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One.序章&始终.一

1.

广阔虚无的三十三重天之上是一片广阔无垠的星空。所知道其存在的人更愿意称呼它为星辰之海。

所谓星辰之海，是时间的河流，承载着修真界几乎所有人的无数的过去与未来，

而星辰之海下面的一重天便是传说中神明所居之地，但这传说的真实性有待考究，这里是无人敢踏足的绝对禁区。

即便是几乎已经站在了修仙界巅峰的大乘期修士，也会因抵抗不住这里的压力瞬间爆体而亡，是比死灵之地穷极墨渊更为恐怖的地方。

可就是这无人敢踏足的绝对禁地，却有一道人影静静屹立于此——不，准确的来说是踏在一条小船之上。

一身黑袍气质淡漠，宽大的兜帽遮住面庞，看不清祂的神情，只是如同一尊雕像般静静屹立一片虚无当中，完全无视那恐怖的、铺天盖地的威压，身上散发着远古先天神祇的气息。

祂的名字是所有人不能提起的禁忌，有人叫祂神明、远古魔神、苍尊冕下……

但祂更广泛的称呼是——至圣，黎君晏。

自从自己的妹妹黎君朔出世后，黎君晏已经很久没有以真身活动了，如果不是这次“意外”，祂可能会继续待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但，这次不行。

微微发呆间，一道似有若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虚无之处传来，

“为…什、么？”

这道声音很轻很慢，听不出是男是女，好似稚童在天真地问出自己不明白的问题。

无视身边越来越重的威压，黎君晏那张万年冰霜脸并未有什么其他表情，沉默一瞬，语气平淡，漠然开口，

“这是个意外，我会处理好的。”

那道声音却迟迟没有回应，良久，才冒出一句话。

“尽快排除这个世界不可控的外来因素。”

这声音越来越远，飘渺且不稳定，到最后甚至听不清楚尾音，可黎君晏感觉身上那股压力顿时消失了，他知道，“那位存在”已经离开了。

小船稳稳当当地漂浮在蓝色与金色交织的海洋之上，头顶繁星灿烂，脚下命途尽显，唯有那一袭负手而立的黑衣恍若永存。

低低的呢喃随着水纹的荡漾散开，清浅、平淡。

“该开始了。”

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这恐怖的禁地再次回归一片虚无，仿佛他从未来过一样。

2.

修仙界，苍月山巅。

许大小姐许谙坐在一小亭中，慢悠悠的喝着茶，欣赏着星月流树飘落下来的花瓣。

星月流树是苍月山独有的景色，洋洋洒洒的粉白色花瓣落在她掌心，散发淡淡的，却飘逸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她喜欢这里，比枯燥无味、把自己当成提线木偶的家族强了太多，扭头瞥了一眼用捆仙绳被吊在树上的秦九和坐在自己身边一脸怒气的姜吟秋，又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的开口，

“老九，你难道不知道偷闯女孩子洞府还偷酒喝是非常可耻的事情？”

而堂堂一代化神神君，号称“神算子”的天宫宫主秦九，此刻被锤的鼻青脸肿，吊在树上，就连身上的青色道袍也变得破破烂烂，他顶着一脑袋的包，惨兮兮的开口。

“姜长老，许大小姐，我真知道错了，你们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天知道他刚才被暴怒之下的姜吟秋锤的有多惨。

原本秦九翻遍全身上下也找不出一枚铜板，又实在拉不下脸去凡间酒馆蹭吃蹭喝，便惦记上姜吟秋珍藏在洞府中的百年仙酿。

他知道姜吟秋是从来不喝酒的，收藏那么多也只是因为出于习惯。

他本来打算趁着姜吟秋不在，偷到手后立刻跑路，谁知道打开酒坛子后立刻被酒香味迷的走不动路，那还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啊，抱着酒坛子就是一顿狂饮，喝的醉醺醺的倒在姜吟秋的洞府。

他被当场抓住，人赃俱获之下差点被暴怒的姜吟秋打成狗，后来路过的许谙正好瞧见这一幕，当下就出了个馊主意——把秦九吊在苍月山顶的星月流树上。

关于被吊起来这件事情吧，其实他是无所吊谓的。

修为都那么高了，挨打于他而言只是家常便饭一样的日常，谁让这有几位脾气特别大的小姐们呢。

而且她们为了不让自己跑路，连捆仙绳都拿出来了，这玩意不仅贵还是个珍殊，一旦被绑上与普通人无异。属于有价无市的东西，毕竟它可是连化神期的修士都能捆住的。

但主要是——老大在看啊！

苦兮兮的被倒吊在树上的秦九从刚才开始便注意到了一缕淡薄到近乎要消散的神识在关注着此地，在意识到这是属于谁的神识都下一秒——

“开会。”

这简单没有丝毫累赘干脆利落的两个字搭配上一贯冷漠的语气，傻子都能知道是谁。

老大让他们去开会？

看着许谙她们离开的背影，他想，还真的是怪哉。

等等！

下一瞬，悲切的声音传遍九霄。

“你们先把我放下来啊喂——！”

3.

