗯。”

也就是在洲界交界处才能这么嚣张。

君啸松开黎君暮，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件看起来平平无奇黑袍扔在他的身上，语气冷冰冰的，“穿上。”

“哦好。”

大概是君啸他自己的衣服，黎君暮穿起来还是有一点长的，黑袍笼罩全身，宽大的兜帽遮住他鼻子以上的部分，从外表来看，只能看得到白皙的下巴。

如果秦九在这里，一定会认错成某人。

他费劲巴拉的想把帽子扒拉上去，转而又想起来自己可以用神识看路，但是为了防止出糗，他还是特别怂怂且试探性的拉住了君啸的袖子。

见他没有反对反感的意思和动作，他们两个一起向那边走去。

2.

“伯伯您好，”随机选中一个幸运老爷爷，黎君暮深吸一口气，即使是做了心理准备，他的语气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颤抖，“我和哥哥路过这里，天色已晚，我们可以在您这里借宿吗？”

被拦住的老爷爷双鬓已白了，眉眼旁有很深的皱纹。他挑着担子看了看两个青年模样的人乐呵呵的道，“可以啊。”

“我姓赵，你们喊我老赵就行。”

“好的，赵爷爷。”

老年人都喜欢黎君暮这种乖巧的小孩，他连连点头，“好啊好啊，还没问你们姓甚名谁呢。”

“我……我叫君暮，旁边这位，我是我的哥哥叫君啸，”黎君暮差点说漏了，他戳了戳旁边那人，“是吧，哥哥？”

“嗯。”

老人笑弯了眼睛，“好好好。”

————

“饿了吧孩子。”

赵老端上来两碗面，坐在了他们的对面。面很清淡，除了葱花便别无他物，或许是年老的原因，盐放多了，很咸。

黎君暮却笑着，“赵爷爷，您煮的面超好吃的吗！”

3.

夜晚，星河灿烂。黎君暮和君啸坐在房顶上，他曲着腿，抬头望天。

赵老的全名是赵国华，很典型的名字。他的家境条件算不上多好，甚至说得上是家徒四壁。62岁，丧偶，独自一人生活了16年，膝下无女，育有一子，但在六年前失踪。老人苦寻五年无果后放弃 。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面对两个陌生人却能毫无保留的释放自己的善意——那村庄的其他人是不是也因为这件事情……

“太子爷，”黎君暮眨了眨眼睛，他记得的，他记得在那一堆尸体里，有一具与他身形十分相似的，黎君暮努力的想把热意憋回去，“你说，会不会有人像我们一样来到这里，和我们一样。”

然后，利用他们的善良单纯，残忍的把他们都杀害了。

因为善良，给自己带来了灭顶之灾。

沉默半晌，君啸低声道，“善良无错。”

但弱小是原罪。

黎君暮怎么能不懂呢。哪怕是现在的自己，也拥有轻而易举摧毁这里的能力。同为修仙者，他再清楚不过了。

黎君暮吸了吸鼻子，强忍莫名冒出来的酸涩感。

他在刚刚到来一个陌生的世界里时没有哭，在被莫名其妙的第一次挨打时没有哭，在想念家乡的时候也没有哭。

但是——因为这一件小事想哭了。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

一个看不了苍生疾苦的普通人。

“我们会找到幕后黑手的对吗？”黎君暮眼眶微红，他再次眨了眨眼，抬手抓住君啸的袖子，像是在要一个答案，“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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