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夜空之下的交谈1

　　蕾莎其实本来准备打开斜着的天窗，但她在打开天窗的时候改变了主意。与其把那闹腾的东西吓走，还不如好好看看那是个什么东西，反正她也还要守夜。

　　卡卡听见动静站起身来，蕾莎示意它继续趴在原地别动，她独自一人打开了阳台的门。

　　“喂喂，小心——”

　　一声大叫传来，蕾莎被不知什么东西在阳台上砸了个正着。亚瑟揉了揉重重摔了一下的脑门，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怎么不是自己预料地那么疼？从房顶摔下来不应该是粉碎性骨折之类的么？

　　“你大半夜在我房间上面干什么啊！”蕾莎很难在这个时候做到心如止水，她一把揪住亚瑟的衣领，恼怒地质问道。

　　“嘘——你小点声！他们都睡了我才出来的！”亚瑟对蕾莎的音量很敏感，“还有，我不是冲着你的房间去的，我是冲着这个——”亚瑟指着后院里高高伸展着枝叶的苹果树，苹果树挂满苹果的树梢一直伸到房顶。

　　蕾莎尴尬地松开了亚瑟的衣领，她说，“谁让你在这里打扰到我休息的？从房顶上摔下来还真是活该！本就不该让你摔到阳台上，应该让你直接摔到楼下！”

　　“我可是没有一点恶意。”亚瑟不屑地整理自己的领子，“我只是饿了，厨房里还没有一点可以用来充饥的东西，尽是一些锅碗瓢盆，碗啊，叉子啊，刀子啊——你说这么多哪个可以吃？但凡有一个可以吃的我都不会来爬房顶摘苹果！”

　　“可是亚瑟，”蕾莎笑着嘲笑道，“这些苹果都还没有熟呢，所以苹果也不能用来充饥，至少现在不能。不过你愿意的话，一树的苹果随便你吃，除非你不心疼你的舌头。”

　　亚瑟一脸挫败感，而就在这时，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唉，看来你也只是个普通人呐……”蕾莎掩嘴偷笑，“我这里有吃的，你要吗？”

　　“你有？”亚瑟眼前一亮，但他依旧不相信，“你哪来的食物？”

　　“你看看不就知道咯。”蕾莎转身走进屋里，“你现在找一些干树枝摆在阳台上，这是需要烤着吃的。而我说的这种东西，你肯定没见过。不但好吃，还健脾又美容呢。”

　　亚瑟半信半疑地从苹果树上折下几根树枝。这时蕾莎已经一手托着油灯，一手拿着一袋子不只是什么东西走了出来。她俯下身点亮干树枝，把袋子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亚瑟借着烧得还不旺的篝火和微弱的月光打量着这自己从未见过的作物。形状较长，筒形，金黄色，一头还有着植物的须，外面还包了一层叶子。

　　蕾莎捡起一个结实的树枝，将这种作物叉了好几个，放在火上慢慢炙烤，“玛雅的特产，玉米。在亚马逊的时候，玛雅人送我的玉米堆满了我的树屋，只是还没来得及吃完，就被迫暂时离开了亚马逊。怎么样，尝尝？”

　　亚瑟也学着蕾莎的样子，烤起了玉米。“本来我以为能够像这样仅仅在火上烤烤就能吃的只有肉类。没想到人界玛雅部落的这种……嗯，玉米，是叫玉米吧？我可没想到它这么神奇。本来想找一点燕麦的，这种东西看起来还不错。”

　　“何止是看起来不错啊。”蕾莎双手捧着烤好的玉米串的两端，大啃一口，“吃起来更香。玉米须还能泡水喝呢，话说回来玛雅人还真是聪明。这么好的一种粮食竟然只有玛雅部落才有，看来我选择去玛雅部落，是个对的选择。离开亚马逊的时候我怕再也吃不上玉米了，特意在卡卡身上挂了一些。”

　　亚瑟却不说话，看着玉米串，他似乎并没有刚才那样饿了。过了一会，他才说道，“我很久都没有这样在月亮底下悠闲地烤着食物聊着天了——最后一次这样，还是在很小的时候，和妹妹和父亲一起的。”

　　蕾莎也不笑了。她知道光明圣战为亚瑟带来了多大的灾难，国破家亡不是她能够想象的。“亚瑟，能给我讲讲关于光明圣战，关于你的家族的故事吗？”

　　“给你讲讲？”亚瑟说，“没问题，不过让我先吃完这一串……玉米？这个名字真是太古怪了。我实在是太饿了，要先吃完再给你讲讲。”

　　“光明圣战的实质其实是神族为了自身利益而发动的战争，”吃完了玉米的亚瑟开始讲述这段沉重的历史，他面色凝重，“它的本质远远要比‘光明圣战’这个名字要丑陋黑暗得多。

　　“神族不甘心像夜族一样在和平中衰落，于是选择在战争中重新抬起自己的头颅，夜族变成了他们磨刀的工具。我从小到大知道的外界的第一件事就是光明圣战。据说，在我出生之前，甚至是在我的祖父的时候，光明圣战就已经打响。无数人战死沙场，到我幼年的时候，我的伊莱亚斯家族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人。

　　“但要知道，夜族不会这么容易就向战争的恐怖可惧低头。即使身处绝望的挣扎，也没有一个人去放弃希望。我的家族自光明圣战开始就英勇抗击入侵者，绣着伊莱亚斯族徽的旗帜总是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前线。我听说，伊莱亚斯家族带领的军队在每天总是重复地大喊着同一句话：‘我们不会放弃每一寸属于我们的土地，除非鲜血把它浇透，开出殷红的花。’

　　“正是因为这句话的昂扬，这些军队的士兵往往知道继续抗击就会踏上一条通向死亡的不归路，但没有一个人会投降。他们数不清他们为了守护这神圣的家乡牺牲了多少朋友，死去了多少亲人，但这死者的鲜血与希望，已经将生者的信仰和这片土地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信仰即使是死亡也不能摧毁的。

　　“但最后夜族还是失败了。伊莱亚斯家族的英勇没能挽回大局，世界本就是一场瞬息万变的戏剧，没有任何人会是主角。”亚瑟的声音就如钢铁一般冰冷，这段过往带给了他无数的噩梦。在梦中，大地浸满了鲜血，殷红的花朵铺天盖地，但唯一不同的是天上的星河，星河依旧清澈如洗，似真似幻。

　　因为在夜族的传说中，夜空中的星河，是所有夜族人民的精神、生命与信仰，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夜族人的影子，都是黛色的苍穹对夜族最美好的祝福，星河是会永远照耀夜族的啊。

　　“好了，蕾莎，”亚瑟露出一抹难得的微笑，“我要讲的就是这些了。你能给我讲讲你去亚马逊之前，和亚马逊里玛雅部落奇异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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