九华宫阙坐落于苍月之巅——准确的来说是在一个单独的空间之中，其位置特殊，大乘之下者甚至都找不到这里的位置。

在云雾缭绕的仙山之巅，宫殿华美宏伟，柱子高耸入云，外界珍贵到近乎绝迹的雷木在这里只有当柱子的份。每一根都由万年雷木雕琢而成，道纹流转在其上，修为低的看一眼都会双目刺痛。

不可闻，不可听。

而地面也是由星辰砂铺就，奢华且低调。但大殿之内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冷冰冰的和它的主人一样。

待秦九赶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到了。

他扫了一眼，人不多，只有许谙、姜吟秋、一个黑袍人、黎君朔和他自己。

他拍了拍自己的道袍，咧嘴一笑，“哟，搞这么大阵仗，高层都到齐了啊。”

要知道平时只有他，黎君朔和另一个存在能来到这里，这次竟然一次性来了那么多人，看来发生了很大的事情啊。

……不对，百年前人鱼族几近覆灭的时候都没开过会啊。

秦九陷入沉思，他指尖微动想要算一下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站在一边打哈欠的黎君朔那懒散又轻飘飘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想死就滚出去。”

九华宫阙内禁止使用任何法术。

这是他们默认的规则，不仅是有法则压制、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也是对那个人的尊敬。

“老大都没说什么！”秦九理直气壮，“我这是防患于未然。”

姜吟秋没有形象地白了他一眼，“他把你赶出去你就高兴了是吧。”

“怎么可能！”

几个人凑着一起就容易拌嘴，只有许谙和另一个黑袍人安安静静。

秦九眼睛微微眯起。

这位都现世了？

黎君朔状似随口问道，“老九，最近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虽然这玩意平时又怂又胆小，但不得不承认他知道的有些事情连她都不知道。

“缄言。”

平淡又陌生的嗓音蓦地回荡在大殿里，几人同时向他望去。

黑色斗篷笼罩全身，只有几绺红色的发丝露了出来，黎君朔若有所思，红发而且有资格来到这里……会是谁呢。

“来了？”

高台之上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到来，似真似幻、飘忽不定，在场的人一眼看出来这是神识凝聚而成的。

“至圣。”

虽然不着调子，秦九还是微微俯身行了个半礼，但还是吊儿郎当的就是了。其他人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哦，除了那个黑袍的。

“无尽海，墨渊，梦乡。“

黎君晏没有一丝废话，他报出了一连串的名字。

许谙询问，“与以往一同？”

没有回应就是默认，大家都习惯了这种调子，秦九还是好心解释了一句，“姜长老看守无尽海，许大小姐协调梦乡，黎……朔圣镇压墨渊。”

他差点忘了，不可直呼神祇之名。

“知道了。”

三人走后，便只剩下了他、老大和那个黑衣人。

“我呢？”

他问。每天这么浑水摸鱼吃白饭，饶是以他秦九的脸皮都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了，而且这次一次性发布了那么多命令，在以往可是没有发生过的。

他清楚，可能又是天道那边有什么问题了。无尽海只有龙族在那边镇守了，根本不需要再派人过去看着；而梦乡可是直属于苍月山的地盘，为什么还要用到许谙？

还有墨渊。

甚至用到了“镇压”这个词语，说明在未来的某一天绝对会发生暴乱，不然不可能让黎君朔亲自过去。而自己如果还是什么都不做的话，真的会失去那个机会了。

短短一秒，秦九的心思百转千回。

“宗门。”

？

他愣了一秒，自己听到了什么…？宗门？老大让自己去招人？。

啊？

不等他尝试询问，一股神秘不可抗的力量就把他扔出去了。

“……”

秦九站在虚空之中无语了几秒，转身走了。

行呗，老板都发了这个月的KPI了，他作为半个下属的能怎么办？

当然是摸鱼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自言自语，“狗b天道，等着大出血吧。”

4.

送走了他们后，大殿再次恢复了寂静，虚影凝实，黎君晏的本体凭空出现。

黑色长发垂到脚踝，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情绪。

“有事？”

“天道？”

“嗯。”

“帮忙？”

“不用。”

“好。”

简单的话没几分钟就结束了，黎君晏没有再说什么，如同他来时那般，又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能把一个至宝放心的交给那个人，看来很信任他呢。

滂昒：感谢秦狩老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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